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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忆年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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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低斜,红袖曳地,迤逦行过曲折游廊,回眸浅笑,美人团扇掩去了绝色姿容,流转目光看尽世人百态。纤纤足裸缠着芙蓉玉玲,响过这一生无尽的旖旎繁华。
那一年纷乱,娘亲倚着残破门扉,仰头看云,日日如此。哥哥不再往家里寄钱,也不再偷偷溜回来讲他军营里有趣的兄弟。
终于鼓起勇气,厚着颜面去邻家借些钱粮,那门儿开了一半,便只一声叹息。踟躇着正欲开口,便被关了门,里面传来女人的咒骂声和男人的妥协。
空手回到家里,娘亲颤抖着双手,抚着我愈见饥黄的面颊:“芷儿,王家又来人了,你……”
“芷儿听娘亲的。”
“那王家……已有七房妻妾了……”娘亲喃喃着,忽然猛的摇了摇头, “芷儿不去,不去,不去……”
“是,是,芷儿不去,娘好好歇着,芷儿去煎药”
娘亲木讷的眼神始终望着窗外变幻莫测的浮云,看尽了一生。
从未问过娘亲的曾经,只拿芙蓉玉玲,娘亲抚了许久,眷恋的眼神,满满的溢着甘甜,截了红绳,打了同心结,细细绕在我腕间。
立在当铺门口许久,终将玉玲掩回袖口,红着脸,满大街询问有妹有女子可干的活计。
“姑娘找活儿干?”一阵浓香熏的呛人,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可以的善良笑意:“流澜滟渡可是顶喜欢姑娘这样儿的。”丹红长甲划过我脸颊,“瞧瞧,真是个美人啊。姑娘芳龄?”
“我,我今年十六了”早听乡里的人说,流澜滟渡里如何的逍遥快活,女人们则骂着汉子最好进了那处便不用出来了,那是时听的不胜明了却也隐隐知道不是个好地方。
“十六?是大了些,不过瞧着姿色……姑娘琴棋书画会些什么?”
“我……我不过略识得几个字,别的只做些女红家务……我……我不会那些……,我还是另去了别处寻活儿干吧。”不由的心下惊恐,忙摆手离去。
那女人也不曾拦我,只道:“待你要使银子了再来吧,要乖乖的来。”
娘亲的病越来越重,只靠我为人浆洗衣物,做些绣品已远远不够,家中早已断粮,药钱也赊了多次。
一夜无眠,次日终至那流斓滟渡,怀揣着银子回家,只说得了贵人相助。
娘亲的病终没能拖过中秋。合家团圆的时候,我坐在流斓滟渡的西厢里,看红烛垂泪,月色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