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笔相合》莺语泉流

1、夕阳离别

　　欧阳公馆的花间小道，两个个头齐平但气质截然不同的男子并肩走在夕阳里。
　　“我此次前来是专程同你道别的，”一身藏青色军装的冷朝隮肃然道：“归期……莫问。”
　　欧阳书昀心中一紧，缓缓点头：“我不问，我会按照约定等着你回来。”
　　冷朝隮闻言笑道：“此次若是等不到，便不必等了。”
　　“舒志，你不愿做言而无信之人，我也不愿。”欧阳书昀温和道，几个月前远渡重洋赴法兰西好友之邀，他告诉冷朝隮，若是等不到他，便不必等了。
　　冷朝隮却答道：“你回不来那是你的事，我愿意等那是我的事，约定里可没有等不到便不必等这一条，本座身为一方镇守使，五千人的统帅，可不愿做违背约定，言而无信的人。”
　　两人说话间已走出了花园，冷朝隮亦温和道：“荟蔚，你明白我的意思，你的风华正茂，不必浪费在我身上。尽管放手去干你的事业，我期盼有朝一日你能了无心事的来赴你我的山海之约。”说着便翻身上马。
　　“我也希望会有那么一天。”
　　欧阳书昀仰头看他：“舒志，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眼眸仍然像两年前那般炯炯有神，但好像又有些不同，冷朝隮知道是那里不同了，于是开怀大笑：“好啊，为了这个秘密，我一定活着回来。”话音刚落，便疾驰而去，欧阳书昀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去。
　　方才夕阳西下离别时，不知是夕阳衬了他们，还是他们衬了夕阳，暖黄日光倾泻而下，他们之间满是柔情。
　　二楼窗边目睹一切的三人不约而同相互对望。
　　“三弟当年信誓旦旦的说此生要投身革命，打倒所有军阀，还黎民百姓一个天下太平，如今却……唉”欧阳初明皱眉不语。
　　“看来三弟这些年在外奔波不仅人长大了，心也变了。”欧阳芳华感慨道：“人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三弟还在那傻站着，怕是心早就跟着那冷朝隮飞走了。”
　　欧阳云归握着手中的一个袖扣，反驳道：“三弟并未变心，只因那人是冷朝隮。”
　　“二哥的意思是他爱的是冷朝隮这个人，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或者说，因为那个人是冷朝隮，所以他能打破自己的原则?”欧阳芳华有点不明白。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欧阳初明无奈问道，他感觉自己被绕进去了：“二弟，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说明白?”
　　欧阳云归解释道：“三弟不是因为打破了自己的原则而爱冷朝隮，而是因为爱了冷朝隮才去打破自己的原则。”
　　“我明白了，三弟的确没有变心，因为他爱冷朝隮，所以心甘情愿的为他打破了自己的原则，换言之，原则束缚不了他对冷朝隮的爱。”欧阳芳华恍然大悟道：“所以三弟说冷朝隮是他的例外，他会为冷朝隮打破自己的原则，也只会为冷朝隮一个人打破自己的原则。”
　　欧阳云归点了点头。
　　欧阳初明也明白了：“其实三弟的心始终没有变，只是……”他与欧阳芳华相视苦笑，欧阳云归握紧了手中的袖扣，三人心照不宣。
　　夜幕降临，欧阳书昀回了房间，刚在桌前坐下，“砰砰砰”“三弟，是我。”敲门声伴随着欧阳云归的话音响起。
　　他起身开门，请他进屋。
　　“今日多谢二哥。”欧阳书昀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不必客气。”欧阳云归接过茶细品几分钟后，淡然问道：“三弟，你真想娶他?”
　　“想！”欧阳书昀毫不犹豫的答道：“二哥，我真的想娶他。”
　　突然，欧阳云归辨不清眼前的是欧阳书昀还是内心深处的自己……
　　“二哥?”欧阳书昀伸手在欧阳云归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欧阳云归闻言回过神，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看到刚才你的样子，猛然想起了一个人。”
　　“谁？”
　　“我自己。”
　　“二哥你……难不成也有喜欢的人?”欧阳书昀打趣道。
　　“怎么?只准你有，不准我有?”欧阳云归拿出衣兜中的袖扣嘴角带笑的反问。
　　欧阳书昀看着那袖扣和带些小孩子气的欧阳云归，“噗嗤”一笑，“二哥说笑了，我并我无此意。”
　　“我怎么看你有啊?”
　　“我当真没有。”
　　“好了，不拿你打趣了。”欧阳云归收了袖扣，郑重说道：“不论是你想娶他还是想嫁他，都绝非易事。你当真决定了?”
　　“嗯！”欧阳书昀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要娶他。”
　　“哪怕叛出家族?哪怕声誉尽毁?哪怕生命垂危?”
　　“是！哪怕身首异处，我也要娶他！”欧阳书昀态度坚定。
　　“那他喜欢你吗？”
　　欧阳书昀脸颊泛红：“喜欢。”
　　“既是两情相悦，我必尽力促成。”欧阳云归郑重承诺。
　　“多谢二哥。”
　　“不必谢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的原则都为他破尽了，我怎么忍心拆散你们。”欧阳云归笑道。
　　“那我日后也尽力促成二哥的婚事。”欧阳书昀也郑重的承诺。
　　那晚，两人相谈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