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那一次不错过你的故事》沙凡

9、八、花与诗

　　篮球赛后，临近中秋节，校园里氤氲着桂花的幽香。不得不说，整个校园随处可见树木，雪松、香樟树、万年青、白杨树、柳树、木棉树、还有秋天里最香艳的桂花树。校园里的桂花树有两种品种，一种是红桂花，花色呈红黄色，另一种黄桂花，花色呈淡黄色。至于具体的学名是什么，没有人深究过，一直以来都这么称呼的。不过令所有学生都记忆犹新的是，这两种品种的桂花都是香气宜人的。
　　桂花的香味，总会引来学生们的注意。很多人会选择在课间或者休息的时候，坐在桂花树下，这样不仅能接收到源源不断的花香，还能够近距离的观察桂花独特的美。不过当然也有那种忍不住去采摘桂花的人，这是学校明令禁止的。确实如此，桂花虽美，但是人人都去采摘的话，那么这一份美是脆弱的，很容易被人摧毁。有一次严重的，校园宿舍后面的一棵红桂花树，一侧低矮的地方，花枝都被折光，地上洒满了落叶，断枝。学校也因此发下了通知，要求每个班严肃管理，这样的现象才逐渐减少。
　　桂花是美好的，它的花期相对于学生们日常的学习生活，是短的，好在她每年都会来看望人们一次，不过也总有人想留住她的美，便是刘清客其中之一。这个时候她喜欢把桂花做成香囊，不过她用的都是从地上捡拾起来的掉落的花瓣，因为她深知此花虽好，愿君爱怜的道理。特别是到了桂花花期末，校园几处，长着桂花树的红色塑胶跑道上，总会铺满薄薄的一层花瓣。刘清客会小心地把一些新落的花瓣收集起来，然后拿到教室用一个纸折的小盒子装上，然后再盖上一层薄薄的卫生纸，等到校园里的花香逐渐散去，拿起这个卫生纸盒，还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气。
　　一天傍晚，江玖年和杨再吃完晚饭回到教室，江玖年回到座位，刘清客看到她，笑着说道:“江玖年同学，你来闻闻这个！”说着她把装着桂花的小纸盒子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呀？”江玖年有点疑惑。
　　“你闻闻吧，你闻了就知道！”刘清客说。
　　江玖年把纸盒子凑近鼻子，方才知道是桂花，他打开上面包裹的卫生纸，原来里面装的是一些已经有些干枯的桂花。
　　“哇，原来是桂花，这是你自己采摘的吗？”江玖年问。
　　“什么嘛？这是我从桂花树下面捡的，都是些已经落下的。”刘清客有点小情绪，但又显得那么自然。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从树上摘的呢！”
　　“没有呢，没有呢，不过你觉得这个花香怎么样？有没有像前段时间校园里弥漫的那种桂花香？”
　　“嗯——我觉得这个好像淡了一点，不过像现在，桂花已经快过了季，这也难能可贵！”
　　“其实还有人用这个来做桂花糕、桂花饼、桂花羹什么的。而且做出来的还特别好吃哩，你说，这人确实很聪明，能够利用一朵花创造出很多新的美好事物。”刘清客说。
　　“一朵花？不应该是一朵朵吗？”江玖年故意挑刺，又说到，“不过我觉得吧，人们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这些美好事物都留住吧。再比如说，在我老家，想把秋天稻田里鱼的味道留住，就会把吃不完的做成酸鱼，成品可以一直吃到明年，还有，还有就是腊肉。不过现实有些东西一旦过去别想留不住了，即使明年会重新出现，也不再是以前的那一个。”
　　江玖年意味深长地说，就好像这番话他是从哪里听到一样的。
　　“对的对的，这就好比一句诗说的那样，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刘清客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出这句诗，她又说到，“就算这小纸盒里面的桂花今天还能闻到香味，说不定过了几天它就彻底的枯萎，然后原来的香味也会变成一股臭味呢！”
　　“哈哈哈，说的也是，另外我觉得这句诗，这句诗写的真不错，最简单的十四个字，感觉人人都能说出来的简单的十四个字，却把人最无奈的一种情结巧妙描绘出来，另外我觉得愈发觉得你真的是饱读诗书。”江玖年说。
　　刘清客腼腆地笑了一下，说：“其实也没有啦，我只是喜欢读自己喜欢的那些诗文。有时候偶尔遇到特别特别惊艳或者说特别有趣的诗句的时候，我会把它摘抄下来。其实最重要，最需要感谢的还是写下这些诗的诗人呢！很多事需要经历过之后才知道，他们有着一生的苦难或者还有一生的阅历，才能从渺渺茫茫的诗海里面寻找到那么一两句绝世佳句。所以你看像我们这样的年纪，什么也不知道，然后写篇作文也写不出什么好的。”
　　“你倒看得很清楚啊！”江玖年笑道。
　　“没有啦！我只是比较感性，特别容易被一些文字感动。你有什么比较好看的书推荐吗？之前听你说你也喜欢看书。”刘清客问。
　　江玖年之前虽然说自己很喜欢看书，但其实也没有看过很多。就想想自己看过的一些书里面不是什么人物传记，就是一些关于地理方面的书籍，除此之外就是网络小说啊，漫画啥的。他觉得和刘清客看的书比起来，似乎显得不那么美，他又尴尬的笑道：“其实我也没看多少书，特别是与诗文有关的书，不过最近我才逐渐开始看，也是在你的影响之下。”
　　刘清客听到这里心里还是很高兴，眼睛里突然亮起了光，她笑着转向江玖年说：“我可以给你推荐一本书！”
　　刘清客此刻在江玖年的眼里，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可爱。
　　“嗯，你说是什么书？”江玖年问，
　　唐―诗―三―百―首。”五个字整整齐齐，不快不慢地，从刘清客的嘴中飘出，带着一丝奇怪的笑。
　　江玖年确实也很惊讶，开玩笑说：“这难道不是小时候启蒙读物吗？是给小孩子看的。”
　　“没有哩！”刘清客反驳到，“有句话说得好，熟读唐诗三百首，不能写诗也成诵。这里面的诗很多都是小孩子读不懂的。其实小时候会读的那些诗都是特别简单的，甚至可以说，直到现在我们还依旧没有完全领悟唐诗三百首里面的精华。”
　　“说的也是，除了小时候背诵的一些，再加上平时语文课学过的那些，好像我们也没有真正地主动学过很多古诗。”江玖年说。
　　“答应我一定要去读读！”刘清客说。
　　“一定！”江玖年说。
　　“对了，江玖年，我能问下你的生日吗？你过农历还是公历？”刘清客问。
　　“我过农历，每年腊月二十，你的呢？”江玖年回答后，反问道。
　　“你猜！”刘清客笑着说
　　“猜不到！”江玖年回答干脆。
　　“给你个提示，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刘清客说。
　　“还是猜不到！”江玖年脑子里一片空白。
　　“笨啦！”刘清客故作生气。
　　“真猜不到！”江玖年一脸苦笑。
　　“农历八月十六啊！这都猜不到！”刘清客说。
　　“对哦！”江玖年恍然大悟，“好的，我记住了。”
　　“要记住，不能忘！”
　　“这么说，下周就是你生日了？”江玖年心里似乎在谋划着什么，却又小心翼翼。
　　“是的！”刘清客小声说到。
　　此时江玖年也不再说话，两人的对话才终于结束。
　　晚上是地理课的晚自习，江玖年早早拿出课本和练习作业做了起来，题目都是些基础，他很快就做完了，然后又预习后面的新章节，看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大概七点的样子，晚自习的铃声响了，可又过了二十分钟，地理课老师还没来，果然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江玖年这么嘀咕到。此时班上其实已经闲聊到声音有点嘈杂了，纪律委员制止了好几次，但始终效果不佳，同学们刚停住没几分钟，你你我我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有笑声，有说话声，偶尔桌椅摇动的吱呀声，在教室里混合起来。
　　距离第一节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结束的时候，老师才从教室在进来，他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哟！你们这是在菜市场啊！”班上一阵笑声。老师接着说，“抱歉哈，有点事，来晚了点，我就坐在这，你们自己自习，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但是不要交头接耳！”说着，地理老师坐在讲台上，手中的报纸打开，饶有兴味地读了起来。
　　“当然你们也可以做其它科目的作业，晚自习嘛！别做其它与学习无关的事就可以！”看着班上有点嘈杂，老师笑着说了这句话，班上的氛围安静了不少。
　　说话声静了下来，翻书的声音多了，偶尔会有几个同学上讲台与老师请教知识点。老师的声音也很小，基本上只有前排的学生听得见，不过对知识点的讲解确实分到位，基本跟着他的思路走，很容易理解吃透。至少江玖年是这样想得，这也是他比较喜欢这一位老师的原因之一。
　　江玖年把今天的地理试卷做完，对了下答案，只错了一个选择题，刚好第一节晚自习就下课了。他一个人走出教室，前面靠着围栏，站在走廊阳台上望向远山，这是他一个喜欢动作，他认为可以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有助于自己思考问题。
　　这时候，杨再走了过来，站在他右侧，把左手搭在江玖年的左肩，笑着问，道:“江玖年你在这里发呆啊？”
　　“再哥，问你个事！”江玖年见是杨再，便问，
　　“什么？”杨再看了看江玖年，又看向远山。
　　“你可给我保密啊！”江玖年并不是不相信杨再，而是心里害怕被别人知道。
　　“放心，我绝对不说。”杨再拍拍胸脯，很确定。
　　“下个星期中秋节后面一天，就是刘清客生日，你说我送她什么礼物好呢？”江玖年说出这句话看了看后面的教室，确定刘清客不在周围，才放了下心。
　　“这我那知道？就女生那点心思，我不知道！”杨再回答的很干脆，又说，“要不我去给你问问？”
　　“你才答应我别说出去的！”江玖年说。
　　“我只是帮你问问，我不说是你！”杨再说。
　　“别别别！”江玖年实在说不出什么，不过他突然觉得，其实杨再若那样帮他的话，也未免不可，可是他不知为何还是怕被刘清客知道，想到这，心里就紧张。
　　“瞧你这样！行行行，那你就自己想想吧！我得去补一下英语作业！”其实换做杨再的话，他也不知道送给女生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转身就回了教室。
　　江玖年站在走廊发呆，天上云很多，偶尔能见到几次月亮，他发觉月亮越来越圆了，这也说明中秋节不远了。
　　话说杨再回到教室，根本没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径直走向江玖年的座位，直接坐下，手肘抵在桌面，脸贴在手掌上，望着刘清客。
　　刘清客一脸懵，问:“你干嘛？”
　　杨再又迅速坐正，装作很疑惑的样子，问到:“本人很是疑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们女生，一般喜欢什么礼物？”
　　“江玖年叫你问的？”刘清客以问答问。
　　杨再有些震惊，这个女同学竟然这么冰雪聪明，不过他又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的行为还是有够明显的。
　　“没有！”杨再一件尴尬的笑，“我初中有个玩得好的女同学，就是隔壁班的，半个月后生日，正愁着呢！”
　　“那你为何来问我？”刘清客故意这样问。
　　刘清客这样一问，还就把杨再难住了，好在他机智，又说到:“害！瞧你说的，都是同学嘛！同学就应该互相帮助。这不，我觉得你跟我那同学性格挺像的，而且人都还长得很很漂亮！我就想着问问你也许有用。”这样的话杨再说得特别自然，倒把刘清客弄笑了。
　　“其实你只要用心，不管你送啥，女生都会喜欢的，况且你和你朋友玩得还挺好，对吗？。”刘清客微笑道。
　　“所以到底送啥？”杨再一脸苦笑。
　　“嗯！你可以考虑一下她的兴趣爱好！”刘清客回答。
　　“可以，我试着想想。”杨再正准备起身，这时候江玖年正好进来，看见杨再正坐在自己座位上，心想杨再这家伙应该都说了。而杨再看到江玖年过来，便迎了上去，他拍了拍江玖年肩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刘清客则是瞟了江玖年一眼，又埋头做起试卷。
　　江玖年不安地坐下，翻开地理书，毫无头绪地看着。上课铃又响了，老师准时入场，教室里立马安静下来。
　　后面的两节晚自习，江玖年与刘清客没说过几句话，一直到下课回到宿舍。
　　男生宿舍位于学校的，西北角，周围都中满了白杨树，此时正值开始落叶的时候，第二日清晨初醒，走廊上会掉落少量白杨树叶，等再过半月，树叶就会越落越多，而天气也会越来越冷。宿管员是一个年长的男人，以前也是个老师，后来生病后自愿去做宿管员，主要是督查哪个寝室夜晚不睡，在说话，平时会打扫一下楼道卫生。
　　回到寝室，江玖年就问杨再，是不是都给刘清客说了？
　　杨再很无奈，说:“不知道你，那么怕干嘛？兄弟我你还信不过？我是有方法的好吧！我再哥出马，手到擒来。”杨再转而满脸笑容，其他室友也跟着站了起来，就连江玖年也笑了。
　　“那你问出个什么了？快说。”江玖年急了。
　　“你看你看！还不让我说，现在又急了，哎！我就是不说，我就是玩儿。”杨再一脸贱贱的样子，又问，“先说好，你怎么感谢我？”
　　“你先说！”江玖年说。
　　“这样吧！都是兄弟，你请我去小炒食堂吃顿饭咋样？这要求不高吧！”
　　“行，没问题！”江玖年爽快地答应了。
　　“行吧，看在你如此虔诚的份上，为师就教你一招。”杨再装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说，“其实很简单，你只要知道她兴趣爱好就行了，投其所好嘛！”
　　听了杨再的回答，江玖年若有所思，杨再说的不无道理，便对杨再说:“明天中午，小炒食堂见。”
　　“哈哈哈哈！对了嘛！为师勉为其难应允了。为师去沐浴更衣了。”杨再说完提着桶去冲凉了。
　　江玖年想了想，刘清客喜欢什么？突然一个点子闪出:她喜欢读书，尤其喜欢与古诗有关的，说不定可以送她一本书。想到这，江玖年心中舒坦了许多，也跟着去洗漱了。
　　不久后，灯熄了，鼾声逐渐起，周围静了下来，偶尔会有不远处火车驶过的汽笛声，时不时会有宿管老师敲其它寝室的敲门声和督促学生睡觉的声音······
　　今夜过了，天也就更加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