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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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下的白城在人们眼中有着摄人的威势。
透明的结界偶尔划过的白色光线在空中流动，正殿内灯火通明。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一天一夜，亲王们的直属卫队不断穿梭在主干道上，往城外的临时驻地传达着一个又一个军令。
鲁拉里躲在中庭的廊柱后看着偌大的花园中的寥寥几个侍卫，微微摇头。
白城的守备和当年完全不能比……
现在只有城门口的那道岗卫还算有点气势，里面的情形却对自己来说几乎等同不设防。
撇开这些无谓的念头，鲁拉里纵身翻上屋顶，把身形隐藏在高耸尖顶的阴影之下。几下轻跃，就登上了三楼的窗檐。侧身确认了走廊无人后，脚下微蹬，窜入了偏殿三楼的中央回廊。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尽头转角处忽然传来了人声，鲁拉里背紧贴着墙，让黑暗吞没自己的气息。
“别催了别催了。”回应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刚才去帕劳大人那里拿药了。”
“又是治疗剂啊。那个小子看起来不是精神十足嘛……”
“这大概只有女神知道……反正这是大人的命令。走吧，那小子刚才就在房里喊了半天，吵也吵死了……”
随着声音渐远，鲁拉里探出头望去，就见远处两个侍者手上端着盛满食物的银托盘正往楼上走。
什么味儿……
紧跟几步上前，忽然一股从二人处飘来的淡淡香甜味令鲁拉里皱起了眉。体质的改变让鲁拉里的五感比常人敏锐数倍。
他细细辨了一下，发现那阵几乎细不可闻的香味里包含着几种特殊的药草味。
曼德拉草、多温果实……还有一些是……盖斯树脂……啧、这东西很难萃取……
这些加起来怎么看都不像是治疗剂……反而有些像……
鲁拉里不禁有些奇怪，在这个白城里，究竟是谁会被下“冥水”。
他的脚步愈发轻起来，一直尾随着两名侍者来到了一间寝殿的门前。
待二人进殿后，鲁拉里脚轻蹬地，跳上了房顶，双手撑在门框上，翻入了殿内，俯视着底下的动静。
大半的床幔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床上人的脸。只听见从床榻传道：“总算来了。我快饿死了……”
两名侍者把托盘放在桌上，其中一人恭敬说道：“帕劳大人吩咐您用餐前，请先喝下治疗药剂。”说着，递上一只琉璃小瓶，瓶中的液体透明如水，看在殿顶的鲁拉里眼中，又确信了三分。
冥水……
鲁拉里的眼睛紧盯着床上人。
苏杰翻身下床。接过侍者递上的瓶子，打开嗅了嗅。
闻起来还不错……至少比自己世界的中药好闻多了……
仰头正准备喝下，忽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把自己手中的瓶子打翻在地。
“砰……”随着轻微的声响，琉璃瓶从苏杰的手里滑脱了出去，滚落在地毯上转了几圈，里面的液体全数倾在了地毯的细绒里。
“什么人——”两名侍者正欲大喊，就被鲁拉里跃到身侧，两记手刀应声倒下。
苏杰一时回不过神来，看着眼前突生的骤变目瞪口呆：“你、你你你谁……”
捂住了苏杰的嘴，红发青年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苏杰的目光在鲁拉里身上打了个圈，最后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
“你你你……”在鲁拉里放下手后，苏杰急忙轻声问，“你想干嘛？你有什么目的？你姓什名谁？你家住哪里？你……”
鲁拉里的手连忙又捂了回去，天晓得这位月孛的语速可以快到在3秒内就喷出这么一长串问话……
接着，鲁拉里从腰后扣着的小行囊里掏出一枚东西，亮到了苏杰眼前——是那枚叫“异血纹章”的宝石徽章……
“是翼皇陛下派我来接您的……”鲁拉里小声在苏杰耳边说。
他一眼看到苏杰就确认无疑了。鲁拉里对魔力的波动并不能很精确的感知，但是对方的气息和当初的明王聂涅一样（实则有本质上的区别啊= =），灵力混乱得在他眼中简直有如实质。
本来他是想直接随着异血纹章的印记去找苏杰，但没想到自己跟着印记的指向，结果却在一个半废墟的建筑瓦砾中挖出了这枚曾经多少人视若珍宝的徽章。
之后他只能跟着界王的行踪去白城碰碰运气，谁知居然这么巧就让他撞上了。黑发褐瞳，本就是极少见的。又如此凑巧在这白城中，不是月孛又会是谁？
“翼皇？”苏杰的面上浮起了不解。
鲁拉里也怔住了，他接着补充：“就是沙杰鲁法·希尔·穆陛下……”
苏杰一把抓住鲁拉里的肩膀，几乎吼了出来：“沙杰鲁法！”
鲁拉里的手还没三度捂上苏杰的嘴，门外就传来了动静——纷乱的脚步声和阵阵吆喝声：
“快！快过去！”
“塔拉克大人马上就赶来了！”
“守住走廊！”
“糟了！”鲁拉里暗叫不好，来不及跟苏杰多说什么，把徽章塞到他掌中。在行囊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卷轴。
“时间不多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他看了苏杰一眼，“等会儿我会把你传送到奎林要塞……这是卷轴的最大范围了。去一家叫霍尼格的旅店等我，十天之后如果我没来，你就……算了，反正用这个徽章可以和陛下通话，你自己问他怎么办吧……”
鲁拉里把苏杰护在了身后，抖开卷轴，往里面注入魔力。
门外的声音已经近至门口——
“鲁拉里！停下——”苏杰的手还呆呆的捏着徽章，就听见塔拉克的声音响起。
突然，一阵蓝光从苏杰的脚下窜了上来，光波扭动之间，苏杰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撕扯。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随着空间扭曲光芒的戛然而止，苏杰眼前的景象终于再度凝聚。
“这、这都……怎么……”今天发生的突发事件之多让苏杰自认强韧无比的神经都被磨得有些毛剌剌了。
不过，五秒之后，苏杰的心底就爆发除了滔天的悔恨——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早知道外面这么冷，我就不该把披风给丢在地上……被子不能带着走、但是披风可以啊……啊……阿嚏……
此时的苏杰绝望的望着几十米外的白城大门，脚抖得跟筛糠一样。
妈呀……沙杰鲁法大爷您派来的手下也太半调子了……这里摆明了就是帝都的那个什么白城……什么狗屁的奎林要塞！当我瞎的啊！
咳……很明显，苏杰小同学对于自己的幸运尚还不知情。
一个无法接受外界魔法波动的人在一个半途被打断的瞬间移动魔法卷轴作用下，有99.99%的概率会被吸入空间乱流，绞成肉渣。苏杰的运气命中那可怜的0,01%……可以好到直接去买彩票了……
但是此刻他心里那个纠结啊……
一边是看起来像囚禁但是又锦衣玉食有人侍奉，一边看起来像自由但是又要在寒风里吹得跟羊癫疯一样抖成一团又要身无分文不远千里去那个听都没听过的奎林要塞……
等等。
谁规定老子一定要二选一的！（没人规定啊喂）
现在老子就在你个老不死界王的眼皮底下钻来钻去！看你还把老子当个那啥（那啥是啥？）一样关在卧室里当猪养还不给饭吃！（苏同学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还有、还有沙杰鲁法你个笨蛋把老子也当笨蛋耍就算了！还派个菜鸟来救老子，你分明就是……就是……就是不够诚意！（诚意囧，苏杰童鞋你是不是找不到词指责翼皇了……）
哼哼……现在大爷我就呼吸在名叫“自由”的空气里（同学你够了……）……美好的明天就在召唤我（喂喂……）……那啥、如果现在有条棉被就更完美了……
苏杰佝起身子，把自己直接接触到寒风的面积尽量缩小。
“咯咯咯……”抱歉，这不是鸡叫。这是苏同学的牙齿正在发出频率稳定的震动……
他好不容易走(抖)到街角，心里庆幸：还好这里附近晚上没什么人，否则大半夜看到有人穿着件睡袍在街上逛来逛去，一定被当成变态……
“喂。”一张戴着覆面口罩的脸突然放大在苏杰面前。
苏杰张大嘴正要惊呼，一阵风吹过。那声“哇——”直接变成“哇咯咯咯咯……”的打颤声。
温暖的斗篷登头罩下，苏杰感动得几乎内牛满面。
神啊……这位一定是天使……雪中送炭啊……
那位苏杰眼中的天使是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一头有些暗绿色的长发扎成一束从脑后服帖的垂下。黑色的紧身轻甲、腰间缠着的两把匕首，除了脸上露出的两只眼睛，几乎就差没在脑门上写“我是神秘人”几个字了。
虽然外型和某种扇着肉扑扑白色小翅膀的生物完全不搭边，但也丝毫不影响苏杰对此人的感激。
“你你咯咯咯……是……咯咯咯……谁？”苏杰很想好好说话，可明显一件斗篷尚不足以抵挡寒风。
那男子忽然轻叹一声，用手臂勾住苏杰，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兄弟……受苦了……”
苏杰又颤抖了……这次也是冷颤。不过不是因为寒冷，是因为对方的举动让他觉得别扭，再加上自己最近的某次遭遇，让他对这种肢体接触极端排斥。
“我、我我、认识、识你、你吗？”不可否认，苏杰的牙齿撞击因为那个温暖的怀抱而减少了许多。
“诶？”男子也莫名的抬起头，仔细看了看苏杰的脸，“应该没错啊……”
他正色道：“卡鲁第七游侠，代号‘肯’，你不认识？”
看到苏杰迷惑的眼神，男子的表情顿时垮了下去：“喂喂喂……别这么不给面子。我今年才刚得到游侠封号，虽然不是很出名，但好歹族里人应该都知道了……”
“游、游侠……？”苏杰觉得游侠和自己理解中的“侠客”似乎不应该是同一个意思，“你你你、你认识我？”
男子似乎认命一般，嘟囔了句：“真麻烦。”随后，一个响指，男子的头发上眼睛上散起一股淡色光芒，原本墨绿的发色褪去，渐渐现出了本来的色彩……
黑发、褐眸的男子对着同样发色同样眸色的苏杰晃了晃脑袋，覆面口罩下的嘴飞快的动了起来：“早就听说帝都的臭贵族们喜欢养娈童，没想到连咱们的人都敢惹……虽然你样子看起来还不赖，但是这种兴趣真是#@￥*&……*%@……”
苏杰迷糊的脑袋在看到了对方的头发和眼睛之后有些清醒了过来——自己的确很少在这个大陆上看到黑发褐眸的人、或者说黑发都很少见……难道面前这家伙的什么‘族人’都这副黑发褐眸……这未免也有些太牵强了吧。
没等苏杰接着胡思乱想，那男子就一把拉过苏杰贴到墙角。
主干道上一列卫兵小跑着经过——
“呼……”知道卫兵们走远，名叫“肯”的男子才长舒一口气，他扯了扯苏杰里面那件真丝睡袍，“喂我说兄弟，你别再装傻了。我又不会笑你，这种轻飘飘的衣服不是只有那些侍姬和娈童才会穿嘛……对了，你从哪逃出来的？大半夜的就站路中央不怕被人发现逮回去啊……”
“停停、停……”苏杰本来以为自己够能说的，没想到这次碰上一个更能说的。而且这家伙的外貌和他的口气根本不成正比……哪有这么啰嗦的“游侠”，咳……况且这家伙的装束与其说像游侠，不如更像……恩……刺客？杀手？潜行者？盗贼？
苏杰猛摇头把自己从那些网游角色里给摇醒，他接着说：“那啥，兄弟。你说的对，我就是那个谁……哦那个塔拉克、就是什么侍卫长的娈童。我刚从他那里逃出来……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实在是……唉……不提了……”尽力把自己的样子装得悲切，苏杰自信对这些还是很有一套的。
结果就是换来肯的一阵猛拍背：“兄弟！不说了！你受苦了！”天知道那几下几乎把苏杰捶得小心肝都要喷一地。幸好。他还是竭力忍住了。
“对了，兄弟，你是哪个部落的？”男子发问。
部落？
“什么部落！老子联盟的——”苏杰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的吐槽，就被男子闪闪发亮的眼神给吓了一跳。
“兄弟本事啊！居然在联盟出身，你家老头一定是也哪个大游侠！快说快说快说，是谁是谁！”
啥？居然还真有联盟。苏杰来不及细想，现在骑虎难下，唯有一招——苏杰拍拍男子的肩膀“咳……兄弟……低调、低调。我出来自己一个人闯，就是为了那什么、什么什么的……”
肯也被苏杰这种“深沉”的气质给唬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恩恩恩……我也知道这种有个声名显赫的老头在上面，自己老被人说太子党的滋味……唉唉唉……没想到咱们同病相怜……咳……”
苏杰的眼睛瞪得溜圆：
这事也太扯了……巧也不见得这么凑一块儿的……
“对了，兄弟你知道急令了不？”肯突然俯身在苏杰耳边神秘兮兮的小声说道，也不管旁边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急令？”苏杰只能装无知。
“诶呀。我也是刚刚才收到的，现在一般平民里都没人知道。”男子的神色渐渐凝重（或者假装凝重）起来，“盖亚族入侵东部沿海了。我们已经有一个东方部落阿奇亚失去联络了……”
盖亚？入侵？
不是死了五百年了？
苏杰整个人都迷茫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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