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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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塔历一四四五年十一月中旬。
帝都的街头相当热闹。即便是快入冬的时节，街上的人们还是穿着略显单薄的服装以捕捉秋天的最后一抹影子。
随着降临日庆典的临近，帝都的皮草市场热闹到几乎需要治安巡逻队来安排的地步。贵族小姐们毫不吝啬的吩咐着自己的家仆购置着降临日当天要穿的服饰和珠宝。
当然，大贵族的千金们通常只会坐在府邸华贵的房间里看着窗外街上奔波的人群,时不时发出一阵窃笑。一些有经验的贵族女子知道，服装什么的已经不是要操心的事情了，如果降临日那天与御辇相隔几千米，就算穿得再美也不会有人欣赏。
往往在这种时候，修圣院里的斗争已经从私底下的暗潮汹涌转到明面上的小规模武装冲突了。
不不不，这当然不是指这些帝都淑女会不顾仪态在修圣院的众目睽睽下互相厮打，而是指更可怕的所谓“家族手段”——
一些私下被提前预定为降临日修圣院的圣席代表，在这时候就好比困于悬崖峭壁的孤兽，面对她的是数以千记的恶狠狠盯着自己位置的野狼。
下毒、暗杀等等行为层出不穷，这也让帝都的地下黑市杀手们结结实实赚了一票。
某些位高权重的大贵族之女即便没有抢到圣席，也会因为雇佣到了XX最出名的杀手什么“一剑封喉”啦、什么“妙手毒仙”啦、什么“小X飞刀”的而沾沾自喜，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就好像她们离界王陛下的御辇又近了一步。
这也直接导致每年的十一月，所有当世高手集聚帝都。
降临日前的这小半个月几乎成了各路人马的比武大会。
没办法，就算是高手也要吃饭。
面对贵族们开出的动辄上千上万金币的“买凶费”和“保镖费”，只要付出短短的十几天就能换来一年的潇洒，高手们当然也是甘之如饴。就连号称“对金钱没什么追求的”魔法师也会在此时倾巢而出，纷纷表态成为XX侯爵或者XX伯爵家的“魔法顾问”，承担起“暗中”保卫贵族的责任（废话，魔法师只能当当保镖。你见过这么高调的杀手么？）。
五百年来，这些情景俨然成了帝都的一道风景线。
每每有慕名而来的外地人看到或者听到这种事情，都会感叹“丫这才叫刺激！可比俺们乡下那些戏班子的咿咿呀呀精彩多了！”
不过，一切都有例外。
四亲王和元老会议长的直系女眷就不受这条“觐见规则”的约束。
因为每年的降临日当晚，她们都能够直接参加在帝都王宫举办的宴会，这样的庆典日晚宴邀请的人不多，但是界王一定是为首的一个。
而这时，四亲王中威得利亲王的小女儿，帝都出名的“百合公主”耶嘉儿·威得利正一脸暴躁的在她那件有小半个马场大的卧室里摔东西。
“滚出去！都滚出！”美女满脸忿忿地对着门口跪了一地的女仆们吼道，此时她身上那些被贵族青年们称为“如百合花般清纯可人”的气质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嘴里喊出了让宫廷礼仪师们心惊肉跳的脏话：“你们这些垃圾和修圣院的那些婊*子们一样！让我感到恶心！滚！都滚！”
仆人们互望一眼。她们已经习惯了面前这位小主人表里不一的情形，好在她们也没胆子跟外人说，或者说，作为亲王邸的内仆，她们连跨出府邸大门的权利都没有，而她们的性命也只在这位“百合公主”的点头或摇头之间。
在女仆们哆嗦着退出房门以后，耶嘉儿转过身，一屁股坐回那张房间里唯一看起来完好的沙发上。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一个个都是废物！”她懊恼的揪着自己裙摆上的褶皱花边。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一向习惯了顺风顺水的亲王千金感受到了许久未曾有过的无力。
在她的姐姐芙蕾·威得利嫁给了德雷·费尔南多亲王那个老头子以后，她曾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会再让她感到威胁或者不快。
结果，这种愉悦只持续了两年。
今年，年仅十七岁的耶嘉儿·威得利在庆典日来临前夕，她终于遇到了两桩令她暴跳如雷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关于她预定了半年，要在庆典日晚宴上带的珠宝——来自东方的那种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美丽圆润的宝石。对了，名字好像叫珍珠。
可谁知道，她的父王派往东方的两支船队，全都在出海几天以后消声灭迹了。她前段时间还向几个贵族女子夸耀过那种宝石有多么璀璨迷人，本来还想戴着那种珍珠做成的项链好好在界王陛下面前露个脸。可是现在……见鬼！亏老管家以前还说父王的舰队怎么怎么厉害，在海上如何如何猎捕珍贵的魔兽。现在区区一件带回宝石的小事都做不好！
耶嘉儿蹬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脸上的表情愈发凶狠起来。
而另一件事则更让她气急败坏。
今年的降临日庆典晚宴，四亲王和元老会决定将破例让修圣院的八名圣席代表也列席参加。
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仿若惊雷，让耶嘉儿瞬间就气炸了肺，她甚至不顾礼仪跑去她父亲萨拉·威得利亲王的书房闹腾了一把。无奈亲王平时虽然很宠这位小女儿，但在这件事上却一反常态，始终不肯答应自己女儿的请求，就连这么做的理由都不愿吐露一个字给他的“百合小公主”听。
最后，耶嘉儿·威得利只能把气撒在自己卧室华贵的摆设上。
接到下仆在耳边轻声报告自己女儿的行为后，萨拉·威得利这位虽然已到中年，但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亲王摇了摇头。示意仆人退下，继续听着房里站在对面，一脸严肃的男子报告。
“亲王殿下，这件事真的很不寻常。您知道，穆兰大师的魔法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如果连他都没法传回消息。那他们在海上一定是碰到了什么非常危险的事……”
摆了摆手，亲王示意他不要激动：“我知道。格赛尔上尉，我和你一样信任穆兰大师的能力。”他双手抱肘，靠在椅背上，“但是我没法想象他们在海上能遇到什么要命的危险。”抬手制止了名叫格赛尔的青年军官的辩驳，亲王继续说道，“你也清楚，过去我们的舰队也曾经因为海上风浪而延误好几天才传回讯息。这一次……说不定只是耽搁的时间更久一些。”
军官咬了咬牙，毅然回答：“不。殿下，这次不一样。从来没有一次舰队会超过半个月都没有回信！”
萨拉·威得利皱起了眉，他有些吃不消这些“少壮派”将领的语言直白。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样当面反驳自己的意见。
不过考虑到这位格赛尔·奥顿在军事上还算有些本事，亲王自认为很宽容的在心里原谅了这位险些得罪了自己的青年。
“好了。上尉，你应该清楚你的职责。”威得利换上了严肃的表情，“你只负责向我报告这些事，至于决定权……那些并不需要你来操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年上尉一脸的颓然，在亲王摆手示意他退下之后，行了一个军礼，有些丧气的出了房门。
今天的这些话，也是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跟这位手握重权的亲王殿下说的。
虽然他从军时间不长，但是年仅二十五岁的格赛尔·奥顿一直相信自己对某些危机有种天生的感应力。自己的武技一直在青年军官里算不错的，少有像他这个年纪就修炼到七级斗气的骑士。而小时候在海边成长的经历，更是让他对海上的生活有一定的了解。
在他的认知里，没有任何一种风暴能让一位拥有帝都魔法师工会颁发的八级魔法师徽章的大魔法师在遭遇之后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回音。
况且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初次派出去的舰队失踪于海上后，亲王才决定在第二支舰队里配备上魔法师。这样既可以以魔法迅速传递消息，也能够保证即便遇上大型海兽也能在魔法师的支援下得到安全。
可惜，如今这样的情况也没能挽救舰队“消失”的结局，格赛尔心急如焚。
在第二支被派出海的舰队里有他多年的好友，现在这样不明生死的局面让他恨不得自己提了剑就冲到海上。偏偏这时候，亲王殿下以“降临日在即，不宜多事”的理由拒绝了自己增派援军并且派遣大量人员海上搜救的提议。此时的格赛尔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主干道上各种各样的马车穿梭行驶，格赛尔·奥顿出了亲王府邸之后，垂头丧气的走进了一家街边酒馆。
这家叫“荆棘长枪”的酒吧在帝都众多著名酒馆、酒店的映衬下显得十分不起眼。
但是它那运送自北方的烈酒和朴素的装饰却引来了许多临时驻扎在帝都的军官的青睐。此刻格赛尔·奥顿就落座在酒吧的吧台边，叫了一瓶最烈的“红龙之吻”，一个人闷头喝了起来。
“嘿！这不是奥顿嘛！”有人上来猛拍他的肩头，“你小子现在在亲王手下当大官儿了，怎么还会跑这里来喝酒。”
格赛尔侧头看了看，这个叫泽伦的大汉曾经和他一起在东南军团里呆过。
青年上尉不说话，苦涩的摇了摇头，继续仰起头，猛灌了一口酒，辛辣入喉，才缓解了心底的那抹酸涩。
“喂喂喂，你小子别愁眉苦脸了。”突然，泽伦一脸坏笑的搂了奥顿的脖子对他轻声道，“不会是亲王大人发配你回去保护你家那位刚出炉的圣席了吧……”
刚出炉的……圣席？
奥顿一脸的茫然。泽伦看他一脸呆滞，给了他一肘，“你小子！别这么没心没肺的。没看到今天贴在修圣院门口的圣席名单吗？”大汉眯起了眼，“你那个大美人姐姐可是排在第三的呐……”
对于这件事，奥顿的确是不知情的。
他在家里并不受宠，在他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送去东南和他那个乡绅外公住。也因为清楚父亲的伯爵头衔不会传给自己这个庶出的儿子所以才早早从了军。
虽然回到帝都之后，那位姐姐对自己的态度非常友好（当然那是基于某种理由的），可现在姐姐的这个圣席代表身份对他来说真是毫无意义的东西……
等等！
记得听亲王府邸的下人们说过，今年的圣席代表可以参加降临日的晚宴，到时候自己的姐姐如果肯为自己说句话……说不定就能引起界王陛下的重视，到时候派兵出海搜查也不是没可能……
奥顿的心狂跳不止。
本来在今天，他得知了亲王的态度之后，已经明白——只要亲王开口，没有人会再相信自己的说法。
可界王就不同了，他们这些从军者基本上打小就听着界王、明王的故事长大，当年的降魔战争没他们参加的份，但光是听着那两人的战斗经过就让人热血沸腾。先不管这种故事有多少后人杜撰的成分，单单拼着当年“军神”明王师长名号的界王陛下，在军事上的天分一定不是亲王那帮目光短浅的家伙可以比拟的。如果能引起界王陛下的重视，那自己所期望的海上援军一定就可以——
想到这里，奥顿站了起来。
他看了看别再自己胸前铠甲上代表七级骑士的徽章，原本黯淡的眼神再度爆发出惊人的魄力。
哪怕只有这一次也好，哪怕拼尽了所有的亲情也好，一定要让姐姐答应自己的请求……
格赛尔·奥顿感激的看了看一脸莫名其妙的泽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币搁在吧台上，大步走出了酒吧。此时的他也不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命运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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