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天使》眦末

5、第二章 续

　　“如果这是梦，那为什么我会有如此真实的感觉。”江柔儿拍了拍脸颊试试能不能把自己叫醒，眼前的一切不仅让她惊讶，并着实地吓到了她。
　　“不用拍了，再怎么拍也叫不醒你自己的，这里是你的另一个世界，原来的世界中你现在正在做梦，但在这里你正真实地活着。当你在这个世界睡去时，原来世界的你便会醒来。”
　　“那我什么时候才会睡觉，我现在睡行吗？但我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不，明天我还要工作，餐厅里一大堆的事需要我处理，如果事情耽误搞砸了，我会丢掉工作的。”
　　“不用担心，在你睡着以前，在这个世界不管你待了多久，在那个世界都只是一晚。”
　　试想一个正常人在正常的世界遇到这一幕会有什么想法，她一定会认为自己疯掉了，只是一开始的梦境就让江柔儿知道这里有别于她真实的世界，所以她只是迷惑还有害怕。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江柔儿问道。
　　“你终于问到正确的问题了，还记得那天夜里的小女孩吗？你碰了她的水晶球，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因为你和她一样都有着天使的基因，在你心里开始存在某种渴望时，你的身体会发出一种信号，我们就能找到你。”
　　“渴望？曾经年少时我倒有很多渴望，但后来我再没有什么渴望了。”谈及渴望江柔儿顿时有着无数的感慨，因为她曾经的渴望都源自于幸福，而现在幸福和她的渴望早已烟消云散了。
　　“不，一个人幸福时想要的不算是渴望，只有她失去了一切时所追求的才是她真正的渴望。你已经7年没有做过梦了，因为你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但就是现在你身上的改变召唤了我们，这就是你的渴望。”
　　“不，这肯定是幻觉，或者我一定是疯了，这不可能是真的，我现在要离开这里。”
　　江柔儿被这奇幻的事情着实吓到了，就像100米高的过山车，坐上去前可能会觉得很刺激，但真正体验时那种恐惧足以让人放声尖叫。此时来自这种诡异事件的恐惧让她感到孤独而无助，除了一个长着蝴蝶翅膀的精灵在她面前胡乱飞舞外，这里寂静得就像一处鬼宅，再优美的环境都抵不过陌生给它强加的恐怖。
　　“等等，你说的很对，这里的确是虚幻的，这个房子，还有那扇门，全都只是通往你另一个世界的通道，因为在不同的世界之间需要一个连接，这个连接并不是从来都有的，他是被人发明制造出来的，就像我一样。你不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江柔儿停住了往回走的脚步，精灵的话让她产生了莫大的好奇。自己真实的身份？江柔儿何尝不曾幻想自己是个公主、女王或是仙子。灰姑娘的童话永远和城堡还有王子有关。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你告诉我你说的天使和另一个世界在哪里？”
　　“别急，我亲爱的天使，请允许我叫你柔儿吧。”精灵继续说道，“现在你看到的地方是你这一生的经历所造就的，玻璃外的世界是你曾经年少时所向往的，你看外面的景象是不是很熟悉，七彩的森林和蔚蓝的天空，和你曾经的心灵一样灿烂纯洁。而这所房子就是你现在内心的写照，缺少了阳光，幽暗中却还保存着一份美好。所有的回忆都变成了古老的样子，因为你把自己封闭得太久太久。”
　　江柔儿此时内心依旧慌乱，尽管精灵说得十分准确，但她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
　　“你让我的心好乱，我怎么也无法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是天使，那我该有天使的能力，但你知道我的生活有多么无助吗？噢，我真不该和你说话，连你都是虚幻的，我一定是疯了。”江柔儿使劲拍打着脑袋，希望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请你跟我来，我会让你相信的。”精灵飞到江柔儿眼前，又往一个长廊飞去。
　　在长廊的尽头，紧闭着两道门，精灵对江柔儿说道：“你看到这两扇门了吗？左边是开启人类世界的门，右边是开启天使世界的门，进入这两道门你能看到两个世界此刻的模样，但在这两扇门里你只能看，却无法做任何事情。”
　　精灵打开了人类之门，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精灵把江柔儿带到了房间的正中间，说道：“现在你可以在心里默想一个人或一个地方，然后它就会出现在你的身旁。”
　　江柔儿对精灵的话半信半疑，但她还是愿意做一次尝试，她首先想到了远在乡下的爷爷奶奶。房间顿时变作了老家的样子，爷爷奶奶正安静地躺在床上睡觉。
　　“是的，他们一向睡得很早，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你再想想其他的，那些可能会发生什么，并会被你发现的。”
　　江柔儿想到了家里，此时她仿佛回到了客厅。就在这时小白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走到厨房四处寻找着。
　　“看来这小家伙是饿了。”精灵笑着说道，在江柔儿面前飞来飞去。
　　“真后悔没把馄饨吃完，还便宜了江柔儿。”
　　小白在厨房并没有找到吃的，无奈地往房间走去。就在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发现了江柔儿顺手放在柜子上没吃完的蛋糕。蛋糕大概还剩三分之一，虽然被江柔儿吃过，但剩下的部分还算整齐，并不影响小白的食欲。他打开了盒子三两口解决了那块蛋糕，并把盒子放在了大门外。就在此时精灵飞到江柔儿的面前使劲煽动着翅膀，从她的翅膀上散发出金色的粉末，像是某种魔法一样，飘向江柔儿脸庞，江柔儿顿时睡了过去，同样整个身体十分的轻松舒服。
　　时间好像只过去了一刻，在下一刻江柔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时她仍旧躺在自己的床上，水晶球还安稳地放在她的心口，然而天已经微微发亮。
　　她坐了起来，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梦。突然，她想起了自己的蛋糕，便立马冲出房间跑到客厅的柜子前，蛋糕已经不在了。她又打开大门，往外望了望，蛋糕盒果真放在大门外。她有点急不可待地想要证实昨晚的梦，径直打开小白的房间，冲了进去。
　　“小白，快醒醒。”江柔儿叫醒小白，问道，“昨晚是你吃了我放在客厅的蛋糕吗？”
　　小白揉了揉眼睛，迷糊地看着她，缓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哎哟，江柔儿，不就是一块吃剩的蛋糕吗，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
　　江柔儿仍不敢相信在梦里看到的都是真的，她继续问道：“蛋糕盒子是你吃完放大门外的吗？”
　　“是，是啊。”小白一脸无辜的说道。
　　“那大概是几点起来吃的？”
　　“应……应该是11点过吧，我刚打完一把游戏，当时有点饿了。”小白说道，“你怎么了，反正都吃了有必要问得这么清楚吗？”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江柔儿心里嘀咕道。此时在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股让人兴奋的感觉，这种体验太过奇妙，她已忘记生活已多久没给她如此的惊喜，她想抓起她能看到的一切紧紧抱在怀里。然而就在惊喜的下一刻，她又回到了平静的状态，就像漆黑的冰窖里燃起了一堆美妙的篝火，短暂的狂欢后，融化的冰水终将浇灭那突然的火焰，不是火不够旺盛，只是内心被冰冻了太久。
　　她冷静地回忆着昨晚的梦，现在才有勇气去探究这奇怪的遭遇。由于害怕，慌乱中她还没问精灵召唤她的目的，于是她开始了各种幻想。所有她知道的童话或是神话在她的脑海里翻滚了无数遍。她感觉到这肯定会是一份幸运，但当她的注意被拉回到现实当中，眼前这陈旧的房子，满是污迹的家具，还有家里陌生的亲人，她顿时觉得无论怎么美好那也只是一场梦，当自己醒来，还是躺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并且无法逃避的和“家人”住在一块。
　　此时她看了下仍然发着光的水晶球，虽然内心始终臣服于现实，但心里仍有着一些小悸动让她珍惜这种幸运。她把水晶球装进盒子里藏在了抽屉的最深处，稍稍收拾自己，依然早早地去上班了。
　　来到餐厅，江柔儿依旧忙碌于工作，她不擅长与人分享自己的情感，更何况是这种诡异的事。她只不断地在心里浮想联翩，不敢向别人透露半个字，生怕被人当作了疯子，只是时不时会在空闲时陷入某种遐思，让人看到像是有很多的心事。
　　“昨天玩得还开心吗？虽然晚了一点，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大家做好了午餐前的准备，时间才不到11点，江柔儿独自在吧台上靠着发呆，经理走过来问道。
　　“呃，还好，现在我都快忘掉昨天生日的事了。不过谢谢你能惦记着我，现在可能只有你还能记得我的生日，也难怪我会把昨天奇怪的礼物想成你送的。”
　　“抱歉，我还没有为你准备生日礼物，不过记住每一个同事的生日是我这个经理的责任，你肯定会觉得没有礼物的祝福特别没有诚意吧。”经理尴尬地说道。
　　“你误会了，我不是在向你索要礼物，我确实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一开始不知道是谁送的，就以为是你了。”江柔儿忙着解释道。
　　“没事，今年的就算先欠着，明年我一定给你还有大家准备一份精美的礼物，我先去忙了，好好干。”
　　江柔儿冷冷地笑了一下，并没有把这话当作一回事，不远处的阿枝听到了经理的话凑了过来，说道：“真是虚伪，想要笼络人心又舍不得拿出实质性的东西，整天就搞那些虚头八脑的。”
　　阿枝是一个16岁的彝族姑娘，很早以前她就没有读书了。在她们那里家规很严，尤其对于女孩，家长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因此彝族小姑娘一般都很听话。但在那偏远的山里人家家境一般很差，父母都不会选择让一个女孩读太多的书。在她们很小的时候就会为家里分担家务，到一定的年纪就会为她们指定婚约，并且收取巨额的彩礼。
　　阿枝是被父亲逼着来城里打工的，每个月的工资都会被全部收走，只留给她很少的零花钱，因为在餐厅工作是包吃住的，只是居住的环境极为苛刻。阿枝虽然生在凉山高原地区，长期的日照把皮肤晒得黝黑，但依然遮不住她姣好而朴实的美貌。在城里她有一个好朋友，是一个很帅气的男孩。男孩追求了她很久，但她一点都没有为之动摇，并不是不爱，只是因为族里一条从来不敢有人违背的规矩，便是彝族的女子不可嫁外族男人。后来她父亲为她指定了一门亲事，在收取了巨额的彩礼后才告诉她这个决定。尽管阿枝一点都不爱那个男人，但也已没有后退的余地，因为在她们那里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定了婚就不能悔婚，悔婚不仅要让自己赔偿双倍的彩礼，而且会有损家族的信誉。
　　一个是受生活冷落的天使，一个是受家族压迫的少女，江柔儿和阿枝不仅有着相似的生活境遇，还有着一样单纯可爱的心灵，因此她们常有许多共同的语言。
　　“傻姑娘，在这个世上有人讨好你总比有人算计你好很多吧。”江柔儿说道。
　　“我痛恨会算计的人，但也不喜欢像经理这种虚伪得彻头彻脑的人。”
　　看着阿枝，江柔儿不禁在想，像阿枝这样单纯的人会不会也是一个天使呢？精灵说只有失去了一切时所追求的才是真正的渴望，不知道阿枝会不会也有这种渴望。也许在天使的基因里始终隐藏着一份忧郁，而在忧郁中寻求幸福才是她所应该做的。还有那个几岁的小女孩，难道她也默默承受着那份忧郁？不，也许对于一个天使来说我们不应看到她面对痛苦的弱小，而应看到她战胜痛苦的强大。
　　“不管虚伪与否，我只知道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几个愿意对我好的人了，哪怕那只是一种错觉，我也没有挑剔的余地。”江柔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当阿枝轻轻推了她一下，她回过神来，说道，“倒有人说我是天使，可也是被遗落到这个世界的天使。”
　　“你是我见过最温柔漂亮的人，说你是天使一点也不为过。我也希望自己是一个天使，也许我们在天堂的时候也曾幸福过，只是现在流落到了人间，但只要是天使我相信我们终将会回到天堂里去的。”阿枝靠在吧台上用双手托着下巴说道，眼睛盯着天花板看，显得天真而又期待。
　　“真的会有天堂吗？如果有为什么昨晚我是在梦里，而不是在天堂。”江柔儿轻声说道。
　　“什么梦里？”
　　“没……没什么，就是一个很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