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炼石

355、悠悠大公桥（355）

　　▲过滩
　　过去跟着师傅当学徒，zui开始就是gan杂活，熟悉相关的工序和各种礼仪。所谓的杂活，除了学习手艺和生产经营的基础之外，还包括和师傅出门时，负责师傅的衣食住行，当然也包括为师傅家做一些家务活，从田里的耕种收获到家里打扫庭院、跑路听差，等同于师傅家的一个仆人。这样的杂务一般会gan到出师、离开单gan的那一天止，所以才说“徒弟徒弟，三年奴隶”。
　　一般来说，学徒到第三年才能开始学本事。授艺的方式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手把手的教，师傅只不过略示一二，全凭学徒自己反复琢磨和操练，如果运气好，讨得师傅喜欢，还有师傅“三不之一”（偶尔）的指点。所以才会有“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说法。新滩的放滩匠很多，可王家的技术号称第_一，所以就是“一招鲜吃遍天”，天天都有熟悉的船老板点着名要他去当驾长。
　　放滩匠和别的行当一样，都有“传男不传女”和“留一手”的规矩，这是保护自己家族利益zui有效的措施。可是我爷爷在王家虽然和别的学徒一样“一mao带十杂”，什么都要做，但第二年就跟着他师傅上了船，而且言传身教，我爷爷要是不懂，他师傅还会不厌其烦的点拨他。这样优越的学习环境使得我爷爷在十五岁就可以和他师傅联袂驾船，闯滩成功率百分之百，到第二年也有了些小名声。
　　原因很简单，王家在接受我爷爷当学徒的同时，就和我爷爷家有一个没有写在契约里的约定，就是我爷爷的家里答应让这个儿子到王家当上门女婿，而我爷爷也很有契约精神，进了王家门，就和入赘女婿一样，心往一起想，劲往一处使，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了放滩匠的本事，不说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至少可以做到衣食无忧的。
　　王家有四个女儿，从大丫头当时十九岁到幺妹子才八九岁，之间相隔上十岁。那个时候女孩子在自己家里也是没什么地位的。大丫头是厨娘，二丫头是洗衣女，三丫头去寻猪草，我爷爷在王家除了学艺、帮忙做家务，下田gan活还得带着幺妹子照顾她，只是我爷爷人又老实又肯下力做事，就受到王家上下的欢迎。只要回到家里，那三个大一些的丫头都会争着喊他帮忙。
　　某一天，王家太太走进自己大丫头的房间，她的大丫头刚刚洗完澡正在穿衣_服，王家太太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女儿身_子似乎有些走形，注意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女儿的肚子有些鼓起来了，就一下子大惊失se，关起门来严刑拷打了好久，大丫头才不得不吐露真情，她已经和我爷爷在一起了。王家太太一听差点没吓死。
　　三位老师可能会想，我爷爷不是去给王家当上门女婿吗？虽然偷_尝禁_果，赶紧结婚不就可以“一喜压三丑”吗？可问题是，王家原来是想把二丫头许配给我爷爷，不想他却和大丫头对上眼、好上了；而大丫头却早就许给了江北江家大院的老三为妻，之所以迟迟没到婆家去，是因为江家老三在江浙一带当兵，一直没时间回来完婚。
　　那个时候“树要皮，人要脸”，尤其是女人的名声、女孩子的贞洁尤为看重，甚至强于生命。如果仅仅是和别的男人发生暧_昧关系，还可以和婆家关起门来私了；可是怀上孩子那就无论如何瞒不住的，唯一补救方法是用钱财摆平，赶紧让婆家把女儿娶走。可是江家老三又远在千里之外，根本赶不回来，再说，像王家大丫头这样似乎合情却不合理的红杏出墙就是放在任何一个婆家也是眼中钉rou中刺。
　　万般无奈之下，王家只好给了我爷爷一条木船，也许还有些盘缠，命他领着自己家的大丫头连夜就走：“都说新滩是靠滩吃滩，你们无论走到哪里，也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zui关键的一句话是：“别再回来，就是死也死在外面！”
　　三位老师听懂了吗？这就是要伪装成王家的大丫头被我爷爷诱_惑而私奔的假象，让江家无话可说，也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这样，我爷爷和太婆婆趁着黑夜、冒着触礁船翻身亡的危险、凭着我爷爷对新滩航行的熟悉，来到了宜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