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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无此声 ...


  •   凌尘枫转眼望向榻上之人,不要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自己是认得的,说来也只见过三次,是那高高在上之人,自从攻下着皇城,便再次见面,凌尘枫曾经问过自己是否可以回避些什么,也清楚的晓得,他是若寒的仇人,自然也是自己的,一季光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了——

      榻上的唐岳阳,脸色已经发青,额头处有大片紫红淤血,一看便知从脑后蔓延上头顶,眼睛突出,嘴张开着,像是在高喊什么,眼角似乎有血迹流下,那痛苦的眼波还遗留在眼眸之中,却变的暗淡无光。
      凌尘枫那心晃了两晃,颤了三颤,恢复不到原状!

      他死了!
      唐岳阳死了?
      怎么,会死了呢!

      要不是有那句承诺,他恐怕死了千百万次了,而今,他死了,自己却没有一丝开心,甚至连轻松都没有,顾不上唐岳阳,他伸出手,想要搂住一旁的梅若寒,那只是一个怀抱的动作,却没有身体接触,两人中间尽是空气,凌尘枫想要收紧手臂,却感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不敢用力!
      轻轻吻上他的眼角,睫毛的颤动着,那冰冷的温度里有着湿润的感觉,一个吻持续了极长的时间,只是轻吻,却仿佛印刻在心里一般,听到身后那脚步声,凌尘枫才抬起头来,而怀里之人皱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那一瞬间,凌尘枫极其怀念那久违的微笑,在那冰天雪地,怀里昏迷的他睁开眼睛便扬起嘴角,那一刻,漫天雪花早已不存在,而那笑容,温暖了自己冰冻已久的心灵,这样的笑眼,是自己可以抛弃一切也要拥有的东西!
      握紧拳头,凌尘枫感到眼睛一热,他急忙深吸口气,等待着,不管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他要这个微笑,要一个可以使自己放声痛苦的理由。

      唐毓直起身子,背部碰到凌尘枫的手臂,凌尘枫急忙把手收了回来,却又立刻挽住他的腰,唐毓伸出手指,手却微微颤抖,放上父亲眉间,轻轻抚下,而眼在闭合以后又重新睁开,唐毓闭上眼睛,咬住嘴唇,又重新抚上额头,而那眼依旧睁大!

      “父王,你不能原谅孩儿吗?”

      声音极轻,却如石头般砸在凌尘枫心头,眨眨眼,却还是眼前之人,唐毓重复了三四次,便不再动作,想要收回手臂,却被凌尘枫抓在了手中。
      怎么会如此的冰冷,转动臂力,他企图使唐毓面向自己,而唐毓似乎抗拒着自己,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唐岳阳,不肯看向自己,怕伤到他,凌尘枫缓慢的,一点一点加力,却不知自己根本没有用多少力气,无奈,只得移动腰间手掌,握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着。

      “看着我。。。”

      想要叫出他的名字,却卡在了咽喉,是那句父王,还是在此地出现了自己心心念念却不应该出现在的挚爱?!凌尘枫急于找寻他的目光,自己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使自己空荡的胸膛填满的回答,迟疑着扭头,唐毓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从上至下,眼神却散满无法集中,许久,慢慢扬起嘴角——

      “你来了。”

      像是昨天刚刚见过,唐毓浅浅微笑,低头看看凌尘枫握着手腕的手指,划过他龙袍一角,最后停留在他的眉间,头脑昏昏沉沉,眼前朦胧一片,而身体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疼痛,靠在榻边,头微微向右靠去,凌尘枫急忙向前探身,唐毓的头便软软的枕在他臂膀之上。
      “若寒,你。。怎么。。”
      “我怎么还活着吗?”
      笑声询问,唐毓的眼睛里有着一如既往的平淡的,却少了往日的光芒,仿佛在看着自己,又好象在看着身后的某个地方。
      “我也不知道,自己干吗还活着。。”

      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凌尘枫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却小心的使自己不太过使劲伤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唐毓慢慢收起笑容,闭上眼睛。
      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凌尘枫那一滴热泪涌出眼眶,滴在唐毓蓝衫之上,慢慢荡开。

      “若寒,你真的是若寒,朕。。。朕以为你。。。”
      怕在说下去就会止不住眼泪,凌尘枫感到怀里之人微微发抖,急忙松开手臂,却见那目光像冰一样,刺的自己脊背发凉。
      回头看看父亲,唐毓轻轻抽出手指,向后移动着,和凌尘枫空出一段距离——

      “皇上万安,不知您到此,恕奴才腿脚不便,未曾远迎,请治罪。”

      唐毓把头埋在两肩中间,嘴里全是血腥味道,却不抬头看眼前之人。
      那熟悉的语调却颤抖起来。
      “你我还需如此?何必行此大礼?”
      你和我?唐毓感到自己居然想要微笑
      确实是你,还有我。
      我们,本是两个人,根本无所牵挂。

      “皇上说笑了,君臣之礼自当遵守,何况我只是一个卑微的奴才而已。”
      “胡说!你怎会卑微!”
      “以前,我也不觉得自己卑微。。。”

      大睁着眼,被强迫抬起头来,那熟悉的双眸中似乎有着心疼,唐毓勾勾嘴角,却感到自己极其的疲惫,累到连笑起来都费劲,一定是自己的幻觉,却见凌尘枫环上自己的腰,用力提了起来,他急忙抓住凌尘枫的双肩,右手不经意间松开了父亲的手,唐毓向前探着身子,却只是够到榻边。

      “不要跪在地上,凉。”
      “放手!”
      “若寒。。”
      “凌尘枫!”
      不再是那荡漾春波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那彻骨寒冷的死静,无奈,凌尘枫缓慢的松开手指,一根,两根,三根,哪曾想到唐毓的身子骤然落下,膝盖重重的嗑在地上,痛的他急忙抓紧衣袖!
      身后的程绍棠急忙向前一步,却碍于凌尘枫再此,不能上前,急忙行礼。

      “圣上,唐毓不能站立,望圣上开恩!”
      自己求的是什么不重要,程绍棠感到自己的心抽动着,痛道骨髓!
      凌尘枫猛然颤抖了一下,赫然转身,冲着程绍棠大声叫嚷道!
      “你说谁?”
      “唐毓。。”
      “谁?”
      “唐。。。”

      “唐毓?他在哪里?”
      明的是问程绍棠,实则在问自己,那句父王已经充分说明一切了不是吗,凌尘枫倒退几步,站立不稳坐到了草榻之上,那空虚的身体里的东西回来了,却带来千斤钢针,在身体里穿梭,坠的自己发慌。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太震惊还是太迷茫,他选择不相信,程绍棠一见主子不对劲,急忙上前,一把扶住他!

      “圣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他大笑起来,唐毓握着父亲的手,随着笑声转过头去,却见凌尘枫那眼泪不住的流出眼眶,挥动衣袖,他抓起草榻上的稻草向空中扔去,程绍棠急忙跪在地上,他似乎明白了,主子失态的原因。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爱他发疯,米黄色的稻草飞舞空中,眼前形成了金色雨,隔在自己与凌尘枫中间,那没有丝毫快乐的笑声响彻房间,却好像是在笑自己一般。
      如此荒唐而悲惨的一生。
      握紧抓着父亲的手指,唐毓闭上眼睛,把头靠在手臂上,如果苍天有眼,给自己一个机会,就这样睡下去,或者醒来便可以得了那传说中的失心疯,便是恩赐了。
      猛然,却感到那人重新来到身边——

      “若寒!”

      正视他的目光,像是在较量眼力,唐毓睁大双眼,不曾退缩,却见凌尘枫眼里充满了血丝,忽然,他向前一歪,一口血冲出咽喉,吐在自己蓝色衣衫之上,低头看那鲜红的血迹,唐毓缓慢开口道。
      “害皇上吐血,奴才甘愿领死。”
      沉默着,凌尘枫没有说话。
      “奴才的父亲到死都没有合眼,希望皇上遵守你我约定,白衣包裹给与安葬,奴才来生做牛做马报答皇上。”

      “皇上,恩赐奴才一死吧。”

      见他不说话,唐毓眼里蒙上一层迷雾,动动嘴角,却见凌尘枫伸出手指,抚上眉间,那朱砂已经隐藏在血迹之中,从眉间到鼻骨,由嘴唇到脸颊,凌尘枫贪婪的抚摸着,声音极其弱小,唐毓却听的很清楚。

      “对不起。。。”

      对不起?
      吐出一口气来,唐毓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

      “你有何对不起我?”
      “我不知道你是太子唐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
      弯下眼角,他笑了笑,却见凌尘枫眼里划过一丝惊喜,却又沉入大海!
      忽然有些佩服自己,到了如今,为何还能如此清醒,清醒到连欺骗都不曾给过自己!
      当日,凌尘枫的话犹如在耳,如今,又是一番话语!

      “皇上,奴才不是梅若寒,也。。不是唐毓。”

      不过有一点,他是还说对的。
      自己早就死了。
      现在的,连自己本人都不认识吧。

      “若寒,一切都是我的错,你。。。”
      如果是以往,看他如此,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而今,伤害他的人,正是自己!
      凌尘枫没有察觉指甲已经嵌入掌中,血红一片,他忍耐着痛苦欲裂的绝望和悔恨,都是聪明人,怎不会一点就破,而今,自己却是无法承受!
      那一口血,确是应得的报应!!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站起身来,冲着程绍棠大喊!
      “宣太医!快去!”
      程绍棠立刻站起身来,向外就走——

      两人不再说话,凌尘枫跌坐在草榻一角,目不转睛的看着唐毓,而唐毓一直看相父亲,倔强的维持着微笑,直到无力维持,才不甘心的放下,低下头,把面容埋在发髻之中。凌尘枫感到浑身沉重的抬不起手臂,自己仿佛无法主宰自己的思维,那排山倒海的恐慌,懊悔和剧痛充斥着自己每个神经,细血顺着指缝流在地上,与残留的红色形成新旧对比。

      自己犯的错,似乎无法弥补,而自己,究竟要做什么?!

      屋外传来一群脚步声,凌尘枫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打开门,太医急忙行礼却被他拦下,他急忙指指草榻——
      “快去看看唐岳阳!”
      太医只是看了一眼就跪在地上!
      “皇上,他——”
      “不许说,快点救治!快啊!”

      那唯一的稻草,即使在天边,自己也希望可以抓到!
      自欺欺人?还是太痛太懊悔太想挽回?
      凌尘枫不想有思维,更不想有理智,他微微意识到,有着什么东西,似乎即将失去!
      太医瑟瑟发抖,站起身来,迟疑着向榻边走去,更要伸手触摸唐岳阳的脉搏,却被唐毓一掌打开。

      那双眼,依旧如湖泊般宁静,宁静到没有一丝温度一丝波澜,连微笑似乎也消失了一般,凌尘枫忽然有一种错觉,他再也不会对自己微笑了。唐毓转头看看太医,缓声道,“父亲已经去了,你纵然医术天下第一,也无法使死人回转。”
      重新看向自己的父亲,唐毓想要笑,泪却涌满眼眶。

      “父王,孩儿想笑给你看,却连最后一个微笑都不能留给您。。。”

      说完着话便轻拂上唐岳阳的双眼,却依旧重新睁开。

      “您不要孩儿陪你去,叫我留在这里受苦不成?还是真如你临时前所说,我不配做你的儿子,不配姓唐?你可知孩儿与那李德福。。是为了换取太医为你治病,父王。。。”

      唐毓向前爬去,凑到父亲耳边,说了什么,却见唐岳阳眼角留下一滴热泪,慢慢的闭上眼睛。唐毓伸出手指,接住那热泪,握在手中,忽然,唐毓一把抱住父亲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抖动着肩膀,哭的无声无息——

      从一开始的悄无声息,逐渐变成细小的抽泣,最后变得成嚎啕大哭,手掌握紧有松开,极力的克制变成了放肆的无忌,仿佛压抑了数不尽的侮辱一并道出,不再在意周围之人,唐毓把脸颊靠在唐岳阳的额头之上,泪水不停的滴下来,哭道声音沙哑,凌尘枫早已走到身后,伸出手臂,却不敢抚上他的肩膀。

      感到那胸口像是被大石堵住一般,气有些喘不上,唐毓哪里管得了那么多,猛然咳嗽了起来,凌尘枫一见不好,一把带住他的肩膀,往怀里一带,却感到他身子变得极其软弱,一摸脉搏脸色立刻变的铁青,而唐毓却死抓住唐岳阳的脖颈不肯松手!

      “唐毓!”

      嘴里喃喃着什么。。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那云淡风情的微笑涌上嘴角,紧握的手却松了下去,凌尘枫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吻上那带泪的唇!

      “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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