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剑三]大唐群侠录》漫浪山主人

8、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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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未晓看着扎着两个小揪揪的蒋雪喝汤吃饼，惊叹她好胃口的同时，竟把自己都看饿了，随手撕了一块胡饼。
　　“怪不得脸上这么多肉。”叶未晓捏了捏蒋雪肉嘟嘟的脸，替她擦了擦嘴边的油，“你也太能吃了些。”
　　“王婆婆说了，吃饱了肚子不想家。”蒋雪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叶未晓听了就笑起来，给蒋雪穿上鞋，“走，带你出去消消食。”
　　蒋雪没听懂消食是什么意思，不过知道叶未晓要带她出门，就高高兴兴的让他抱，叶未晓看着她穿的圆滚滚的伸着手，虽然好笑但还是没能拒绝，把她抱起来拉了拉衣服，“让我抱着还算什么消食呀，嗯？”
　　然而被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搂着脖子，叶未晓也没一定要把她放下去，而是拿了顶虎头帽给她戴上。
　　正逢长安城上元灯会，没有宵禁，叶未晓本来以为蒋雪会很喜欢，没想到等到街上的灯逐渐亮起来以后，蒋雪反而趴在他肩膀上不说话了。
　　“怎么了？是不是困了？”叶未晓拍了拍她的背。
　　“我来过这里。”蒋雪似乎有些困惑，她咬了咬自己的拳头。
　　“哦？”叶未晓挑了挑眉。
　　她想了半晌才说道：“要给六郎娶美人，我记得的，我来过这里，大兄还说要给我抢吉钱，没抢到。”
　　叶未晓想起关于这丫头身世的情报，蒋家家主原就是在长安为官，这丫头还能记得去年的事也不奇怪，“还记得家在哪儿吗？”叶未晓问。
　　蒋雪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柔软清脆，带着一股子坚定的味道，“六郎说，家再也回不去了，要报仇。”
　　叶未晓叹气，想起三年前，长安实在是一个爱恨情仇来去飞快的地方，“我带你去别处逛逛，等到吉时，带你去承天门抢吉钱好不好？”
　　蒋雪点了点头，因着三日无宵禁，街巷间分外热闹，叶未晓给她买了两根头绳，又买了一只画着马儿的灯，去看了百戏，最后还在一个老婆婆的摊子上吃了食糕。
　　吉时的时候承天门前人多的不行，叶未晓没有带着蒋雪去钻人群，而是从屋檐之上飞檐走壁，登上了近处一座小楼。
　　“怕不怕。”叶未晓问。
　　蒋雪摇摇头，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叶未晓意想不到的话，“你没有美人舅舅转的快。”
　　“废话，他那是带着你逃命呢。”叶未晓戳了一下蒋雪的脑门，把她放下来，“在这里等我。”
　　蒋雪扒着栏杆看着灯火辉煌的承天门，然后拉了拉叶未晓的衣服，指着下面说：“我想要那个。”
　　叶未晓陪着她蹲下，降低自己的视角，还是没搞清楚蒋雪说的是什么，“那个？”
　　“那个须须。”蒋雪使劲儿指了指，叶未晓顺着她的手指和描述，看到了两根在人群中颤巍巍的长翎，那两根长翎正随着一个军爷嘻嘻哈哈的神色摇动。
　　“你要那个干嘛？”叶未晓不明所以。
　　蒋雪摸了摸自己头上戴的虎头帽，“那个比这个好玩，我想要。”
　　“不行。”叶未晓果断拒绝。
　　“大表兄，大表兄，我想要，我想要嘛。”蒋雪抱着叶未晓的胳膊使劲儿摇晃。
　　“不行，你撒娇也没用。”叶未晓不想在今晚惹麻烦。
　　蒋雪扁嘴，扒着栏杆直勾勾地盯着那两根翎子晃动。
　　最后还是叶未晓扛不住了，哄她道：“回去给你做两支。”
　　“那我也要能戴在头上的。”蒋雪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行。”叶未晓看着承天门上已经走出来的宫人，“时间差不多了，等着啊。”
　　“嗯嗯。”蒋雪看着金钱如雨一样洒了下来，叶未晓像雨里的一只燕子，飞快地穿过，还没等她看清叶未晓落在了哪里，对方便很快回来了。
　　叶未晓把一枚金钱放在蒋雪的手里，“喏，今年圣上改元开元，这可是元年的吉钱，来日肯定顺顺利利的，收好了。”
　　蒋雪不懂叶未晓说的这些，但是她还是很喜欢这枚金钱，小心的收进袖袋里。
　　又看了一会灯，承天门前的人散了大半，叶未晓也就带着蒋雪下了小楼，慢慢往回走，蒋雪趴在他肩上，本来都要瞌睡了，但是叶未晓怕她睡着了着凉，不时跟她说话，忽然蒋雪拉着他领子晃了晃，“放我下来，大表兄，快放我下来。”
　　叶未晓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把她放到地上，就见蒋雪捣腾着两条短腿儿向后跑去，一把拉住了一个天策府兵的裙甲，那天策府兵忽然被个小娘子拉住也是一愣，只见蒋雪也不害怕，仰着头问道：“这位阿郎，上元安康！我可以摸摸你的毛球球吗？”
　　叶未晓觉得他对蒋雪的胆识一定有什么误解，急忙上前救场，“军爷勿怪，小妹憨顽……”
　　那天策府兵哈哈一笑，干脆半蹲下来，“无妨，小娘子，上元安康，你说的毛球球是什么？”
　　蒋雪看了一眼叶未晓，见他没再说话，便指着那人头上说：“你头上那个红色的毛球球。”
　　那人下意识抬手去摸，“哦，这个是盔缨。”他说着低下头，示意蒋雪可以摸。
　　蒋雪伸手摸了摸，又捏了捏，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就是好奇，摸到了心里就不那么痒痒了，“谢谢军爷。”蒋雪甜甜一笑，学着叶未晓的样子称呼，“军爷军爷，那头上两根须须叫什么呀？”她一边说一边比划。
　　“那个叫翎子，有长翎和短翎。”那天策府兵本想逗逗这小娘子，这么喜欢这个要不要来天策府当兵，不过看到人家兄长就在旁边，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那等你戴翎子的时候还可以给我摸吗？”蒋雪还惦记着那两根长长的、会翘动的须须，“我姓蒋，你可以叫我十七娘。”
　　她这番话，说的那人眉开眼笑，戴翎子那就是升职了，这样的吉庆话在上元日听来，没有谁会不开心，“当然可以，我叫漆书，我有一小妹名唤漆菡，你若来天策府找我，可以让她与你玩儿。”
　　“那说好了，以后我有机会回去找你的。”
　　叶未晓看着蒋雪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交了个朋友，只好替她又寒暄了两句，才跟那位叫漆书的军爷分开。
　　看着一脸满足嘿嘿傻笑的臭丫头，叶未晓忍不住拧她鼻子，“你着胆子恁得大。”
　　“我摸到毛球球了嘿嘿。”蒋雪一边躲叶未晓一边笑。
　　“以后不能看见人就往上冲知不知道，万一遇见坏人呢。”叶未晓板着脸。
　　“可是，可是他长得那么好看。”
　　叶未晓回忆了一下漆书的脸，应该还不到弱冠之年，面皮确实很不错，不像天策府的大多数兵那么糙，“长得好看也有可能是坏人。”
　　“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蒋雪三头半的身子叹气的样子又把叶未晓逗乐了。
　　叶未晓也有心逗着她玩儿，便问道：“那是那位军爷好看，还是谢先生好看？”
　　蒋雪想了很久，似乎很苦恼，最后她说：“现在是美人舅舅好看，不过可能他以后比美人舅舅好看呢？我阿娘说了，女大十八变，现在多长点肉也没什么，长大了就会变成美人的，那个军爷现在就这么好看，以后肯定还会更好看的。”
　　“你除了脸，还能不能看点别的，我今晚带你玩儿了这么久，你怎么不说两句我的好话。”叶未晓有些奇怪，明明蒋雪白日里也说过他生的好看的。
　　蒋雪捧着他的脸，“大表兄，你请我吃胡饼，还给我买小马灯，真是个一等一的大好人，没关系，就算你没有美人舅舅和小军爷长得好看，也不要自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臭丫头，怎么小军爷就还能变美，我就不行了？”叶未晓忍不住扬起眉毛，“还有，我怎么就自卑了？老子当年在长安城也是出了名的仪表堂堂好不好！”
　　“你都二十多了还变美？我大兄都不敢这么说瞎话。”蒋雪拍了拍叶未晓的肩膀，一副安慰的架势，“人要现实点，你是大好人。”
　　叶未晓继续跟蒋雪掰扯他的相貌也不差，掰扯到回到米行，蒋雪困得眼皮都撑不起来了。

　　吃饱喝足玩了半日，又好好的睡了一夜，蒋雪再醒来就不是昨天刚来时蔫耷耷的样子，好像小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她被喊起来以后，跟叶未晓一起吃了热乎乎的汤饼，然后一同离开长安城。
　　不过这次蒋雪的小矮驴没能带上，叶未晓带着她坐马车，过了上元，很多走亲戚或者出门做生意办事的人家都启程了，叶未晓安排了车夫，他们的马车看起来与普通人家出行的车没什么区别，不紧不慢的行驶在管道上，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路上叶未晓都没有再让蒋雪下过车，就连路过城镇吃饭，都是他下去吃，再把蒋雪的饭食带上来，制造了一种车上只有他一个主人的假象。
　　叶未晓见蒋雪不问，只当她不明白，便也没有解释。
　　这天一队人打马而过，他们的车与其他几辆官宦人家的车都停在路边让路，听人都过去，不一会外面递进来一个竹筒，叶未晓打开看了看，微微一笑。
　　“第四次。”蒋雪忽然开口。
　　“嗯？”叶未晓动作一顿，看向蒋雪。
　　“第四次收竹筒，每次收竹筒前后都会有马队过去。”蒋雪摆弄着毛毛和莫雨送她的娃娃，头也没抬。
　　“那你知道过去的马队都是什么人吗？”叶未晓托腮看着她玩儿娃娃，没想到这小丫头常识不知多少，倒是能注意到这个。
　　“坏人。”蒋雪玩够了娃娃，又把那枚金钱找了出来，冬娘给她编了条穗子，可以挂在腰上，不过她怕丢了，一直都是贴身带着。
　　“你怎么知道是坏人？”叶未晓问。
　　“王婆婆让我跟美人舅舅走，美人舅舅说那些人要抢走我，跟王婆婆对着干的人，就是坏人！”
　　叶未晓忍不住想，幸好上代摧雪令主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要是王婆婆把这丫头推荐给李林甫，只怕他们就算抢得到人也没用，这丫头认死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