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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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苏楼里的苏生也并非是白得来的,这十几年里为兄还当真没听过比他唱的更好的，楚兄瞧上他也无可厚非。”
张芝正的话音刚落，原本看的津津有味的楚檀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楚兄？哎呀怎么如此不小心，可是茶烫了？我让人给你换碗凉的。”
“咳、咳咳”楚檀低头猛咳了半天，才算把气顺了过来，盯着那台上画了妆唇红齿白的人看了半天，可不就是苏明止嘛。
顿时觉得脊梁骨有些发凉。
这也怪不得他，想他几次三番都险些丧命在苏明止手上，谁说的准他会不会唱着唱着就冲下来，楚檀看着苏明止挂在腰间的剑，头皮越发麻了起来。
“张、张兄，这唱戏还用带着把剑？”
“他现在扮的是将军，自然要带剑的。”张芝正有些奇怪，但还是据实回答道。
“那剑可是真的？”
“说不准，楚兄怎么了？”
“无，无事。”
张芝正也没在意，只是就着兴头，将苏明止的唱腔和戏文评论了一番，点到即止却入木三分，瞧的出也是个个中行家。
头顶上苏明止还在一吟三叹的唱着，楚檀渐渐又听的入神起来，其实若不是苏明止当真害他害的厉害，砍他砍的毫不手软，依照楚檀的本性，怎会对这生的分外好看的人讳忌如此。
“少为纨裤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谲谑，书囊诗魔……”
苏明止的声音柔中而有铿锵，自是极美的，但终究还是吴侬软语靡靡萧音，唱的也是才子佳人，江南软风。
只是可笑他扮了半辈子的豪门子，权贵家，最后却还是唱给这些真正的纨绔子弟听，细想想也当真是个讽刺。
戏一共三折，第一折唱的是少年将军江南遇故，才子佳人初会楼台。
“玉堂金马登高地，高山流水遇知音……”
第二折唱的是，边关烽烟，难中离落。
“曾记得，菊花赋诗得魁首，岳阳楼上画牡丹，绕绿堤，拂翠柳，花茎满芬芳……”
而楚檀最喜欢的是第三折——
唱的是，洞房花烛——
“红烛金凤游瑶台，心似灯花并蕊开。往日病愁一笔勾，今后乐事无限美……”
“从今后，与你春日早起摘花戴，寒夜挑灯把迷猜。添香并立观书画，步月随影踏苍苔……”
“回来了？”
“戏好听吗？”楚将军从软榻上坐起身来，双眼迷离，身形摇晃，再看倒在一边的酒壶，显然是醉了。
楚檀忙穿过回桥，扶住摇摇晃晃的楚将军，就怕他一个不小心翻进池子里。
“怎么睡在这里？”楚檀看看天色，他本以为楚将军已经歇了，却不想是在这里喝酒，还醉在这里。
旁边也没人照看，万一真的一个不小心做了沉鱼，那可实在冤枉的紧。
“我先扶你回去，怎么喝了这么多？”
“那苏明止的戏我也听过，确实是不错。”楚将军任由楚檀扶着走了两步。
楚檀想着方才听的，跟着点了点头“那嗓子似能掐出水来，我还当真没听过比他好的。”
“你今个听的是什么戏？”
楚檀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个名来，就合着几句记得的唱词和布景说了。
楚将军蹙眉想了一下，道：“那就是玲珑配了，这出戏不错，词好。”
“可不是，我听着那苏明止在台上唱，险些没入了迷，当真是喜欢的紧，怪不得许多人捧着他。”
楚将军闻言蹙眉，仿似有些不乐意了。
一把推开楚檀，站微微的往侧旁退了两步。
“我比他唱的好。”
楚檀一听，知道他家将军是真的醉了，否则他一个将军怎么跟个戏子比起唱戏来了？
正打算哄了人去睡觉，却见他家将军甩着袖子转了一个圈，竟真的咿呀唱了起来，楚檀一双狗眼险些没跌出来。
原来他家将军真的会唱戏？
楚将军看楚檀模样，乐呵呵的笑了出来。
“你喜欢听哪一段？”
“洞房花烛的那段。”楚檀鬼使神差的就答了出来，他也是当真最喜欢这一段。
楚将军捻了个决，开口唱道：“龙凤花烛照华堂，金龙喜幛悬中央。宫灯明亮映鸳鸯，五色彩凤描画梁。”
声音清越，似琴鸣钟鼓，飒飒如松下风，楚檀听的傻了眼，苏明止唱的固然好，但终究是戏子味，他家将军未见得唱功比的上苏明止，未见得嗓子好过苏明止，却是韵是味，别有一番动人处。
情人眼中尽是西施，楚檀看的迷了眼。
楚将军笑的越发动人。
身后是镜湖明月，荷叶田田，眼前是玉人凝立，声声似是回声一般，萦绕不去。
就是瑶池仙台也万不过如此。
楚檀看着看着就迷了眼，天上地下就只剩下楚将军一个，白白的跟光圈一样。
不由伸了手去扑，直到抱上那腰，方才清醒了些。
楚将军也不恼，只拉了楚檀的手，与他唱道：“我与你，春日早起摘花戴。”往日如烟，那破屋陋室之中，白日相伴，夜间抵足，挑油灯，剪油芯，何等惬意。
“寒夜挑灯把迷猜。”
他糊灯笼，这人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却平白将纸弄烂了许多。
“添香并立观书画。”
他少年时也是纨绔子，交朋结友，好花鸟鱼虫，梨园楚馆。打马酒肆，肆意欢闹。
“步月随影踏苍苔。”
直到后来入了朝，上了战场，这些东西就都去了，好像那些荒唐根本就没有过一样。
想起来时，也不过是句年少轻狂。
想来那些也未见得就是他真正喜欢的。
那他真真正正放不下抛不掉埋在心坎里的究竟是什么呢？
楚檀看着眼前的楚将军，迷了心，迷了眼，只觉得今天晚上的楚将军万般不同，不由自主的和着楚将军的调子唱了起来，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有的时候忘了词，就随便套句心里想的放了上去。
从春花秋月，唱道春华秋实，从艳阳高照，唱道十里莲台，一番番滋味在心头徘徊不去。
仿佛周围已是花烛高照，灯笼鼓吹，红艳艳的锦缎纱帐上的鸳鸯似乎能游出水来。
楚将军醉了，楚檀也醉了——
两人相伴，求的不过是时时相处，处处缠绵。
夏天一舟船上，游湖采莲。
秋日里，桂子飘香，月下成双。
清明踏青浴风，细雨连绵，风暖花香。冬日里，围炉夜话，细品长生……
楚将军拾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微加整理，回头去看床上的楚檀，四仰八叉睡的连下边的东西都在外边亮着，窗外的阳光往里面一打，室内更是凌乱不堪。
楚将军伸手将薄单给楚檀往上拉了拉，总算是遮住了那不雅的东西，想起昨夜荒唐，面上颇有些挂不住。
不过却也没有将楚檀踢下去的意思，只是靠在床头，任由他揽着腰，有一下没一下的伸手在楚檀鬓边轻抚，许是弄痒了他，楚檀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却还是没半点要醒的意思。
咕咕哝哝的又睡了过去。
这时，门外有人迟疑的敲了敲门。
“将军……”
与此同时，将军府大门口——
“楚二你个负心薄幸，没良心的王八蛋，你良心被狗吃了，你给爷爷滚出来，爷爷我千里迢迢找到京里，就没让你跑了的打算，你个杀千刀的混……”
柳伶指着将军府大门，正上蹿下跳叫嚣的厉害。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聚的越来越多，门口守着的家丁打也不是，赶也不是，额上一头冷汗。
而临湖水榭之内，只听楚檀一声惨叫，已然连人带被被踢下了床……
上部《完》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上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