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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危机重重(上) ...

  •   彪哥离开了半月,还在外面的时候赤明诚倒是真的托山炮告诉他彪哥在外的情况。的确是中毒,不过却不是食物中毒,而是汞中毒,计量不少算,好在彪哥反应比较突出,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这个结论令裴攻止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然而半个月过去了,仍没有人救走彪哥,所以基本已经排除了歪鼻子等人的嫌疑。那些人现在看见裴攻止就像老鼠见到猫。可是那贡又是从哪里来的?自然不会是饭菜和饮水,因为成千上百的犯人都有用过,却唯有彪哥出了事。
      有人在暗地里动了手脚,那个人是谁?
      不知为何,裴攻止第一想到的就是小个子,他的脑海中不断播放着自己离开通铺时那个人将自己的水递给了彪哥的情景。
      隔着一个彪哥,每每看到沉睡中的小个头裴攻止都会不自觉地蹙眉。他只是怀疑,但却毫无证据。
      转眼彪哥也已经回到牢中两日,不过和之前大不相同的是他的身体状况。可以看得出那次汞中毒真的要了他半条命,说话的时候竟也有些口齿不清,看起来就像个痴呆的老年人,听山炮说已经伤到了部分脑神经,不可恢复了。不过他还知道许多事,只是身体不太协调,眼神有些问题了。
      看着之前还那样凶神恶煞的人转眼就像个痴呆病患,裴攻止的内心莫名有些同情,更多的也是防备。他可不希望自己成为下一个彪哥,所以这阵子吃饭的时候他总会和别人换一下,且都是背着那个小个子进行的。
      可就在这样万分小心的情况下,却也抵不过别人明目张胆的致命残杀。
      裴攻止如何也想不到,彪哥刚刚回来的第三天晚上竟有人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夜晚之时,大家都睡得很沉,裴攻止却是浅眠。曾经的参战生涯令他养成了每天保持两个小时左右的深度睡眠解乏,其他时候耳能听,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听见了有人蹑手蹑脚的声音,即使对方没有穿鞋,可他还是察觉到了那丝异样。原以为是有人半夜起来上厕所,可是那声音沙沙明显朝着自己而来。
      忽然,身边的彪哥浑身一颤,连一声也没发出来,裴攻止没有睁开眼,但却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被拖下了床铺。他听见彪哥的双腿奋力的瞪着,但有那样无声无息的被掩盖在别人的身体里。他睁开眼,轻轻侧身,看见三个男人正托着彪哥小心翼翼的往厕所去。
      眼见三人消失,裴攻止正要从床上坐起身,却如何也没想到忽然一只手臂拘上了他的脖子,他当即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臂,而还有两人随即上来帮忙,他就像彪哥一样被人抬去了厕所。
      就在被迫离开时他分明看见床铺间的小个子睁开了眼,但却只是看了他一瞬,继续昏昏沉沉的睡去。他知道他在假装,但这样的表现令他的嫌疑更大。裴攻止没有挣扎,因为他本就想知道对方的用意。
      “呜呜!”裴攻止进入厕所里时,一个男人脱下了自己的衣裳,卷成一团闷在了彪哥的脸上,他无力挣扎的手却被另外两人死死压着,见如此状,裴攻止不再犹豫,而是奋力一扭,甩开两人,又将拘着自己脖子之人一个过肩摔摔在了地上,他当即冲去紧跟左右两拳将那抓着彪哥的毫无防备的两人打翻在地。
      肉拳相搏,谁也没发出声音。彪哥还被蒙着,裴攻止正要上前去抓那个人,却又被起身的两人左右抓住手臂肩膀,一脚踢在了小腿上。这一下并不狠,裴攻止知道若想救彪哥就得先摆脱这几人!
      于是一个转身用手一挡对方的袭击,同时一拳从自己的遮挡的手臂下伸去,打在了对方的脖子上,那人闷哼一声倒在一旁,眼花缭乱,半晌未曾再起身。紧跟另一人向他袭来时他一个转身抓住对方的肩头,狠狠敲在了那人的后脑间,解决这两个人,可谓是干净利落。后面冲来的三人被他一个扫堂腿踢翻在地。
      他却毫不犹豫的又上前去补了几下,如此才放心的转身,而后两步上前,一把从后面拘住闷着彪哥的男人。他两脚迅速倒退,直把人带到墙角,紧跟着一个翻身,手肘抵着对方的喉咙,膝盖狠狠在对方的小腹猛踢两下。那人吃痛,想要躬身,但却被桎梏着。裴攻止将其压在墙壁间,微微抬眸盯着对方,声音暗哑:“为什么杀他!”
      “不……不干你事。”对方嘴硬,一手又朝着裴攻止的腰部打来,但被他一手握住,紧跟着扭住对方双手,将那人的脸按压在厕所的墙壁间,嘴唇贴近对方的耳朵,低声道:“为什么杀我!”
      对方不说,硬撑着头颅想要挣扎,但裴攻止的手就像两把钳子,令对方动弹那不得。裴攻止狠狠的又一膝盖踢在了对方的腰杆,那人吃痛,汗流浃背。裴攻止逼视着对方,声音冷漠不已:“杀我……就一定要死!”
      “别!”
      就在裴攻止的手指掐上对方的喉咙时,一个被打倒的人忽然起身,冲他道:“我们……我们只是奉命办事。上面的人说了,把他闷死,造成意外假死,而且……而且我们没有要杀你……就是,就是教训教训你。”
      “是谁!”裴攻止依旧掐着那人的喉咙,只不过转身自己的后背抵着墙壁,一手抓着男人的两手,力气非常之大。对方挣扎了一下,裴攻止掐在他喉咙的手更紧,逼得他不得不放弃。
      方才说话的男人躬身驼背的冲他又道:“是……是督察官……”
      “哪个督察?”
      “楚文龙!”
      裴攻止淡淡的看着对方,心中却闪过万千思绪,慢慢的他放开了身前的男人,平静的低喝道:“滚出去!”
      “上面有人要弄死他,即使我们不杀他,迟早也会有别人,你保不了他多久!更何况跟他走得太近,你也会倒霉的!”方才被拘着脖子的男人红着脸低声道,裴攻止转身走进彪哥,蹲下身时依旧冷冰冰的冲几人道:“出去。”
      六个人结伴,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裴攻止看着已经昏迷的彪哥,摸了摸他颈侧的脉搏,依旧很有力,应该没事。
      不过,他想了片刻,然后起身一拳砸在了厕所的便池间,便池的是瓷的,他如此反复多次,终于弄伤了自己的手,同时也砸碎了瓷面,裴攻止转手捡起一块瓷片,掀起自己的衣服,毫不犹豫的顺着自己的阑尾部位刺入,然后狠狠划下!在弄伤自己后,他顺势将彪哥的背部和手臂划烂,正切到他的动脉。
      裴攻止起身,用力抱起彪哥。这个男人的确是轻了不少,不过,还要辛苦他了。若他离开,但将彪哥留在此地,不出一日就可能会死。可他又必须弄清楚楚文龙究竟是谁,和他、和彪哥又有什么过节。
      为何歪鼻子说受了那人的命令,要打伤彪哥救他出去;但今晚的男人们也是听从那人命令,却要闷死彪哥!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裴攻止觉得蹊跷的是在这两件事发生之前,彪哥已经汞中毒了!
      看来监狱的生活的确如他所想,非常不易。但却没想过是如此的危机重重。似乎比在外面更难令他施展拳脚。
      他必须处处小心,又要时刻明白自己身无一物,只有这性命相对。
      离开厕所,他带着彪哥冲到了值夜警察的门前,那血淋淋的一幕不但吓坏了警察,更吓坏了方才动手的几人。他们完全蒙了,分明是他们被这个人惨打,却不想一转头那人竟成了受害者!
      “怎么搞的!”狱警震惊的看着他,裴攻止紧咬牙切齿道了句:“快救人!”
      “医务室医务室,紧急情况,尽快来人救援,尽快来人救援……”

      “你怎么搞的!”赤明诚今夜正巧值班,他诧异的看着裴攻止身上的血,裴攻止二话不说脱去上衣,赤裸的肌肤麦色的很健康,腹部依旧是令人着迷羡慕的肌肉,不同的是一道丑陋的疤划破了他的皮肉,此时此刻正在淌血。
      “和人打架了?”赤明诚的语气带着些批判的意味,但手上不停的为他检查,可看着这伤口,清理的时候他又忍不住讽刺他道:“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也有被人揍的时候!”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裴攻止非常欠揍,赤明诚认认真真的检查清理后,终于长舒一口气道:“还好,没有伤到内脏!”
      “我知道。”
      “你知道!”赤明诚的怒火忽然一瞬间起来,他瞪着裴攻止,愠怒道:“你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在监狱里打架是会加刑的?你又知不知道看到你受伤我会担惊受怕!我永远都忘不掉几年前你脑部受伤的那次!你还要我再为你死一次吗?”
      曾经的那次,赤明诚吓坏了,这个人没出重症室时,他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直到裴攻止醒过来的那刻,他才第一次为他落泪。那是喜极而泣的,也是重新得到的兴奋。
      无论多少年,他都不敢想自己当时是怎么在前线动手完成了取出碎片的手术。
      那一定不是他,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否则,看着心爱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死去,他怎么可能还能如此平静的做完一场手术!
      那数十个小时他一直不敢让自己处于崩溃的边缘,救他,哪怕是一线生机。
      听到医疗直升机降落的那一瞬间,他缝上了最后一针,然后就软在手术床边长跪不起。
      直升机低空飞翔不会影响裴攻止的伤口,赤明诚掩面坐在手术床边哭的嘶声力竭。
      他不敢跟去,害怕自己的手术不能挽回他的性命!
      这个昏迷的男人多幸福!永远不知道自己为了爱他而承受了多少。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有这样的能耐让所有人为他担忧。
      看着裴攻止腹部的伤,赤明诚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仿佛将几年前的恨意都发泄在此,狠狠的一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裴攻止忽然抓住他的手臂,整个人躬下身躯,忍了片刻,但始终连一声低吟也没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额头上有些虚汗,脸色依旧。赤明诚的表情愤怒且绝望,他想甩开裴攻止的手,却被对方抓的更紧,声音淡淡道:“我是不是……伤得不够狠?”
      “什么?”赤明诚变得有些诧异,但见裴攻止非常认真的盯着他道:“我想……在这儿呆几日。”
      明知道这个人不是因为自己才说这样的话,可赤明诚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听见他乞求的语气时,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答应他。
      他微微叹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我要跟他一起……”说罢,裴攻止指了指昏睡中的彪哥。赤明诚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道:“你别得寸进尺!”
      “他伤到动脉,身体虚弱,他呆多久,我呆多久。如果不够重,我可以再让自己伤得重些,比如……刺破阑尾。”
      “你疯了!”赤明诚诧异的看着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不可思议的问他:“是……是你自己弄伤的?”
      “是。”裴攻止点头,淡淡然的模样真的很让人很火大。赤明诚倒退一步,抬声顾不得其它质问他:“你到底想干吗?”
      裴攻止想了片刻,让双方都冷静了一会儿,方才盯着赤明诚的眼睛,真诚道:“见你。”
      他的确想要见赤明诚,因为他信任这个人。但又不是单纯的想见他,他用这种方式见他,是因为现在的他还不能被接见,但他似乎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就算他等得了,彪哥迟早会被人弄死在牢狱里。
      彪哥是希望,赤明诚就是救命稻草。
      只有弄清事情原委,或许才能救彪哥。
      救了彪哥,也许就能救回死在十年前的裴攻止!
      就当他自私好了。
      他忍痛,一股脑的抓住赤明诚的手腕道:“我……我想让你帮个忙。”
      赤明诚的胸口微微鼓起,许久之后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气,面对他,他只有无可奈何:“你说。”
      “帮我……帮我监视一个人。”裴攻止深呼一口气道,看得出他还是知道疼的。只不过有时候他太坚强,满心伤痕也不不会喊痛。可是一个人是否真的疼,从他的眼神、举止和一声叹息,便能感觉得到。
      赤明诚看着他,抓上他的肩头,用力的将他往病床上按,一边承诺道:“我一定帮你,你先躺下休息,我给你拿止痛药。”
      “明诚。”就在他要离开床边时,裴攻止再次抓住他的手,目光深情道:“谢谢你。”
      “哼。”赤明诚黯然一笑,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真的不会再找我帮忙了,你知道你决绝的时候,有多伤人,多欠打吗?”
      “对不起。”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躺下,吃过药休息一下,有任何事都等你睡上一觉再说!”
      “明诚!”裴攻止松开手,但转头看向临床的彪哥道:“我睡着的时候,一定要帮我盯住这个人,谁也不能靠近!谁都不行!”他一再的强调,赤明诚眉心微微一揪,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能去问,因为问不出结果。他所能做的只是点头,安慰他,答应他。谁让这个男人总能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蛊惑自己,别说是看着周彪,就算现在裴攻止开口要自己帮他越狱,他都会无条件的答应他!
      “你先休息。”赤明诚顿足,转身轻轻摸摸他的额头,低声道:“时间还多,明天再说。吃完药就睡,我就在旁边,看看周彪的情况。”
      裴攻止轻轻晃着脑袋,松软的枕头非常舒适,身边除了消毒水和药味,就是赤明诚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药拿来的时候他已经沉睡了,赤明诚再次摸摸他的额头,最终微笑着,在这个男人的眼眸间印下了一个吻。
      这一刻,他觉得一切好像又回归到了原点。
      而这的确是一个原点。
      只不过,不再是曾经的。
      而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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