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林家女帝》桥上生明月

5、第 5 章

　　老太太要亲自往铁槛寺上香，上下一应都安排妥当了，只是一直碰不上好日子，待芙蓉花开一家子才浩浩荡荡出门去。

　　虽与黛玉乘舟自扬州上京，也算得上行万里路，可她那时还是个痴傻的，不懂欣赏沿岸风景，这还是她来这儿后第一次出门。

　　上辈子困居基地多年，早忘了上次旅行是什么时候，虽只是去京郊，却也让她兴奋不已，一路掀开帘子向外张望，想好好看看这繁华的京都。

　　这个时候闺阁小姐寻常不能让人看了去，可姑娘们都还小，又不常出门，太太和老太太也没有太多约束。

　　说到了，勋贵人家的规矩就是比那书香门第少，同是年轻媳妇，凤姐不时挑帘向外看，吩咐下人买些新奇玩意儿，给姑娘公子们解闷儿。李纨却是规规矩矩在轿子里，旁边无人身子也是紧绷的，话更是一句也无。

　　李家虽是书香门第，可李纨出阁前学习最多的不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文章，只是粗粗认识些字，便一直在学礼仪规矩，读《女则》，《女戒》。

　　绮玉刚吩咐云雀买了几样小吃，在轿子里吃吃喝喝，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都吃完了，便又吩咐云雀去买。

　　“才刚用过早膳，你就这般，小心吃不下午膳，”黛玉道，她二人同坐一顶轿子，都看在眼里。

　　“我让云雀把所有小吃都买来尝尝，再记下价钱，看哪个便宜又好吃，午膳后饿了便买来吃。”绮玉道，要说这古代最让她不喜的习惯，还不是女子不能轻易出门，而是一天只用两顿膳。

　　早膳在巳时，午膳在申时，入夜便准备安寝，也是绮玉每日修炼的时候，待修炼结束，便饿得再睡不着。

　　她在贾母处吃得不少，也常带些回来，可府里膳食都做得精巧，量实在太少，没过多久便又饿了。也使银钱去厨房买过，五百钱只买得到一盘鸡油卷儿，盘子里只有六个，吃不到半饱就没了。

　　黛玉把自己的月钱都给她，贾母也给过额外的，可还是常忍饥挨饿，黛玉见状难面伤心，又哭过几次。

　　前几日派下月钱来，绮玉便使云雀在外采买吃食，不拘什么都行，只是不要声张叫人知道，如此倒是能吃饱。可和贾家的膳食相比如云泥之别，加之云雀也不清楚她的喜好，每顿宵夜都像开盲盒，这次出门正好给云雀列个食谱，筹划日后的饮食。

　　“咱们给父亲写信，让他送些银子来吧，或是林家在京城有无田庄铺子，若是能接手也多个进项，”林家在京城也有宅子，林如海任巡盐御史后才变卖铺子田庄去扬州重新置办，但应当不会卖干净。

　　“若不说你的身份，父亲怕不会同意，若说了，也应是不信的，”黛玉道，此事确实为难。外祖家待她与姐姐自是极好的，只是姐姐身份特殊，开销便也大了。不给厨房银钱倒也省的，只是旁人难免议论，现如今外祖母的偏疼已是惹人不满，若在骄纵怕是整个林家都要让人说嘴。

　　寻常人家也没有让未出阁的姑娘管理田庄铺子的，何况她们还这样年幼，贾敏去世后，林家的家私都由管家代为掌管，她们这做主子的倒是没钱使了。

　　“我只随口一提，你别放在心上，”见黛玉面色变了，绮玉忙道，“饮食很快便不成问题，再过月余我就能自产自销。”

　　干枯的藤曼已泛起绿意，重获生机，到那时只要有异能，就不愁吃的，前世她是整个基地的粮食保障，仅她一人便能养活数万人。

　　“自产自销？”黛玉似是不明白。

　　“便是自己结果子自己吃，”绮玉道。

　　“你还会结果子？那我倒是要尝尝，仙草结的果子有什么不一样，”黛玉笑道，也终是放下心，不再为银钱的事情发愁。

　　两姐妹又说了阵私密话，吃饱绮玉便放下帘子修炼起来，黛玉看着她，似是要看出花来，不知想到什么又笑起来。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轿子忽停下来，绮玉结束修炼掀起帘子问云雀：“到了吗？”

　　“看着是到了，只是...”云雀一时拿不准，已是看见铁槛寺，因来的人多，绮玉与黛玉辈分低，所以轿子靠后，只见前面乱哄哄的却不知出什么事。

　　“你去看看，”绮玉吩咐，异能者身体素质和五感皆优于常人，她隐约看见几个人披麻戴孝，似是守着一口棺材，不住地向着贾府这边磕头。

　　不只是绮玉，其他姑娘们也打发了人去问，很快便回来了，和她看见的差不多，有人在这铁槛寺停灵半丧事。虽说宁、荣二府出资建这铁槛寺，一个目的便是给族人停灵办丧，可她们是来进香祈福的，遇上白事总是不吉利。

　　且凤姐已经提前差人来问，前几次黄道吉日皆因此错过，商量好今日无事才来的，没成想还是让一家子夫人小姐们撞上，实在晦气。

　　办丧那户人家见贾府来人吓破了胆，当即就想抬着棺材走人，好说歹说才敢留下来。

　　撞上白事已经是不吉利，若把白事撞跑自己替上更是大大的不吉，因此凤姐儿等人虽心中有气却没直接发作，还给那户人家封了些银两。

　　再说那铁槛寺方丈，听闻有贵客来，三日前便开始沐浴熏香，闭关诵经不再接待外客，还是听贾府的人来问罪才知有人在寺中办白事。在寺内办丧的只有贾家人，所有旁支皆有记录，可今天这户人家却不在其中，办丧前也无人来禀。

　　惊扰了贵客，方丈忙出寺致歉，贾府的人却已离开，只好命人投了拜帖，改日亲自登门致歉。

　　“有什么好看的？”黛玉问道，白事不吉利，可绮玉一炷香前便不时往外看。

　　“我好像出现幻觉了，”绮玉道，看着寺庙上方的天空，那儿似是有一个淡淡的人影，穿着长衫，立了一会儿又来两个身披甲胄手持锁链的鬼差，与那穿长衫者说了几句，便将其绑走。

　　“什么幻觉？”黛玉又问。

　　“我也不知，你可知办丧事为何要停灵？”这是绮玉两辈子第一次见葬礼，末世前家人俱在，末世后却是没条件办了。

　　“母亲那时，大师说停灵四十九日，便亡者回魂，”黛玉道，念及父母，又伤心起来。

　　“我看见那人魂魄回来，又被鬼差带去了，”绮玉搂着黛玉，“母亲也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你当真看见鬼差了？”黛玉问道，“可不许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既有天庭，自然也有地府，专管轮回投胎之事，”绮玉道。这个世界自然是有奇幻力量的，渺渺真人，茫茫大士，警幻仙姑等皆在此列。

　　说回贾府众人，这么大的动静出来，没有直接回去的道理，铁槛寺去不成，不远处还有一处水月庵，因馒头做得好，便有个诨名馒头庵。若只是寻常进香，这馒头庵虽不及铁槛寺，却也足够。（注1）

　　凤姐打发人去问，得知馒头庵无事，清了场迎接贵客，一大家子便往馒头庵去。这一来一回耗去不少功夫，也没了兴致，草草进完香又添些香油钱便回来了。

　　一场白事搅了一家子的正事，老太太回来还病了几日，那铁槛寺方丈亲自登门致歉也没见个好脸。

　　办丧的那户人家被查出来，原不是贾家族人，乃一族人的岳家人，想省些银钱才假托是贾家人，借着铁槛寺的地方和贾家捐的银两办丧。据那族人说，先前与寺里僧人通过气，得了允许才办的，实在不知有贵客来，至于方丈为何不知就无人知晓了。

　　这笔糊涂账贾家还是算在方丈头上，罢免了他换个德高望重的老僧顶上，凤姐又下令彻查此类事件，果然拔出萝卜带出泥，查到好些事情。

　　原来那铁槛寺每年都收贾家不少香油钱，受命在附近修建屋舍，供囊中羞涩的贾家族人居住，日常饮食皆在寺中，便有穷困族人惦记上这门生意。

　　按规矩，族人分家能额外分到屋舍，便有人借分家分房，之后却还住一起，将所分房舍租出去谋取钱财。更有甚者因向族里报丧要收回屋舍，父母过世也不发丧，草草葬了，只为占着屋子。

　　这不算新鲜事，往上数几十年就有人在做，只是过去从未严查，今日也是因为冲撞到老太太，太太才下令彻查。

　　铁槛寺的银两也是贾家族人捐赠的，官职，爵位越高捐赠越多，事情爆出来贾赦贾珍等都不干了，虽有贾母反对不敢全停赠银，却也不及从前的一半。

　　因馒头庵招待得好，老太太，太太顾及着日后办丧事免不了要在寺中居住，不愿去铁槛寺便只剩下馒头庵，便捐了些银钱给馒头庵扩建屋舍。

　　那馒头庵原本只是一处普通的尼姑庵，随处可见，如今得了贾家的青眼，主持净虚师太便打着贾家的旗号上京城大户人家募捐银两，不过几年便发展成进城排得上号的尼姑庵，大族人家女眷常来此进香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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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和《红楼梦》原文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