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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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裔，奔樛，日冕台。
确认过身份后，守在通向日冕台道路两旁的金羽卫齐齐单膝跪地，向子恙行了一礼，子恙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日冕台下。
从高空中俯瞰，朝裔的都城奔樛形似一只展翅欲飞的三足金乌，而日冕台，正处于这只三足金乌的头冠位置，宛如一顶天然的冠冕。
王权与神权，九州四海最强大的两种权力，尽数汇聚其间，是这顶冠冕上无形却最为璀璨夺目的珠玉宝石。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朝裔立国至今，浩浩荡荡五百年辉煌青史，都从此处流经。
日冕台是朝裔最古老的建筑之一，但纵使历经五百年时光流转，在神力日复一日地养护下，它依旧犹如新建，不见任何风霜侵蚀的痕迹。
子恙走到日冕台下，抬头向上望去，哪怕来过再多回，又一次站在日冕台下，他仍然会为之震撼。
这是凡人对神袛的顶礼膜拜，也是凡人对凡人之力的震撼。
为表对神袛的敬畏，日冕台的修建没有任何神袛的插手，帝氏一族发动数万奴隶，足足修了十年，方才建成这座高台。
原始未多雕琢的高台矗立在天地之间，一股苍凉莽荒的气息弥漫而出，敬畏之情就不禁油然而生。
日冕台禁飞，哪怕身份尊贵如大祭祀子恙，也只能按部就班，一步一步的从第一层台阶上一直走到日冕台的顶层。
子恙拾级而上，随着台阶越登越高，长风呼啸而过，他身上宽大的祭祀长袍被风吹鼓，三足金乌的图腾绣纹熠熠生辉，仿佛一对鎏金的羽翼，笼罩在他身侧。
从靠近日冕台的那一刻起，子恙就开始静心凝神，摒弃万物，心中除却对神袛狂热的信仰，别无他物。
越接近祭祀之地，巫女祭祀信奉的神袛就越容易感应到他的心声，子恙从前自然可以坦坦荡荡，因为他心中唯神而已。
但遇见苏姮后，子恙就不得不学会这一招，因为，他有了属于自己的私心。
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以子恙的脚力，还是足足花费了整整一个时辰方才走完，踏过最后一层台阶，子恙抬眼望去，霎时间无数道耀眼的光线直扑他而来，刺得他差点就睁不开眼睛。
子恙眸中燃起金焰，巫力流转在他眼旁的经络里，刺眼的光线在他眼中化为虚无，这时候，他方才看清楚日冕台的真实景象。
日冕台四面临风，上方的穹顶镶嵌着无数颗细细碎碎的日冕石，此时正是午时，日光最盛之时，日冕石聚拢无数天光，尽数凝结在此处，夺目的光华辉映整座日冕台。
一步迈入，仿佛置身于太阳中心的日神宫殿，融入了光的海洋中，下一刻要融化的，似乎就是自己。
子恙走近日冕台中心，一座完完全全由光线编织而成的祭台漂浮在那里，祭台上躺着一道人影。
子恙仔细打量，正如他先前叮嘱过的，帝旭果然把姮女送到了祭台上。
姮女的容色瑰丽，紧闭双眸，双手交叠，搭在素腰上，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正是陷入沉眠中的状态。
子恙面上无波无澜，他移开目光，开始检查周边准备好的祭品。
人骨祀器、盛装着人血的青铜小鼎、镶嵌着人骨的青铜祭刀……每一样礼器都精致而小巧，凝结着匠人们无尽的心血，但一眼望去，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这份心思，而是这些器具背后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
——朝裔每一样祭祀用的礼器，都是用人命堆砌起来的，少则一条，多则数条，根本没有不耗费人命的祀器。
子恙一样又一样地拿起来，确定无误以后又一样又一样地放下，看得出来，帝旭为了姮女当真是尽心竭力，每一样礼器，品质都极高，即使用在帝氏的祭神大典上，也丝毫不逊色。
当然，子恙最关注的就是那一樽盛装着人血的青铜小鼎，蕴含着神袛血脉力量的人血，是祭祀施法必不可少的东西，少有不喜此物的神袛。
而大日之神作为神袛中的佼佼者，对人血的品质更是极为挑剔，神袛血脉浓度不够的人血，压根入不了日神的眼。
万一人血的品质出了问题，祭祀不成功，导致降神失败还不算什么，引得日神大怒，降下神惩，这才是子恙最担心的事情。
因而对于祭祀用的人血，作为主祭之人，再谨慎也不为过。
青铜小鼎里的人血浓稠至极，仿佛是淬炼出来的血之精华，血中缓缓流动着星星点点的淡金色碎芒，光看表相，确实是上上品。
但看还不够，子恙伸出手指从小鼎边缘擦过，然后抬起手指嗅了嗅指尖，想要更加深入地判定人血的品质，正在这时，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威严而熟悉的问询声。
“如何？大祭祀满意这血的品质吗？”
子恙面上毫无惊讶之色，他转头看去，点了点头，缓声笑道：“满意，满意极了。如此精纯的血脉，臣已有许久未见过了。”
“若是臣没有判断错的话，这应该是狴犴血脉，狴犴乃是白虎四象之一，这种血脉传承一般多见于掌管刑狱之事的西斗神君的后裔身上，而西荒王室，传承的正是白虎西斗神君的神血。”
子恙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会儿，又笑道：“如果臣没记错的话，我朝裔与西荒承平许久，距离目前最近一场战事是在一百二十三年前，武王统治时期。大王从何处寻来这般新鲜的狴犴血脉？”
“这样高品质的人牲，哪怕是用在祖神的大祭典上，也足够了。”
蕴藏着点点淡金色碎芒的血液看上去一点也不诡异，反而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血色，人骨，青铜，华光……这一切因素汇聚在一起，映得子恙俊秀的娃娃脸也庄严起来。
这时候的子恙，和在姮女面前完全不一样，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子恙，才是朝裔大祭祀该有的模样。
神庙的斗争决不会比王室缓和，子恙能坐稳朝裔大祭祀的位置，靠的定然不是纯粹的温和仁慈。
俊秀的容貌和庄严的祭祀礼器碰撞出极大的反差魅力，反而更容易引得人心头小鹿乱撞。
但仔细思考一下子恙话里的含义，没有一个星友还有欣赏男色的心情，承受力差的更是选择直接闭眼，只要他看不到，这些就都不存在！
【啊啊啊啊啊，惊恐.jpg，这是什么凶案现场啊啊啊啊啊？？？！！！抓狂.jpg。】
【不行，老子撑不住了，老子去吐一会儿，各位勇士，你们要坚强，老子在精神上支持你们，加油.jpg。】
【嘤嘤嘤，虽然知道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规则，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存守则，可像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蛮荒世界，无论看多少次我都适应不了，我是不是太没用啦！沮丧.jpg。】
【摸摸头，楼上坚强一点哦，没办法，做我们山海人，就是要有一颗大心脏，多看看，会慢慢适应哒！】
【顶楼上，阅遍诸天的盛景，见识各色各样的风土人情，不就是我们山海人生存最大的意义之一吗？不然为什么诸天探索者这个职业能从近古一直火到现在呢，努力奋斗ing。】
观众们可以选择闭眼，但李余作为主播，还是必须坚持下去的。
不过能当选碧玉十六的专属解说主播，李余的心理素质比起直播间里的一些观众，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观众们哀嚎的时候，李余还有心情细细打量子恙祭祀时用的各式各样的礼器。
打量完后，李余对着镜头后的观众们啧啧感叹道：“果然是神统的蛮荒时代，什么叫人命如草芥，这就是。每一回主播看到这样的世界，就要庆幸自己生在了现在的山海界，山海界的未来主播不知道如何？但主播敢肯定，山海界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
动情地说完正能量宣言，李余的话头又转回礼器上，“不过大家也别急着害怕，这草芥，也是有等级之分的，至少子恙用的这些祭祀礼器，压根用不到普通的百姓和奴隶。”
“大家仔细观察一下，就可以发现，这里的每一样祭祀礼器用的人骨，都不是普通的人骨该有的样子，半玉质化不说，上面还淬炼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而我们山海界相关于仙人神明的记载，其中是不是都有一个词，叫做‘冰肌玉骨’，大家看，这像不像？”
“根据我的推测，越接近神袛的血脉，他的骨头就会玉质化得更严重，而骨头上面闪烁的光芒，应该是神袛血脉传承之力的力量结晶。”
说到这里，李余沉思了片刻，又道：“然后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子恙大祭祀的话，‘如此精纯的血脉，臣已有许久未见过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即使对朝裔的大祭祀而言，这种等级的祭品也很难得。”
“奴隶百姓，身为大祭祀的子恙会觉得难得吗？显然是不会的。他会觉得难得的，只有那些和他同为统治阶级的上层神裔。”
最后李余微笑着做出总结，“所以说，子恙大祭祀这一场祭祀，根本是用那个世界的上层神裔的性命堆砌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