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
“你和明栩兄弟那么多年，”薛暮暮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口气说道：“竟然认为他是那种爱挑拨的蝇营狗苟之辈？”
“那你为什么忽然说不喜欢我了？”被薛暮暮这一反问，沙景的气势就落了下来，他从来就不是那种性格强硬之人，何况他面前不是旁人，而是薛暮暮。
在他短短的十六年人生中，做得最有勇气的事情，或许就是为了薛暮暮的请求，变相和明栩决裂。
想到庞毅离去时的失望眼神，想到那时明栩相当于最后通碟的冷酷话语……沙景脸色一暗，到这个地步，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不能再失去暮暮了。
哪怕暮暮真的不爱他，他也要跟在暮暮身边……
“没有，明栩他没有挑拨我。”
薛暮暮忽然觉得一阵心口疼，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心疼和沙景这种傻子周旋这么久的自己，还是心疼有这样兄弟的明栩。
薛暮暮卷了卷自己的发丝，漫不经心道：“我要他为我办一件很难的事，他答应了也做到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我和你摊牌，如果我爱你，那就答应你。”
“如果我不爱你，那就明明白白的拒绝你，结果你也知道了——”
说到这里，薛暮暮停顿了一下，仿佛觉得这场景有趣又可笑，她勾了勾唇角，又开了口。
“要是那天我我说得不够清楚，亦或是沙景你的耳朵有点问题，只听得到自己想听的，那现在我再重复一遍，告诉你——”
薛暮暮微微一笑，眸光流转，落在沙景身上，声音又轻又笃定：“我，薛暮暮，一点也不爱你。”
薛暮暮的话刚说到一半，沙景的脸色就开始扭曲起来，等到她的整段话说完，沙景的脸色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对薛暮暮发不出脾气，他就把满腔的怒火都发在了明栩身上。
“呸，谁要他多管闲事，”沙景冷笑着放下狠话：“明栩要是真把我当兄弟，就不该明知道我喜欢你，还要在你面前晃。”
“我沙景算他什么兄弟，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沙景，不过是他的一个陪衬！”
说完这句话，沙景的目光转到薛暮暮身上，黑着的脸色又重新好转起来，带着自顾自的深情，柔声道：“暮暮，不要拒绝我，以我的名姓发誓，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可真有意思，但我要你付出的一切做什么呢？”薛暮暮起身，抬起沙景的下巴，一边摩挲着，一边轻笑道：“很可惜，我薛暮暮石榴裙下，从不来缺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呢！”
她的语气是一贯的柔情蜜意，哪怕是说到侮辱人的“狗”字时，也不像斥骂，仿佛是在喃喃轻唤着情郎，沙景闭上眼睛，既享受她这一刻的亲近，又悲哀从她唇中吐出的寒刀利刃。
每一个字，都化作刀剑扎在他身上，在这段无望的爱恋里，他早已体无完肤。
说完这句话，薛暮暮放开沙景的下巴，抽出纸巾嫌弃地擦手，她擦得很仔细，手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没放过。
沙景睁开眼睛，沉默地凝视着她，只见薛暮暮慢条斯理地擦完手后，提起自己的包包，注视着沙景，红唇里吐出最后一句话。
“沙景，说真的，你真不配做明栩的兄弟！”
话音落下，薛暮暮转身就走，看着她离开的窈窕背影，身后的沙景脸色一阵青一阵黑，比打翻的调色盘还精彩。
明栩的脸，庞毅的脸，薛暮暮的脸，交替出现在他的眼前，日复一日积蓄下来的嫉恨汇聚成滔天巨浪，将他本就狭隘单薄的心墙冲垮。
“好啊，都看不起我，都看不起我！”沙景一拍茶桌，转着圈恶狠狠道：“他明栩就那么好？老子就他｜妈｜的不信邪了，非要看到他跌落尘埃的那一刻。”
“他自己不跌下来，老子也要拉他落下来！”
………………
六月十六，天清气朗，惠风和畅，宜祭祀，宜祈福，宜出行……
吉日良辰，诸事皆宜。
碧玉十六的三生台觉醒，是山海界每年最盛大的庆典，白玉京大能亲自出手，卜算三次，方才定下了六月十六这个时日，作为今年登临三生台的正日。
这一日，山海界各个地域年纪濒临碧玉十六的人都各自整装待发，准备去迎接自己这个人生最大的转折。
明栩自然也不例外。
三生台觉醒牵涉整个山海界，为防混乱，向来是以中等学院为单位排序。
十七座三生台，五楼十二城各管辖一座，明栩是阆风人，觉醒自然也是去阆风所辖的那座三生台觉醒。
六月十六，明栩早早就到了阆风一院，踏入讲堂时，偌大的讲堂清寂无人，各色蘑菇座上空空荡荡，前所未有的安静。
明婷一晚没睡，六月十六日凌晨五点就起床，给明栩准备了一顿丰盛得过头的早饭。
明栩坐在餐桌旁，面前的餐盘被明婷夹得满满的，冒出尖来，顶着明婷期盼的目光，明栩既感动，又好笑。
这一回，他是深切感受到了明婷一片慈母之心，看桌上的早饭种类，明婷只怕是把自己毕生的厨艺都发挥出来了。
虽然味道一如既往的朴素，但明栩吃得很安心。
吃完早饭，明婷本来还想亲自把明栩送到一院，但明栩拒绝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还需要母亲片刻不离地守在身边。
再说，明婷工作的那个中古历史研究所，繁细琐事特别多，请一天假，回头要补上的工作能把人压塌，他哪里舍得？
这么多年，很多事情，他已经学会了独自面对，也清楚，很多事情，只能独自面对。
坐在蘑菇座上，想着出门时明婷殷殷切切的叮嘱，明栩伸了个懒腰，有亲人在身后就够了，只要知道明婷在，他就有无穷的动力。
“明小栩，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身后传来庞毅熟悉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一只胖手搭上了明栩的肩膀。
“没什么，”明栩一边说，一边扒下庞毅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嫌弃道：“庞小毅，这么久没来学院，你的家事处理好了？”
说完这句话，明栩环顾整间讲堂，人已经来了许多，沙景也在其中，不出明栩意料的，即使看到他和庞毅，沙景也没有选择走过来。
看着沙景的举动，明栩心里清楚，他和沙景之间，已经没有回旋之地了。
明栩自己不会回头，捡起被人弃如敝履的兄弟情谊，沙景也不会回头，拾起自己为薛暮暮舍弃的旧东西。
“嘿嘿，当然处理好了，”庞毅收回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再说，没处理好我也不可能不来学院啊，碧玉十六这样的大日子，我怎么可能缺席？”
处理什么家事？他家哪里有什么家事需要他去处理？
庞毅心里暗自嘲笑自己，庞毅啊庞毅，你可真怂，不就是不敢面对自家两个兄弟决裂的场面吗？
不就是不敢面对面目全非的沙景吗？
竟然要拖到碧玉十六这样的日子才敢回学院。
看着明栩一如既往的态度，庞毅心里松了口气，知道明栩这是没怪罪自己这些日子的摇摆，他一放宽心，就喜欢和人分享秘密。
“明栩，你知道吗？”庞毅拉着明栩的袖子，神神秘秘道：“我们阆风这回碧玉十六，主持人换了，不是其雅雅。”
“不是其雅雅，”明栩微微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可能不是她？其雅雅愿意吗？”
明栩的大脑快速转动起来。
“难不成是其他主座和其雅雅争权？可不对呀，其雅雅已经是第二主座，能名正言顺越过她主持碧玉十六的，唯有第一主座卫声繁。”
说到这里，明栩恍然大悟，看着庞毅，郑重问道：“是卫声繁？卫声繁从诸天深渊回来了？”
其雅雅自然不愿意，她怎么可能甘心？
权力就如同上等的甘醇，越饮越上头，越喝越舍不得放手，碧玉十六的主持权，对于任何主座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一项权力。
增加资历只是其一，在阆风所有民众面前露脸出风头巩固自己的信仰也只是其二，最重要的是给参加碧玉十六的未来觉尘者们留下深刻印象，为自己汇聚声势，这才是其雅雅最舍不得的好处。
但再舍不得，规矩就是规矩，第一主座主持碧玉十六是阆风乃至山海界铁板钉钉的规矩。
卫声繁不在阆风，她还可以说是代行第一主座之权，第一主座既然在，其雅雅这个第二主座又岂敢僭越，否则不是把阆风第一主座和第二主座的不和摆在明面上，让山海界其他宗派看笑话吗？
阆风乃至山海界，向来的行事风格就是自己人私底下闹得再厉害，也不能摆在台面上，不然谁都没好果子吃。
“啧啧啧，明小栩你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答？”庞毅伸出他胖胖的手指故作神秘地指了指天，低声道：“我只能告诉你，明小栩，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明栩若有所思，抬手碰了碰挂在他胸前的逐长空吊坠。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