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前世后我走上人生巅峰》九天星澜

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栩摸着鱼一边偷听消息，一边思索要如何搞定听雪楼的时候，问情小筑终于将新入场的人们安排得差不多了。

　　得了林风歌的回复，林风致素手轻抬，柔声道：“风致在这里谢过诸位的耐心了，现在，品琴会继续。”

　　话音落下，朱小肴对着小采点点头，轻笑道：“小采，上去吧，把我们自在宗的这尾萱草琴向诸位展示出来。”

　　“是。”小采微微低头，恭声应了一句是，然后再度手捧琴匣越众而出。

　　她微微一躬身，向着众人行了一个礼，然后把琴匣放在石台前的空琴桌上，缓缓打开琴匣，一尾素雅的七弦琴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从琴匣中取出七弦琴小心翼翼地放在琴桌上，人随之坐在琴桌前，长裙铺地，动作之间，衣袖拂落，隐约见得琴底正用篆书刻着“萱草”二字。

　　小采纤手轻抚琴弦，试了试音，然后抬起头来，霎时间，小采的气势一变，与之前那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判若两人，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独属于琴道大家的气势。

　　林风致在石台上换了个姿势，观察着小采那分外熟悉的眉眼，面纱下扬唇一笑，心中暗嗤，这品琴会，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呵——这些男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现下看来，这会场里，身世存疑的可远不只她一人。

　　还是她们问情小筑的观念有道理，想想也确实如此，毕竟人不能确定自己的父亲是谁，但起码能确定自己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的。

　　小采一边轻拨琴弦试音，一边轻轻笑了起来，她本就是娇美纯真的容貌，此刻笑颜如花，声音清脆，宛如银铃，漫天桃花里，乍乍一看，好一位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

　　会场中稀稀疏疏的窃窃私语在小采的笑声中从低到无，所有人的注意力和目光都投到了小采和她面前的萱草琴上。

　　明栩眉帘轻垂，拨了拨面前的杯盏，无论这小丫鬟和朱小肴之间存在怎样的关系，但明栩相信，朱小肴能将她推举出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小丫鬟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

　　她的内力虽然浅薄，但魔门基础的魅音之术却当真练得极好，还未开始正式抚琴，仅仅几缕琴音，几声轻笑，就已经能把不少人拉入她想要构筑传递的情绪中。

　　自在宗处，朱小肴唇边浮起融融暖意，望向小采的目光充满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之色，朱远的态度却截然不同，英俊的眉目间浮现一丝冷意，人虽然一言不发，但显而易见，他对朱小肴选出来的人颇有意见。

　　薛朝朝抬眼看了这两人一眼，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两人，以后只怕还有的闹腾呢！

　　不过这毕竟是影境里别人家的事情，薛朝朝感叹了一下就算了，又把注意力投到韩不去和鸣山空的对话上。

　　明栩能听出韩不去心里在犯怂，薛朝朝自然也不可能听不出。

　　他轻嗤一声，一边根据鸣山空透露的情报盘算着应该如何应对听雪楼这几部统领的杀招，一边嘲笑韩怂怂。

　　这个窝里横！

　　对着他们这些小伙伴就能摆出一副不容侵犯的老子是明小栩正宫的强大气场，对着外人反而怂得不得了，一两句略带调戏的话就把他吓成这样。

　　小黑账记下来记下来，看韩猹猹以后还敢不敢在他面前嚣张。

　　石台前，试好琴的小采挺直脊背，双手按住琴弦，一双灵气十足的眸子缓缓扫过会场，缓声道：“萱草琴有忘忧之力，自应配忘忧之曲，小采不才，一曲《无忧》献上，望诸位诸事皆顺，一生无忧。”

　　话音落下，会场里一片哗然，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余生，也不禁抬起头来。

　　剑道与琴道是如今江湖上的主流，能进到品琴会第三级会场，都有些底蕴，对于琴道都有所了解。

　　琴曲《无忧》出自问情小筑第三十五任宗主之手，这首曲子在琴道中可谓是鼎鼎有名，被誉为十大魔曲之一，弹奏此曲极为耗损心力，曾有一命换一曲的传言。

　　哪怕是问情小筑这样琴道大家数不胜数的琴道圣地，也极少有人敢弹奏这首曲子。

　　小采敢夸口要弹奏这首曲子，要么是为了扬名不顾一切，要么是当真琴道造诣高深。

　　只是不知她是前者还是后者了。

　　朱小肴似乎也没料到小采的选择，神色一变，就想要站起来阻止。

　　朱远淡淡一笑，低声道：“大小姐，你这一站，我们自在宗的脸就丢完了，这小丫鬟的路，也彻底堵起了，在品琴会上出尔反尔，以后还怎么混江湖。”

　　朱小肴脸色冷冷，没有反驳朱远的话，但也没有选择继续站起来。

　　自在宗如何她并不在乎，但她在乎小采的将来，她的小采那么好，合该名扬天下被万人仰慕，而不是一生籍籍无名，一直做她身后的小丫鬟。

　　林风致望着小采，美眸含忧，“你可确定，你要弹奏的曲子是《无忧》，我问情小筑第三十五代宗主谱的琴曲，《无忧》？”

　　小采神色坦然，无惧无畏，仿佛不知道《无忧》的累累恶名一般，扬声回道：“回琴女，正是。”

　　林风致点点头，微微一叹，柔声道：“也罢，你心里有数便好。”

　　她温柔叮嘱道：“唤醒问琴固然重要，但一位琴道大家也是极重要的，望你顾念自身，量力而行。”

　　然后她扬声对着所有人道：“诸位也知，《无忧》此曲，惑乱人心，诸位若有不适，还请及时闭塞耳目。”

　　“是，琴女。”小采和众人齐声回应。

　　小采弯唇一笑，纤指轻拨，清泠泠的琴音自她指尖流泄，传入到会场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琴声悦耳轻快，带着旁若无人的不羁与洒脱，仿佛一位天性自然的山野少女，朝着众人嫣然一笑，唱着明媚婉转的小调，脚步轻快地行来。

　　在她的世界里，无物不喜，无事堪忧，生来不知父母，是喜，因为无拘无束；只能偏据荒凉山野，是喜，因为山野自有风景；心爱的少年再不出现，亦是喜，因为这样一来，在她的记忆里，少年就永远是最美好的模样……

　　铮铮琴鸣中，小采脊背挺直，身子前倾，手下弦越拨越快，曲调越发激烈，山野少女的人生，也逐渐走到最关键的转折点。

　　懵懵懂懂，不知好坏，不明是非，所以少女一直无忧无虑，但偏偏在某一日，她开了灵窍，知了世事，少女的心便被忧愁烦恼填满了……

　　她开始探问自己的身世来历，她开始向往山野之外的世界，她开始思念那个曾经在她生命中惊鸿一现的少年……

　　为了这些疑问，山野少女孤身一人，奔赴犹如火炉的滚滚红尘！

　　此后的岁月里，她历经生老病死，爱恨痴嗔，方才发觉，一切的一切，都是虚空，唯有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浓墨重彩的华章。

　　都道是休恋逝水，早悟兰因，可人一旦开了灵窍，又怎么回得到往日懵懂无忧的时光。

　　一声清脆的“铮”音，山野少女的人生也走到尽头，临终之前，她犹如离群的孤鹤，怀着无数不得解的疑惑，独自走入茫茫山野之中，从此之后鸿飞冥冥，人世间再无她踪迹。

　　无忧。无忧？无忧！

　　是否人只有在懵懂无知之时方能无忧，开了灵窍，知了是非，便一定会有忧虑？

　　若是如此，是否一生懵懂无知，才是山野少女最好的结局？

　　听着听着，便有人深陷迷障，叩问己心，幸好林风致提前吩咐过，问情小筑的弟子分外重视这种情况。

　　因而一见人有因琴音入魔的趋势，弟子们就在人耳边轻敲清心玉铃，叫人清醒过来。

　　而清醒过来的人，要么选择闭塞耳目不敢再听再看，要么神色迷茫，思绪依旧沉浸在方才曲中的意境与疑问中。

　　可想而知，如若不能及时走出，走火入魔就是这两类人唯一的归宿。

　　……

　　一曲《无忧》，虽然名为《无忧》，却诉尽山野少女一生的爱恨与忧愁。

　　明栩看到，萱草琴的七弦之上，浮现出淡淡的微光，化作一条闪烁着点点星芒的小溪，向着石台上的问琴汩汩流出，涓涓细流，却一直持续不断绝。

　　问琴接收到这来自名琴名家的一股琴韵，第一根琴弦缓缓亮起，丝弦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宛如冰雪的棱切面折射出来的华光，在古朴的琴身的映衬下，格外华美不凡。

　　林风致眼里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灌注入琴弦的琴韵越多，亮起的琴弦就越多，问琴的灵性也就苏醒得越多，这样一来，接下来她取得问琴的认可之后，弹奏问琴获得的好处就越多。

　　没想到自在宗一个平平无奇的小丫鬟，竟然真是当世一等一的琴道大家，能通过萱草琴点亮问琴的一根琴弦，朱小肴没推举错人！

　　曲子停了许久，会场中依旧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声，似乎所有人的神思都还沉浸在小采曲中山野少女跌宕起伏的一生之中。

　　小采双手按着琴弦，明栩可以看到，她嫩白的手指被琴弦勒出道道血痕，往上看去，她的面色苍白，神色失落而茫然，一言不发，仿佛失了魂魄。

　　林风致最先回过神来，她欣赏完问琴那根亮起的琴弦，看向小采的眸光分外温柔，不紧不慢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三声之后，其他人才逐渐回过神来，也跟着鼓起了掌，声音从小到大，到最后，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