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君牧

124、附言

　　苏陌、伊永平、伊藤永平、山泽永平、秦墨、“凤凰”……皆为一人。
　　苏陌此人，一人千面，擅伪装，擅模仿，擅易容、易声、甚至改变气质和性格。

　　王明君和褚平川是被苏陌救走的。顾安源说过，当天夜里只有苏陌一人去过地下刑讯室。

　　苏陌模仿林泽生的样貌和声音，说服了王明君“越狱”。

　　他从林泽生与王明君的对话中，猜测出他们的接头暗号；至于“青鸟”这个代号，是一号同志告知他的：将有一位代号“青鸟”的同志来上海，协助他联系组织、传递情报。
　　但他初始对林泽生的所知，仅此而已。

　　苏陌第一次见到林泽生，就告诉他上海小组被袭击的事情，一是判断林泽生的身份，二是观察他的应变能力，三是看他是否有补救措施。

　　伊藤永治的怀疑是对的。当日在裕华区开着一辆日本军车晃悠、给上海地下小组示警的，就是伊藤永平，即苏陌。

　　因为林泽生的“死信箱”情报和苏陌的示警，上海地下小组得以从军统手里安全逃脱。除了被褚平川设计的王明君。

　　王明君关于“浦州湾”的情报，源头来自于苏陌本人。苏陌以“伊藤参谋”的身份获得情报，随即报告给一号同志。

　　然而，因当时延安与国民党高层沟通不畅，情报又转回到了上海地下组织。王明君的任务就是，设法将情报透露给军统上海站。

　　所以当苏陌在刑讯室听到王明君到上海站一心赴死，只为说出这个情报的时候，他心里是震惊的。

　　苏陌本人，因其身份的特殊性和保密级别，只与一号同志有联系。且只负责重大军情。
　　他与上海地下组织毫无瓜葛。
　　这是为什么上海地下小组接连受挫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一号同志将林泽生派到上海站的主要原因。

　　林泽生，是苏陌与上海地下组织之间，看不见的“隐形”的桥梁和纽带。
　　此后上海地下组织，能规避许多风险、有效地执行很多任务，背后少不了苏陌的影子。

　　王明君和褚平川逃出上海时搭的日本“便车”，是苏陌化身伊藤永平驾驶的。
　　他故意晃晃悠悠开得很慢，是为了让王褚二人带伤也能扒车。

　　王明君最终在一号同志面前洗清嫌疑，用的是苏陌给他的一句模棱两可的诗，“秦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句诗，“青鸟”不是重点，重点是“秦山”二字。

　　“秦山”，即一号同志。没人知道这个名字，外界都以为拥有这个名字的人，已经在秦家的祖坟里了。

　　所以这句诗一出，一号同志就知道一路安排和救助王、褚的人，就是他的亲侄子，秦墨，即上海站的苏陌。

　　苏陌说这句诗的目的，也在于此。诗里含有“青鸟”二字，只是为了取得王明君的信任。

　　褚平川是叛徒，苏陌在检查伤口的时候就发现了。然后先是通过治疗手段，后来通过林泽生，将这个消息以不同的形式传递给了后方。

　　林泽生两次与季风同志见面，苏陌都在跟随。从茶餐厅走出来的年轻人是他，在茶馆里扮演店小二的也是他。
　　他的目的，一是警示他们总用报纸联系是有风险的，这个方法已经被他破译了；二是暗中保护他们安全见面；三是未雨绸缪，他需要知道和认识上海地下小组的同志。
　　他也曾两次阻止林泽生再去紫薇路的茶餐厅，因为这里距离丁华舟的家太近了。谢成峰曾跟踪丁华舟和他的阿香，就是在快靠近他家的时候及时转去了隔壁的紫薇路，然后顺便在那里的茶餐厅买的豌豆黄。

　　后来林泽生被困，“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的消息是苏陌发出的。他能这样向上海地下小组传达信息，就是先前未雨绸缪的结果。

　　方瑜回大后方前留给林泽生的字条，也是苏陌模仿她的笔迹写的。方瑜根本没有机会善后。

　　苏陌一直在明里暗里，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方式，给林泽生提点，为林泽生铺路，帮助林泽生快速成长。
　　譬如，苏陌在众人被软禁在会议室时大放厥词，是为了让林泽生尽快融入环境，了解各位处长的立场和脾性。
　　譬如，他总是能迅速察言观色，然后敲打林泽生情绪太过外露……
　　诸如此类。

　　林泽生的手术，是苏陌以伊医生的名义做的。所以苏陌无法陪他去医院。
　　陈岚的儿子小虎，就是在紫薇路茶餐厅，帮助林泽生和季风同志接头的小男孩，战争遗孤，后被苏陌交给了陈岚收养。
　　这些大家应该已经猜到了。

　　陈岚则曾经是百乐门的舞女，后来追随了苏陌苏公子，帮他做一些掩人耳目、力所能及的小事。后来成长为训练有素的地下党员，被季风同志选中，派去了给林泽生当联络员。
　　陈岚知道苏陌的身份吗？不知。除了知道他是个神通广大的富家公子，偶发善心将她救出苦海的恩人，其余一无所知。她能入党，是另有机缘。

　　乞丐翻供，是苏陌洒豆浆撞到他后，伪装成顾安源的声音命令他的。此后乞丐在刑讯室再次听到“老大”顾安源的声音，于是惊恐之下翻供。
　　自然，给乞丐送钱、让他离开上海的，也是苏陌。

　　在汇乐戏院试图救助丁华舟的高挑女郎，一直都是苏陌。中间换自己身份出场，是为了取得丁华舟的信任，也是为了不在丁华舟面前，暴露自己擅长伪装的事实。

　　知道了伊藤永平就是苏陌，很多谜团就迎刃而解了。
　　包括俞芝兰是如何得救的，伊藤永治是如何被刺杀的，“山本遗书”是如何来的……包括苏陌为什么会带吴嘉进日昇大道的别墅，躲避日军的追捕。
　　将吴嘉迷晕，一是如他所说，为了保护吴嘉。高桥确实派人去别墅搜查了，吴嘉因被苏陌藏在地下洞里躲过一劫。
　　二是为了自己行事方便，隐匿自己的多重身份不被吴嘉发现。
　　苏陌后来给吴嘉的解释，只说其一，未言其二。

　　吴嘉不止一次晕晕乎乎犯睏，真的没有怀疑过苏陌吗？自然怀疑，第一次就怀疑了。但他选择了相信苏陌，配合苏陌。

　　苏陌将吴嘉迷晕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锄奸。那个在远洋公司爆炸之夜锁定卢兆辉的狙击手，就是苏陌。
　　这其实不是最佳方案，是最后不得已才会采取的方案。因为苏陌仍旧想把远洋公司继续装扮成一个正常的贸易公司，以减少后续诸多麻烦。
　　而如果卢兆辉被刺杀，日本人就会相信卢兆辉说的话是真的。

　　所以，当苏陌看到卢兆辉被木村捅了一刀，伤势严重，他就没有再出手了。
　　这说明：一、他的计策生效，日本人开始怀疑卢兆辉，如此他更不能在这个当口刺杀卢兆辉；二、高桥不死心，会把卢兆辉送进医院救治，好问个清楚明白，而只要卢兆辉进医院，苏陌作为伊永平的身份就能发挥作用。届时卢兆辉在劫难逃。

　　苏陌的布局，在听到卢兆辉被抓的时候就开始了。

　　至于后来的王楚江，他们真的有季风同志的下落要去抓捕吗？没有。只是获知了这个代号，放出风声来诈林泽生罢了。诈林泽生是主要，顺带测试一队有无心向林泽生的内鬼。
　　而林泽生，或许是关心则乱，或许是这些年在上海站顺风顺水，缺乏了警惕心，也或许是王楚江与薛钟履来势汹汹，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应对，居然被诈成功了。一个电话打出去，直接导致了他夫妻二人陷于险境，和季风同志的联络员的牺牲。
　　而那个心向林泽生、给林泽生通报消息的一队的内鬼，则是后来加入□□的沈冰。
　　沈冰知道这消息是假的吗？自然不知。王楚江做戏做全套，这个陷阱除了与他臭味相投的薛钟履，站里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一队的人都信以为真，以为得了情报，要将□□在上海的头目一举抓获。
　　最后是苏陌察觉异常，特地前去提点了林泽生，又在方瑜被围捕之前，及时接走了她，将她送离上海。

　　最后，林泽生询问“风流如意袋”的来历，被苏陌推得一干二净，但实际上就是他派小美和娇娇发放的。主要就是为了给林泽生。
　　这是苏陌唯一一次发脾气。因为方瑜为这种事情身体受到伤害，因为林泽生没有照顾好方瑜，因为那段永远失去的恋情，和那段青春年少、岁月静好的时光。
　　这也是苏陌唯一一次萎靡不振。因为……他失去了最亲爱的外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小可爱们在看到中途的时候，应该已经猜到苏陌和伊藤永平的身份了。
　　这两人从未同框过，但做的事情却一直有连贯性。
　　两人在本职工作上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伊藤永平的幌子是济世医院的医生，苏陌的幌子是在外做生意。
　　两人都是“狡兔三窟”，而且巧合地共用数“窟”。
　　伊藤永平被关禁闭三个月，苏陌同时消失三个月……
　　两人特点都是上司的宠儿，机构里的红人。以不同的性格、气质、和身份，赢得了周围人的喜爱与尊敬，甚至崇拜。

　　“苏陌”是秦墨演绎出来的人物。如果是战时，他本来的性格更像伊藤永平，清冷高贵；如果是战后和平时期，他更会像……原来的自己，秦墨。
　　温润如君子。
　　优雅如王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