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陷阱》昼七

15、第15章

　　第15章 “你哥明天回来。”

　　“复杂？”

　　安修俨皱眉，据他所知程默白入学的时候曲乔已经毕业，两人真正在工作上有交际不超过三年，合作次数也就三四次。

　　于盛看安修俨认真思索的样子忍不住想逗他，“你没听过那句诗吗？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说不定他俩就是有缘分呢。”

　　安修俨的脸更臭了。

　　他知道于盛在开玩笑，但是他很难不去在意。

　　程默白宣布息影前是在和曲乔合作拍《赤风》，息影后和曲乔的联系也没断过，无论他多不情愿还是得承认，这大半年程默白身上发生的变化一定和曲乔有关。

　　“你知道这个，对吗？”安修俨举着手机，屏幕上重复播放着那几张动图。

　　于盛已经看过这些图片了，他一点都不惊讶，对于安修俨的疑问也不做正面回答。

　　“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于盛拍拍安修俨的肩膀，“他跟曲乔在一起的可能性都比和你在一起的可能性大。”

　　更何况还有你哥，于盛是真心同情安修俨的，他刚认识安修俨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喜欢程默白。

　　一开始于盛以为是小朋友闹着玩，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安修俨都没死心，这样的长情着实让于盛佩服。

　　“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修俨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想法太大胆，以前只会在安修俨的梦里出现过。

　　难道他的美梦还能有成真的一天？

　　于盛摊手，他什么也没说，他很有职业道德的。

　　“于老师，于博士，于教授——你就告诉我吧——”安修俨用上了死缠烂打法，一副于盛不说就不罢休的样子。

　　“哎哎哎，别过来啊，不要以为你是Omega我就不敢动手了。”于盛看着安修俨威胁道：“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安修俨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他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实验数据记录表上，趁着于盛没注意，他悄悄伸出了手。

　　ECR/21、RT01、YR32……表格上全是陌生的英文缩写，手写的数字是安修俨唯一认识的符号了，他暗暗记下那些符号，准备回去好好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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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有些凉。

　　程默白把曲乔送到了校门口，刚刚李珊打电话过来告诉他们网上的舆论已经控制住了，电影方也准备控告最初造谣的几个账号。

　　闲乐时评那边会发布道歉声明，至于程默白那位大学同学，此时是自身难保。

　　事态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程默白却有些心神不宁。

　　曲乔在于盛那里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于盛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现在正在验证中，假如成功他就能帮程默白摆脱现在的状态，让他的信息素回归正常值。

　　曲乔不知道的是，在过去几个月里于盛有过三次这样的突破，可到现在都没有得到过好的验证结果。

　　于盛早就告诉过程默白，任何研究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一次次的试验和一次次的失败才是常态。

　　曲乔兴高采烈地跟他分享这个消息时，程默白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内心其实没有一丝波澜，还不如曲乔后边说的不好的消息带来的波动大。

　　程默白的剧本出了问题。

　　别人都说《赤风》是程默白的最后一部作品，其实不是的，他在退圈前还完成了一个新剧本，前期筹备工作做了大半。

　　程默白的退出使得部分投资商决定退出，曲乔主动接手了这个项目，即便这样还是有不少演员退出项目，最近连导演都毁约不干了。

　　简言之，他曾经倾注心血的故事要黄了。

　　“我会再想办法联系新导演。”曲乔安慰着程默白。

　　程默白不希望曲乔盲目投资，曲乔却很乐观。他觉得剧本本身足够优秀，投资是稳赚不赔，再加上于盛的研究，很快程默白就能重新回归以前的生活。

　　“到时候你还来演那个角色，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曲乔很乐观，程默白却很悲观，送走曲乔后他在校园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教学楼前。

　　江大的教学楼是24小时开放的，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是还有不少教室亮着灯。

　　程默白看着亮光，迈步走进三楼的一间教室，这是以前安修明最常去的自习室，在走廊最里侧，很安静。

　　窗户朝着日出的方向，是整栋教学楼里采光最好的的一间教室。

　　这是安修明告诉他的，他为了找到最佳位置还专门建了个模型。

　　已经是深夜，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学生，整个教室只有安静的书页翻动和纸笔摩擦声。

　　程默白悄悄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窗边。

　　这是他以前最喜欢的位置。那时候安修明会坐在他前方，看一些他不懂的、厚厚的、晦涩的专业书籍，程默白就静静坐在他背后，写自己的作业，或是静静看书，阳光好的时候就趴下晒晒太阳。

　　等到饭点的时候他会伸手敲敲前面人的背，提醒他时间到了。

　　安修明一直以为程默白跟他一起上自习是为了方便蹭他的饭卡，后来甚至直接把饭卡给程默白保管。

　　现在程默白手里有了江大教师专用的蓝色饭卡，却总感觉不如学生们手里的灰白色饭卡好看。

　　程默白忍不住打开安修明的通讯界面，两人的工作本就忙碌，再加上程默白的刻意回避，这几年下来他们的对话越来越简单，联系频率越来越低。

　　将近一年没见面，安修明的形象都有些模糊了。程默白此刻脑海里冒出来的反而是安修俨的脸。

　　和安修俨的对话框与安修明截然相反，安修俨会跟他分享生活中的琐事，路上看到流浪猫也会拍照发给他，买饮料中了再来一瓶也要特意跟他说一声。

　　程默白把这归结于Alpha和Omega的性别差异。

　　或许是心有所思，对话框突然显示出正在输入中。

　　程默白下意识以为安修俨又有什么想说的，定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打开的是安修明的对话框。

　　程默白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瞬间的停滞。

　　没有提示音，程默白习惯了静音。

　　【我明天回来。】

　　短短的五个字。

　　程默白的手指停在输入框里，他在想自己要回什么，是“知道了”还是“终于回来了”，又或者是“好久不见”。

　　程默白还没想好，安修明又发来了一条新消息。

　　【明天有时间来机场吗？】

　　程默白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当然。】

　　丝丝喜悦涌上程默白心头。

　　【明天见。】

　　好，明天见。

　　程默白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再年轻，可以冷静面对暗恋对象，可心脏的剧烈跳动明确告诉他，他还年轻，他的心脏还是会为那个人雀跃。

　　“太没出息了，程默白。”

　　程默白忍不住骂自己。

　　“程老师，你——”

　　前面有学生回过头，惊讶的看向程默白。程默白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好意思。”程默白脸颊发烫，小声向前排的同学道歉。

　　“程老师，你不要在意网上的人。”学生是认识程默白的，他听到程默白的声音，又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以为他是在为网络上的事情伤神，忍不住小声鼓励他，“我们都相信你！”

　　程默白心头一暖，他朝着学生微微点头，然后起身离开教室。

　　夜风吹在程默白的脸上，发烫的脸颊开始降温，后颈传来的灼热让他瞬间清醒。

　　明天，机场，安修明……

　　他怎么敢答应安修明去机场接他？他疯了吗？他哪里能在机场待那么久？

　　程默白看着对话框，恨不能把时间倒退回十分钟前。

　　说出去的话不能撤回，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程默白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于盛身上了。

　　“你当我是多啦A梦吗？”于盛想骂人，但是看看手边好用的新设备又忍了，“你先过来吧，我想想其他办法。”

　　“谁又想让我们于大教授生气了啊？”

　　安修俨还没走，他被于盛抓了做苦力去清洗试剂瓶。

　　“没谁。”于盛看了眼安修俨，试剂瓶洗了一半，剩下的留给小高明天来清理也来得及，于盛准备赶人了。

　　“于教授怎么可以这么无情。”

　　安修俨才不走，他敢肯定等会儿要来的人一定是程默白。

　　“你怎么知道？”于盛惊讶极了，他可什么都没说。

　　安修俨笑了，于盛接完电话就把办公桌上的零食袋子收起来扔进垃圾桶，程默白最见不得这些了。

　　“你还真是了解他呢。”

　　于盛的话听起来非常阴阳怪气。

　　他还是坚持要赶安修俨出去，开玩笑，程默白等会儿来要说的事情可不能让安修俨知道。

　　也不对，于盛想，有一半是安修俨可以知道的。

　　“你哥明天回来。”

　　“什么？”

　　“他怎么连你都没说？”于盛疑惑，不跟他说可以理解，毕竟他是肯定不会去接机的，浪费时间，但是这亲弟弟怎么也不说一声？

　　“谁知道呢。”安修俨撇嘴，他哥跟程默白一样总是把他当小孩看。

　　“可惜了。”

　　于盛叹气，安家兄弟俩对程默白的感情要是能颠倒下就好了，安修明哪都好就是不喜欢程默白，安修俨哪都好就是太喜欢程默白。

　　“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安修俨面无表情，他不需要同情，他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他哥哥差。

　　“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