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突破 ...
-
慕云看得出来，付卿已在压抑怒火。
此处毕竟为慕仙派，而慕云毕竟为付卿同门，还是门派里派过来的伴读。
付卿的理智终是压制住了怒火。
他转过身去，命令慕云道：“既是做我的伴读，便不要再让我听到一句废话，我厌恶吵闹。既是伴读，便将整个屋子都擦一遍，要是让我看到一粒灰尘，便小心你的脑袋！”
“好的付卿，没问题付卿，我知道了付卿，作为付卿你的伴读，我一定会不会再让付卿你再听到一句废话的付卿……”慕云开始吵闹。
“闭嘴！！”
付卿甚至已经不想再听到“付卿”这个词了。
“嗯嗯这就闭上嘴付卿，哦对了付卿，付卿你是让我擦屋子么，那是里外都要擦呢还是只要擦里面呢付卿，是用毛巾擦呢还是用抹布擦呢还是用拖把擦呢还是用纸擦呢……”
慕云废话说得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吵。
看着一旁青筋暴起却始终没有动手意思的付卿，慕云：“……”
这还不够动手的废话量么！
付卿气得攥紧了手中的剑，隐忍至指尖发白。
但于怒气中，付卿心底又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唤他名字这么多遍。
之前，他都是被人称为“恶魔”“东西”“怪物”“杀人犯”“乖徒儿”……
是畏惧，是厌恶，是利用……而不是他自己。
说起来，此人虽是聒噪，但本是冰冷的房间，如今却意外地有些热闹了起来，有了些生气儿……
慕云当即沉默了下来。
慕云看懂了。
便如慕云初入门时付卿的凹造型一样，如今的付卿还在按照原作的方向发展着。譬如这心声，便应该是本来对女主的心声——当然，如今肯定是没有爱情了，但内容却仍是差不离的。
原作中柳莹莹做事笨手笨脚，话还特别多，数次惹怒付卿，付卿却仍是不曾杀死柳莹莹，反被他治愈。这便说明了，受原作剧情所限，自己若是行了与柳莹莹相似之事，纵然得以惹怒付卿，也断不会惹怒付卿至杀死自己，甚至还有可能治愈付卿。
是自己之前见死亡近在眼前，一时兴奋，失去了判断。
“只需要擦屋子里面！”付卿咬牙切齿，果然仍无出手之意，“去、擦、屋、子！”
“呵。”慕云冷笑了一声，却是找了张椅子坐下了，“不擦。”
柳莹莹在原作中，可不敢拒绝付卿的命令。
果然，慕云只见付卿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从之前装腔作势般的生气，变成了真正的怒火。
“你说什么？”付卿语气阴鸷。
“几岁啊就耳背，我说，不擦！”慕云也冷声道，“我虽然名义上是你的伴读，但我这个人，从来不干活，不管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只会告诉你，不干！”
“我二十七。你……”付卿还抽空回答了一下慕云的问题，“你竟敢如此与我说话，莫不是活腻了么！”
“对。”慕云点头。
这个真对。
这回付卿身上当真升腾起了杀意。
只是还不够。
付卿还在勉强用着“这是同门这是派来的伴读死于自己房内必有麻烦”的理智压制着自己，但显然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了。
慕云自是要趁热打铁。
既然，叫名字可以治愈他，那反其道行之，自然便能激起他的杀意了。
慕云冷笑着开口：“付卿，不，应该称你为，恶魔。降生当日，阴云密布，电闪雷鸣，蛇鼠横行。村中人都知道，你是天生魔子，同龄的孩子都怕你，叫你，怪物。”
“你……你不许再说了！”付卿掌心几乎被攥出了血来，他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些他不愿意面对的痛苦，此刻却被慕云狠狠剖开，血淋淋地展示在付卿面前。
强迫他不得不想起来，那些他此生都不愿意再记起的画面……
慕云却是站起了身，竟是朝付卿步步紧逼：“村子里人将一切灾祸都推到了你的身上，村子里开始容不下你，没有人再愿意和你玩，甚至，你的母亲，都抛弃了你。她说，你是恶魔，是你，毁了她的一生。”
“你闭嘴！”付卿厉喝出声，身上玄色衣袍因真气激荡猎猎而动，眼底已然一片赤红。
“后来，村子里的人要将你烧死，他们高喊着，怪物，恶魔，手里举着艳红的火把……是你的第一位师父，救了你，他叫你，乖徒儿。你本以为，他是你的救赎，是你的温暖，可那日，你听到了他在背地里喊你，有用的东西。原来，他只是想用你的魔子之血，帮助他修炼。甚至，当初村民们要烧死你，其实，都是他教唆的。他故意救下你，就是为了，利用你！”
“你……！”怒火终于冲破了付卿的最后一道理智防线，他一把掐住慕云的脖子。
好！这回看起来真能死！
慕云赶紧补刀最后的致命一击：“愤怒之下，你失去了意识，当你醒来时，你发现，你已经杀死了你的师父，所有人都在叫你——杀人犯，他们还叫你，恶魔，怪物，他们说你弑师，他们说你不是个东西……”
“啊——！！”
付卿大喊一声，浑身真气开始乱窜。
但是掐慕云脖子的手力道却削弱了。
慕云：“……”
都最后一手了，怎么强化的方向突然就强歪了啊！
付卿干脆松开了掐着慕云脖子的手，开始痛苦地捂着脑袋。
这事儿慕云有经验。
看起来，付卿应该是快突破了。
……他运气就这么差么，眼看着都快能死了，偏偏这个时候杀手有事了。
说起来，也怪付卿的杀人习惯不好。就这么爱掐死人么，那剑呢，剑是摆设么！要是刚刚换成一剑捅下去，他现在飞升都飞升完了！
不过看起来付卿的情况不太妙。
确实是获得了突破的契机，但他如今道心仍在犹豫，只怕这样下去，反倒会走火入魔。
以付卿积攒的真气量，若是走火入魔，轻则修为尽失，重则可能殒命。
这可不行！
慕云皱眉。
如果付卿现在就死了，那之后还有谁来杀死他。就算不死，此刻若是修为尽失，也不保证未来还有杀死他的能力。
这可是他去世事件的卡池保底，绝不可失去。
好在即将突破的人，对外界是没有感知的。
慕云掌中运气，按住付卿的发顶，灌入真气。
当然，此刻更重要的，还是稳固住付卿的道心。
“逃避痛苦，又有何用？”
正在付卿意识混乱之时，却有一个陌生老者的声音响于付卿的识海之中。
“既然已经被迫选择了面对过往，那便正视它，拿出面对过往的勇气！”
老者的声音当然是慕云幻化的。
这样，等到付卿醒了，也绝不会认为是慕云帮的忙，肯定以为是某位好心的随身老爷爷。
“天生魔子不是你的错。同龄人嘲讽你是他们的错，母亲抛弃你是母亲的错，村里人烧死你是村里人的错，你的第一位师父利用你是你第一位师父的错，不分青红皂白把你打成凶兽是那些诬陷你的人的错。”
“是，是么……”付卿的真气平稳了些。
识海中，他茫然地睁开了眼，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虚无的天空。
“你都没有错，你为什么不能战胜这些痛苦。你可以恨他们，但完全没必要折磨自己啊。”
“……可以恨？”
付卿一直以为，看破痛苦，战胜痛苦，就是要原谅一切。
“废话，不恨当圣母啊？别人打你一巴掌，你还得说打的真好再来一巴掌？……咳咳，反正，你记住就好！”
慕云有点跑题，忙收了回来。
反正付卿的道心也稳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交给他自己就行了。
一到这种突破的环节，就得打两句嘴炮，关键是打嘴炮它真的好用。
就有点像是老师和学生谈心，看起来好像鸡肋，但育人故事里出现最多的还是谈心……变着地方谈心，家访谈心，课间谈心，吃饭谈心，辅导谈心。不能说完全有用，但也绝不是完全没用。
……
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付卿气息彻底平稳了下来，最后真气运行一周天，聚于丹田，付卿便成功突破至了元婴。
非要说的话，这其实有点不太原著。
原作中，付卿到最后也不曾突破至元婴，反正主角光环在，什么修为都能越级打嘛，而后便直接堕魔了。
现在突破了……
应该问题也不大。又不是元婴就不能堕魔。还真跟转专业似的，非得赶上转专业考试那个时间点啊。
付卿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四下望去，很快，便看到了正在用手试这个窗台到底硌不硌的慕云。
付卿走上前。
慕云仰起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然而，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慕云甚至发现付卿人突然没了。
慕云只能低回了头。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现在付卿得俯视着才能看到。
这可是黑深残男主！
黑深残男主怎么下跪了！！
你是男主，你不能崩人设啊！
“弟子知错！弟子适才不该那般愚钝，前辈如此帮助弟子，弟子却做出如此残忍行径……”付卿低着头，甚至因为深深的自责与愧疚而不敢抬头去看慕云，“前辈留着这掌印，想必便是在提醒弟子，定不要忘记此次教训！”
慕云：……不对，是在提醒你这还没掐完呢，继续掐，赶紧继续掐完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突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