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思暮想》倪多喜

33、第33章

　　周雪如今很爱回谢家老宅住，自从知道妈妈从前所遭受的那些苦难，就很懊恼为什么自己到现在才知道，恨了她那么多年，前几年不懂事的时候甚至连一声妈妈也没有叫过。

　　如今知道了真相，对妈妈就只剩下心疼，只想在未来的日子永远陪着妈妈。

　　那天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区别，谢轻寒出差还没有回来，周雪乐得在老宅陪妈妈。

　　不过妈妈有时候也不需要她陪，毕竟她和谢叔叔还有二人世界要过。

　　那天晚上，谢叔叔带妈妈出门过纪念日，原本问周雪要不要一起，周雪十分有自知之明，哪能去做电灯泡呀，连连摆手，说谢轻寒今晚回来，她要回家等他。
　　说完就拎上包赶紧撤了，生怕被带去做电灯泡。

　　从周宅出来，天还没有完全黑，周雪在街上随便找了间餐厅吃晚饭，吃过晚饭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整座城市华灯初上，有着说不出的繁华与热闹。

　　周雪拎着一只包，慢悠悠地沿着回家的路消食，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谢氏大楼。

　　周雪抬起头往楼上望望，二十七层那间熟悉的办公室没有亮灯，谢轻寒出差还没有回来。

　　算算日子，谢轻寒已经出差有一个星期，其实并不算久，但周雪已经很想很想谢轻寒了。
　　真不知过去几年在国外是怎样熬过来的。如今才分开一个星期，且每天晚上都要通电话，仍然想得不得了。

　　周雪在公司楼下站了一会儿，叹声气又继续回家。
　　公司离谢轻寒的公寓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家。这间公寓是谢轻寒当初为了上班方便买的，位于CBD中心，寸土寸金。

　　周雪最近一周都住在老宅，好久没回来。茶几上还放着她上星期没有吃完的薯片，周雪拿起来尝了一片，已经皮得不像话，嫌弃地丢进垃圾桶。

　　她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实在太想谢轻寒，已经顾不得谢轻寒和她有时差，这个点也许在忙工作，给他发微信过去，委委屈屈的，“妈妈和谢叔叔出去二人世界了，我今天一个人吃的晚饭。”

　　完了还发一个“可怜”的表情。

　　跟着又发一条，“你几时回来？我想你了。”

　　谢轻寒大概在忙，并没有立刻回复。周雪等了一会儿，就放下手机，起身到卧室去洗澡。

　　洗完澡原本还想再玩一会儿，但领导临时有工作交给她，于是一直忙到快凌晨，困到不行，把电脑一合，就爬上床去睡觉。

　　周雪其实并不是睡眠很好的人，从小就这样。最严重的一段时间应该是在国外读书那几年，医生讲她是缺乏安全感，开了些药给她，对睡眠稍有改善，但是一停药就又不行了。

　　她原本已经接受了睡眠不好，神经衰弱这件事，反正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谁知道自从和谢轻寒在一起后，睡眠质量竟然变好了。
　　尤其喜欢蜷在谢轻寒怀里睡，被他抱着，格外有安全感。

　　但说来也很神奇，只要谢轻寒不在，她的睡眠质量就直线下降。
　　就好比今晚明明已经很困，爬上床也没有立刻睡着，翻来覆去好多次，到凌晨快一点终于进入梦乡。

　　周雪这一觉睡得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昏昏沉沉的，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几点。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床头柜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雪白的婚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下意识闭了下眼睛，又睁开，那件婚纱仍然真实地挂在那里。

　　周雪这下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不是在做梦。
　　从床上坐起来，这时候才看到床头柜上谢轻寒的手表、钱夹、袖扣。

　　周雪几乎是立刻就开心起来，跳下床，拖鞋都没有穿就跑出卧室。

　　谢轻寒果然提前回来了，这会儿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讲电话。
　　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就看到周雪光着脚从卧室跑出来，开心地直奔向他。

　　谢轻寒原本因为工作而严肃的神情，在看到周雪跑向他的时候，就笑了，在周雪扑上来时，伸手揽抱住她，令她坐到他腿上。

　　实在太惊喜，周雪不知多开心，见谢轻寒还在讲工作电话，便乖乖坐在谢轻寒腿上，也没有打扰，耐心等他打完电话。

　　但谢轻寒没有那个耐心，在看到周雪的时候，他已经听不见电话里的人在讲什么。

　　谢轻寒不会告诉周雪，这一星期有多想她。
　　从前出差，别说是一星期，即便是一个月，三个月，甚至大半年，对谢轻寒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那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归心似箭。会想周雪想到，这一星期出差在外，分分秒秒都十分难熬。

　　周雪见谢轻寒一直看着她，嘴角不由得抿起笑意，主动地凑上前吻他。

　　两人一星期没见，小别胜新婚，这个吻简直就是天雷勾地火，谢轻寒看着她的眼神立刻就深了。

　　周雪同谢轻寒在一起久了，他想什么，她也能立刻猜出来。要不是这通电话还在打，恐怕立刻就要将她“正法。”

　　周雪忍着笑，兔子一样从谢轻寒身上溜下去，跑回浴室去洗漱。

　　不过还不等她洗完，谢轻寒就进来了。
　　周雪正弯着身子在洗脸，听见谢轻寒进来，使唤他，“帮我拿下毛巾。”

　　谢轻寒笑了，从毛巾架上取下毛巾给周雪擦脸，笑她，“这样会撒娇。我不在的时候，谁给你拿毛巾？”

　　“你不在的时候我就自己拿呗。”周雪仰着小脸，由着谢轻寒给她擦脸上的水，边说：“我前两天问黄煜，他说你们这次事情很多，最少还要再忙三五天。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等谢轻寒给周雪把脸上的水擦干，她双手搂住谢轻寒脖领，不必仰头，谢轻寒已经一手搂住她腰，一手抬起她下巴，低下头来吻住她。

　　一星期说长不长，但对周雪和谢轻寒而言，这一星期仿佛过了有一年那样久。

　　两人在浴室吻很久，周雪被吻到腿软，还记得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怎……怎么提前回来了……”

　　谢轻寒呼吸有些重，唇仍然抵在周雪唇上，低哑着嗓音，“不是有个小傻子说想我了吗。”

　　周雪被打横抱起来，回到卧室里，躺到床上那一刻，脑子里已经很混乱了，双手搂在谢轻寒脖颈，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还要问：“你呢。你想不想我？”

　　“你说呢。”谢轻寒的嗓音更加低哑，“周雪，也就只有你——”
　　周雪还想再问什么，被谢轻寒一个深深的吻堵回去，低声说：“专心点。”

　　谢轻寒没有说完的那句话是：周雪，也就只有你，能这样吃定我。

　　怎会不想你。负气离开我那几年，每天都不知多想你。

　　两人是小别胜新婚，一上午不知做了多少次，累极才相拥着睡去。

　　醒来已经是下午，周雪睁开眼睛的时候，谢轻寒已经醒了，他侧着身，半支着头在看她。

　　周雪不知道谢轻寒已经看了她多久，一双眼睛水汪汪亮晶晶地望住谢轻寒，小声问：“你看什么？”

　　谢轻寒仍看着她，舍不得移开目光，仿佛要把过去几年错过的补偿回来。他伸手摸摸周雪鬓边的头发，看着周雪的眼里无限温柔，低声说：“看你。”

　　周雪怎会看不出谢轻寒眼里的温柔神色，一颗心只觉得甜蜜蜜的，她笑，望着谢轻寒，说：“是不是在想，我谢轻寒也有今天，居然栽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身上。”

　　谢轻寒呵的一声，伸手捏了捏周雪下巴，“你很得意？”

　　周雪笑，说：“实话说，是有点。上星期去参加一个舞会，遇到你发小，同我讲了许多秘密。”

　　谢轻寒皱眉，“他同你说什么？”

　　周雪笑，说：“也没有什么，就是讲我出国那几年，有人的日子也不好过，心情不好就找人喝酒。烟也抽得凶。还偷偷飞到纽约好几次，说是工作，其实是想见我。”

　　谢轻寒面子挂不住了，俯身吻住周雪，不准她再说。好半晌，才抬起头，深深凝视周雪，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

　　周雪看看谢轻寒，摇摇头。

　　谢轻寒沉默一会儿，几不可察地叹了声气，说：“在想，第一次到纽约去见你，就应该把你带回来。”

　　白白浪费了时间，彼此错过这么久。

　　周雪问：“你每次来都躲在哪里？我怎么一次也没见到你。”

　　谢轻寒看她一眼，语气十分酸，“你那时忙着交男友，当然看不到我。”

　　周雪笑了，抬起手搂住谢轻寒脖子，仰起头主动献上吻，说：“谢轻寒，陈年老醋，你要吃到几时？”

　　谢轻寒在周雪吻上来时，搂在她腰间的手收紧，两人温存很久，结束时，周雪靠在谢轻寒怀里平稳心跳。

　　过很久，谢轻寒声音低低的从上方传来，说：“我那时以为你恨我。”

　　周雪闭着眼睛把脸埋在谢轻寒怀里，轻声说：“恨过。但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来带我走，我一定会跟你走。”

　　谢轻寒搂在周雪腰间的手不由得收紧，他低头在周雪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跟着说：“阿雪。”

　　“嗯？”

　　“去领证吗？”

　　周雪怀疑自己听错，抬起头望住谢轻寒，问：“现在？”

　　谢轻寒嗯一声，看着周雪，“去不去？想清楚，领了证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周雪看着谢轻寒，这一刻心中忽然十分甜蜜，她忍不住笑，说：“这样霸道，不去了。”

　　谢轻寒哪里由得她不去，呵的一声，直接起身，把周雪从床上打横抱起来，往浴室走，“赶紧收拾一下，趁民政局还没下班。”

　　周雪搂住谢轻寒脖子，“我有说要去领证吗？我还没有想好呢。”

　　“我已经帮你想好了。”

　　周雪道：“你这叫强迫当事人，别忘记我可是学法律的。”

　　谢轻寒终于笑了，“是，周大律师。”
　　谢轻寒把周雪抱到洗漱台上，给她拿牙刷，挤牙膏，说：“快一点，周大状，民政局快要下班了。”

　　周雪好气又好笑，接过牙刷，顺便抬腿踢了谢轻寒一脚。
　　谢轻寒笑，拉住周雪踢过来的脚，说：“别乱踢，后半辈子的幸福还要不要了？”

　　周雪脸一红，骂一句，“老流氓。”

　　谢轻寒笑，看着周雪红彤彤的脸，没有忍住，抬手掌住她后脑勺，低头又吻上去。
　　周雪唔了一声，剩下的话全都淹没这个绵长的吻里。

　　这天下午，周雪同谢轻寒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领到结婚证。
　　从民政局出来，谢轻寒心情十分好，几百年都不发一个朋友圈的人，直接往朋友圈甩了一张结婚证。

　　不出两分钟，底下的评论区就爆了。
　　其中谢轻寒的发小陆朔一连发了十几个“我草”，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跟着还@了周雪，说：阿雪！感谢你收了谢轻寒，以后再也不用陪某人喝闷酒了。

　　周雪在底下发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十分开心。

　　谢轻寒扫了眼评论区，回了陆朔一句：回头再跟你算账。

　　陆朔大嘴巴同周雪讲了谢轻寒许多秘密，一看谢轻寒回复他的消息，吓得赶紧回一句：我明天回老家，不在服务区，年后见！

　　跟着就下线神隐了。

　　谢轻寒嗤笑了声，把手机丢回中控台。
　　在发动车前，一手扶住方向盘，侧过身问周雪：“今晚想吃什么？”

　　周雪笑，看着谢轻寒，说：“干嘛？要庆祝一下结婚纪念日？”

　　谢轻寒笑了，伸手捏捏周雪耳朵，“是。今晚难道不是个好日子？”

　　周雪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她凑过去，仰起头吻谢轻寒，跟着抬起头，看着他，开心地说：“谢轻寒，我爱你。”

　　谢轻寒看着周雪，很久没有说话。但是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了周雪很久，抬起手掌住周雪后颈，低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低声而又慎重，说：“我也爱你。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