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恋爱进行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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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好思绪，纱织从回忆中脱身而出。
视线扫过周围陌生的环境——很显然的是，她眼下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白灵山。
金碧辉煌的科林斯柱，像守卫边疆的战士，一根一根，围绕成一个圈。
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她仿佛身处涨潮时的海边，任由被抛到高空的浪潮吞没。
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她往前走。
走啊走，一直走到圆圈的中央。
她好像被人夺舍了一样，目光空洞，脚步不曾停下，直到她站在设置在中心的金色基座旁。
目光下移。
基座的表面反射着金色的光，纱织感到眼睛一刺，下一秒，一行字浮现在基座上空。
纱织呼吸一滞。
——灾星已经降世。
——末日即将到来。
*
女帝休息了没多久，便再次进入了卷宗的世界。
神乐拦不住，只好跟了进去。
可以很肯定地说，神乐对法月的过往是一丝一毫都不感兴趣。
要不是根本拦不住她那疯批上司，她是绝对不会跑进来的。
这一次的记忆。
距离水神诞生，过去了好些年——从法月已经半长开的眉眼中便能看出。
她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比她那一头金发更加耀眼。
神乐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但没法否认的一个事实，就是法月的美貌，童年时期的稚嫩惹人怜爱，少女时期身为狐狸精的优势开始初露锋芒，自然上挑的眼尾抹了朱红的脂粉愈发衬托她的妩媚，许是年纪尚小，偏又带着股纯良无害的清纯，交织在一起竟然产生了一种效果更益的化学反应。
很漂亮。
毫不夸张地说，神殿之上，任何一处风景都不及她。
“月姬姐姐！”
“嗯？”听见熟悉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法月懒散地掀了掀眼皮，看见鼓着腮帮子显然是要告状的表情的奈绪时，目光瞬间柔和，“怎么了？那几个小混蛋又欺负你了？”
这事儿并不稀奇，在奈绪出生以前，常常被欺负到跳脚的那个人正是她自己。
几个大男人，就喜欢逮着小姑娘欺负。
不知道哪儿来的臭毛病。
从前只有法月一人，自然是她独自承受火力，现在不一样了，她有病友了，当然要护短。
“走，告诉宫崎去。”
“哎——月姬姐姐为何要直呼主上的名讳？”奈绪害怕地抓着她宽大的衣袖，左顾右盼，生怕宫崎就在周围听见了。
法月笑着看她，没说什么。
奈绪还是小孩子，不懂，女帝和神乐可是懂得明明白白了。
法月这是喜欢上宫崎了啊。
很离经叛道，但很合理。
法月本性慕强，她自身就不弱，天资聪颖，是有史以来资质最好的九尾狐，又拜入宫崎门下，她虽为妖族，却与各位神明一同长大，一齐修炼，这个世界上，除了宫崎，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强——其他的小神与她对战可以险胜，可以平手，唯有宫崎一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压制她。
少女时期，面对形形色色的追求者，她眼光自然极高。
就是不知怎得，挑来挑去，竟然挑到她师父头上去了。
女帝笑了：“很叛逆，我开始欣赏她了。”
神乐：你们一家子都是疯批吧。
原来疯是要追溯到祖母这一代的。
奈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可是、可是他是主上啊……”
她不懂什么是喜欢，却隐约能感觉到，月姬姐姐口中所道的“喜欢”，是不能被接受的。
法月轻狂一笑：“那又怎样？我喜欢就行，他是人也好，是妖也罢，是神我也不在乎。”
只要她喜欢。
这种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自信和狂妄，在外人看来，她就是疯子无疑了。
年纪最大的英本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般看着她，叹气道：“主上没有情丝，月姬，不要做这种无用之事。”
他以为法月会胆怯，会退缩，会吞吞吐吐。
可是没有。
法月没有回应他，可她是没有用语言回应，而是用行动。
在她出师的那一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宫崎告白了。
“宫崎，我喜欢你。”
紧接着是众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倒也是好笑，她这个表白的人还没紧张，旁观者却比她更紧张。
不管宫崎的回答是什么，法月的行为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也让他们彻底意识到，法月她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已经强大到无人能敌，宫崎能战胜她，可她又是宫崎唯一的爱徒，他又哪里舍得？
法月已经不再是当年那只躲在神明丰满羽翼下的小狐狸了，她也从不想以那样弱势的身份站在宫崎身边。
出师的那天，便是她认为挑明心意最合适的时机。
宫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何时举办登基大典？”
法月一愣，没想过他会转移话题。
她不喜欢这样。
“你若对我无意，我也不强求你。”法月面无表情，摘下腰间的玉佩，那是她拜师学艺的第一天，宫崎亲手给她戴上的，她很珍惜，除了洗澡和睡觉，几乎从来没摘下来过。
但是就在此时此刻，好像手里的东西分量也没那么重了。
她这样淡定的反应。
众人全都愣在原地。
不可思议。
太不可思议了。
“承蒙您多年来的栽培，月姬在此，与您道别，后会无期。”
该有的仪式感和尊敬一点没少，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抛下那个玉佩，消失不见。
从那之后。
她再也没回过神殿。
那时候，奈绪开始懂事，常常望着法月消失的那棵树下，叹气道：“月姬姐姐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英本的眼神意味深长，是只有在涉及法月时才会有的情绪。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应该早就知道的才对，法月注定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不是神，她没有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可是宫崎不一样，其他的小神也不一样，他们创造了世界，臣服于世界。
奈绪刚出生时也会懵懂无知，但她未来的路，已经定死了。法月不一样，正是她的这份不同，给这冰冷的神殿带来了片刻生机。
在那很久之后，英本其实很想知道，他照顾着长大的月姬妹妹，那样轰轰烈烈，覆水难收的喜欢，到底什么样的回复才配得上。
那一瞬间，宫崎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没有答案，也不会有答案了。
他们也好，未来的女帝也好。
永远都不会知道宫崎那时候究竟想到了什么。
神乐已经被雷得外焦里更焦。
这跟她设想的剧本，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谁他妈想得到法月根本不是公主病，只是单纯的疯而已啊！
一旁的女帝也是根本没预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般。
只见女帝掀开她的卷宗，原本空白的页面被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细看，都是她们在回忆中亲眼见证过的事情。
一点一点，慢慢浮现。
神乐懵了。
特别是在听见女帝笑声的时候。
“这才对，这才配得上她那离经叛道又传奇的经历。”
她真的要对这位从未谋面的祖母开始好奇了，是真正的好奇，而不是为了解决冥界的麻烦和纱织的病才去了解她的生平。
“……”神乐就挺无话可说的。
“瞧瞧，故事才刚刚开始，我倒想看看，我的祖父究竟是怎样一号人物，能降伏住这么能耐的女子。”
“……”一起疯了算了。
*
杀生丸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时候，毫不犹豫转身往回走。
邪见被他突兀的动作撞倒在地，哎呦一声，而后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杀生丸少爷？”
他在往回走。
他要回白灵山！
那该死的结界，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纱织根本就是知道，她这一趟涉足白灵山，潜在风险到底有多大。
可那又如何？她还是要去。
纱织从来不怕。
或者说，她担心这些潜在的风险危害到别人，都不担心会危害到自己。
目空一切的狂妄，像极了法月。
邪见刚爬起来想要追赶，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迷了眼，等他站稳脚跟时，早就没了杀生丸的身影。
一个瞬移，再次回到白灵山下。
杀生丸刚靠近，忽然画面晃动，一道紫色的屏障浮现而出，显然，这就是拦住他去路的结界，瞬间他的眼眸变得血红，斗鬼神出现在他手中，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黑雾——剑气和邪气。
两股不同的力量，毫无技巧可言，只是生猛地往结界上面撞。
不够。
于是它们分化得更快、更多，从四面八方，团团围住这层碍眼得紫色屏障，更加生猛、不要命般地撞击。
还不够。
杀生丸闭眼。
再睁开。
瞬间，妖气四溢。
他很少会有在战斗的时候使出十分力量的情况，犬夜叉也好，奈落也罢。
只有这一次，他几乎不留余地地使出所以的力量，试图以最野蛮的方式破除结界。
紫色屏障剧烈摇晃了一瞬。
身在里面的奈落剧痛难忍，这座山现在就相当于他的身体，杀生丸这么疯批的打法，再继续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要了奈落的命。
感受到他疯狂的行为的人可不止奈落。
月牙和神乐直接震惊在原地。
“杀生丸这个疯子！”神乐骂骂咧咧地晃着折扇，“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容易被奈落趁虚而入？！”
“……”月牙居然认真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他是疯子，又不是傻子。”
神乐安静下来。
属实是被无语到了。
杀生丸现在不留余地地攻打结界，会对奈落造成重创不假，却也给了奈落偷袭的最好机会。
他的妖气浓烈，围绕在结界周围，那可是奈落曾经惦记过的纯血妖怪的妖力。
奈落怎么可能不馋。
杀生丸又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到底是奈落下手更快，还是杀生丸反应更快。
这个问题的答案，谁心里都没底。
月牙面露焦急：“不行！得想办法阻止！”
就在她来回打转的时候，无声无息的神无抱着她的宝贝镜子出现了。
月牙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干什么？”
神无缄默，胸前的镜子画面一转，她便看见杀生丸击打结界的模样。
太野蛮了。
手段像原始人，但杀生丸和这三个字完全不沾边。
他面无表情，淡定从容，此刻已经很不稳定的紫色屏障，他也没有过度着急，更没有放下警惕心——在奈落的触手飞来的那一刻，一小团黑雾立即窜到杀生丸背后，消融掉了那不知真身为何物的触手。
月牙咬紧牙关。
杀生丸侧身，银发拂去，举着斗鬼神在空中看似毫无章法地挥了几下。
奈落自身周围也裹着一层结界。
又是紫色，真碍眼。
杀生丸一跃而起，二人在空中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激烈的碰撞，短暂的分开，再次激烈的碰撞，周而复始，不知道究竟过招了多少回合。
奈落飞到更高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的杀生丸。
看着他状态明显越来越差的样子，奈落底气十足，直接就往他雷区踩上一脚，“你只用了一成功力吧杀生丸。”
这是最好的机会，除去杀生丸最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再也碰不上了。
虽然他的目标里算不上是有杀生丸。
在这里杀了杀生丸。
月牙能看见。
不用神无开口，月牙自己也能领会他行为的意思。
——他想侮辱她。
他彻彻底底记恨上她了。
不论是鬼蜘蛛嫉妒的天之娇女，还是人见阴刀爱慕的小神仙，亦或是算计奈落的神格。
他都恨。
他要报复她，用这种方式，让她亲眼见证她父亲的死亡，明白自己贵为神明却依旧无能。
他这样阴暗地想着，背后触手横生。
邪念是他力量的饲料，源源不断地填满了被杀生丸重创的伤口。
接着，和滚雪球般愈演愈烈，掉头，往杀生丸飞去。
镜子里的动画被乍现的红光覆盖。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并不是真的光。
待到画面稳定。
银色的长发如瀑倾下，没有被完全盖住的血红眼眸睁得很大，银发垂在胸前，散开在那只贯穿胸膛的触手上，他似乎已经断气，一动不动，直到触手猛地抽回去，鲜血迸射，剩一个血淋淋的洞口在那里吹着冷风，他好像动了，只是一下，又不动了。
“父亲——！！！”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恋爱进行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