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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嫣红 ...

  •   她心跳的很快,屁股没粘过凳子。里里外外忙个不停。眼睛控制不住的往独间里面看。她拼命的忍住。因为祝言仁嘱咐她,不要多往他们那一桌看。
      有个服务生用大托盘顶着一坛酒与十五六只小酒盅,朝这边走过来。他对着曼晴芳使了个眼色,将左手边第一只朝她推了推。她飞快的往里面滴了一滴无色的药水。服务生不仅不紧张,甚至喜气洋洋地进了去,因为昨天曼晴芳朝他保证过,这不是毒药,只是一点鸦片酊,让人痛快的。而他也得了一笔不多不少的好处费。
      曼无边觉得有些晕,但不是恶心,很舒服,轻飘飘的。他往桌上看了看,白酒洋酒还有刚才盛主席送来的坛子酒,都喝光了。目光摇回来,他甩甩头要把别人敬上来的酒推开:“不喝了…”那人还在滔滔不绝,门外曼晴芳突然挤了进来,很懂事的把酒杯接过去,往那人怀里一坠,扑鼻而来的是香气混合了酒气:“大哥都醉了,你们这些做大事的人呀,不体贴…还是我疼他……”
      众人醉醺醺,懒洋洋的笑。她花蝴蝶似的从里面翩翩的飞,飞到曼无边那里的时候,用手碰碰他的脸:“大哥,去歇一会?大家也累了,我给你找了个姑娘…这些人送到西边的翠园里面去。等晚上回来再接着热闹……”
      “我自己挑,”他懒洋洋的笑,作势要站起来。给大家说了曼晴芳的计划,众人也乐意,纷纷四散而飞。曼无边则要下楼去找保镖找地方休息。
      她小皮鞋敲在地上哒哒哒的追上去:“大哥,我好不容易给你找的姑娘,你都不去看看,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曼无边眼神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盯得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我从不碰我不熟的女人,你不是不懂事,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他转身就走。一步三晃。
      “唉唉唉”曼晴芳上去拉着他的胳膊:“你就看一眼,去了屋子,看一眼总行吧,你不喜欢就算了。连见都不见,怎么熟络呢?”想了想她补充:“况且有些女人玩玩也就罢了,她们什么都不懂。”
      不知道是脑子被酒精麻痹了,还是因为生日,曼无边理不清楚,觉得飘飘欲仙的,确实也需要解决一下这方面的问题。而曼晴芳找得多少也比外面的人可靠。于是,他便做了一个好哥哥,在这个认来的妹妹的带领下,收回腿来,拐了个直直的弯。
      这家饭店虽然小,但设计的很花心思,是连栋式的。二层只被她用了一半。另一半还空着。曼晴芳拉着他走过走廊,进了一间对开门,贴红喜的小厢房。曼晴芳关上门,就退了出去。
      曼无边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了祝莺。梦一样的朦胧突然笼罩了他。他深信不疑,这就是一场梦。她还是常穿的那套洋群。只是蒙着眼睛。红色的丝带缠在她眼睛上,绑在后脑,后边长长的垂着。衬得她脸色很白,嘴唇嫣红确实是鬼。
      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去,像是掉进了一场妖冶的梦。他伸出手想去碰碰她的脸,她的嘴唇却动了动,露出一点雪白的,圆润的皓齿。但她没说话,也或许是说了,我听不见呢?他如是想,毕竟,她是鬼,这是梦。
      那些酒真的是好东西,晴芳是懂事的。他的手已经碰上了她,放在她脖子上。他像是跌倒了,嘴唇重重的撞在了她另一侧的脖子上。像吸血那样一吸,她脖颈上的肉缠进他牙齿,比鸦片更要命。
      他用手去缠她的腰,她的手从身后搭上来,搭在他的肩,软似无骨,像鬼,像梦。他又猛地一吸,绵长,痴痴地吐出一口热气。他用手去揉她的腰,太瘦了,比以前还瘦,没了原来那么丰腴的脂肪,直棱棱的是一颗颗圆滑的骨头。他揉下去,那骨头再往下就是她圆圆的屁股。
      在她屁股中央的地方,细细长长的一截丝绸搭在洋裙外面,缠在他魔怔的手上。他拽住那节绸缎,轻轻地一扯,他知道,那绸子连着她的眼睛。
      红绸缎从她眼上垮散,松松地往下坠,滑过她脸蛋,扫过她圆下巴。梦一般的,扫过去,是短短的几度时间,是长长的一个春梦。她是合着眼睛的,散碎的刘海刚才粘上了他唐突的汗,正贴在额头上。
      他心跳得那么快,那么原始,那么冲动。他又一晃,迟缓的,想去尝尝她嘴巴里,桃子的气味。他凑近了。
      她猛地睁开了眼,那眼睛那么深,黑得发蓝。是祝言仁。他突然顿住,感觉脖颈左侧重重的挨了一拳。他身子一晃,意识突然恍惚起来,差一点就要晕过去,他勉强才能站住,一步一步往后跌。祝言仁从被褥底下摸出一把白刃,反射的光在他眼前一闪。
      他便感觉脖子上凉了那么一瞬,血那里喷出来,透过那泼洒的血,他看见了祝莺仁。和她握着雪白的,晃眼短刀的,绵软的手。
      就在那一瞬间,那仿佛那就是祝莺仁,只是借着亲弟的身体还了魂。可等那些血泼下去,血雾中,那人分明的,确切的,就是祝言仁。
      他提着刀,刀尖朝着他架在他左肩上部。一步一顿。直到曼无边退无可退,两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他在祝言仁压过了的时候,突然撒开手,血从他脖根喷出去,洒在祝言仁身上。让他像是地狱逃来的阿修罗。
      阿修罗的刀尖挑拨他的皮肉,刺进去,刺进他的肌肉,刺透他的血脉。一刀接着一刀,祝言仁机器似的,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直到有人敲了门:“怎么样了?”那人很急,是曼晴芳。他猛地回过神来,刀被他掉在地上“咣当”一声,清脆极了。
      曼无边躺在地上,血在他们的身子下肆意的流,他是早就死了,身子都微微在发僵,他两只眼都睁着,嘴角裂开了一个怪异的笑。看着祝言仁,笑给祝言仁。
      原以为不会轻易杀得了他,以为曼无边长着三头六臂,四头八眼。其实被刀尖挑破了脖子梗,也不过就也是一个凡人。他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曼晴芳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抱着一身舞女的衣服:“咱们要赶紧走,得快一些去码头。”
      “你送我去,”他还是发着懵,不避讳曼晴芳就开始脱衣服。曼晴芳脸通红起来,扭捏的要转身。他才如梦初醒似的:“唐突了。”然后钻进一旁的屏风后头换了身暴露的裙装,随她出了门。外面曼无边的保镖们喝得昏天黑地,摇摇摆摆。有人似乎闻到了血腥味,皱了皱鼻子,又灌下去一口酒。
      祝言仁低着头,曼晴芳在前边拉着他,身子突然一歪。是有人拉了曼晴芳一把,他们醉了,不讲规矩,曼晴芳身子站立不稳尖叫了一声,跌了下去,正好撞进那人的怀里。手狠狠地搂住了她的腰:“哎呦,姐儿没事吧…”
      “啪”有人摔碎了一只碗,哄笑声给他盖了过去没人理那人。那人左右甩甩脑袋“咣当”一脚踹上桌子:“不对,刚才小姐自己进去的。”他说着指着祝言仁问,大声嚷起来:“这娘们哪来的?”
      大厅里的谈论声兀得降下来,大家面面相觑。曼晴芳正从那人怀里挣起,一眼就看见那人,她认得,是吴三孝,她早就看他不顺眼,知道自己创的是大祸,干脆豁出去了指着他的鼻子:“还有没有规矩,这是我带来的人,你惹得起吗?”祝言仁一直低着头,眼睛不知道是看向哪里。
      服务生知道他们不好惹,已经把经理请了过来。经理是个和气的胖壮中年人,见了许多男人把两个女人围在中间,也是义愤填膺。但又知道哪边都是惹不得的,所以分外和气了,他把“借过”挂在嘴角,挤挤挨挨的到了曼晴芳身旁,看了看曼晴芳:“晴芳小姐,…”又看看周围的人:“呃……各位先生…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不开的呀。”他为了了解情况,多看了一眼祝言仁,心想,远看的时候只觉得她身子细长,进了一看怎么这么高,比他都高了一截,女人怎么长得这么高?真是奇怪了。
      吴三孝从后边走上来,还算礼貌的把经理推到了一边,看着他的肚子,又看看自己的。故意往外腆了腆,打出一声长长的饱嗝。曼晴芳立即捂住了鼻子,气愤不已,拉着祝言仁要往外走。
      身后,吴三孝从枪套拿出枪来,“梆梆梆”在红木楼梯上撞了三下:“小姐,这可是你的喜事,急着干什么去?”他说着左右晃晃脑袋,对身旁两个醉得不算厉害的命令:“给那个女的搜搜身。”经理刚想去制止他,眼见着他把枪拿在手里指着祝言仁,不满的一喝:“愣着干嘛?去啊…”
      经理退了一步,没了救人的心思。眼看着那两个人离他越来越近。祝言仁突然瑟缩了一下,头垂的低极了,腰要微微弓着。只露出一截圆下巴和挺翘的鼻子。他往曼晴芳的身后躲,曼晴芳也愣住了,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她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脯,想要护着他。
      这样子滑稽极了,众人都是一愣,“嘎嘎”笑成了一片,鬼似的。经理也捂着独自哈哈笑起来,这个高个子女人简直像是偷穿了青衣的花脸。竟然还要往弱小如此的傅小姐身后躲,可见本人定是窝囊极了,傅先生怎么看上了这种货色?有趣,实在是有趣。如果现在吴三孝脑子还清醒,他该发现一件怪事,下边这样热闹,曼无边怎么会独自在楼上。可能从他心里,从没有想到过,曼无边也是会死的。他笑得前扑后仰的,手握着枪拍打着往腰带外面挤的肚皮。
      祝言仁从傅竟芳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老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祝言仁突然反身从她身后扑了出去。因为步子迈得太大,“刺啦”一声,他的裙子裂开了一大截。傅竟芳惊讶的看他落在地上的高跟鞋,他现在脚光着踩在地上,左胳膊卡住了吴三孝的脖子,右手已经握住了枪顶在了他脑袋上。他用枪头狠狠戳了他脑袋两下,朝着傅竟芳的放下抬了抬下巴:“先让她走,谁敢跟着她出这个门,我就开枪,”他说着,一个分外邪恶的笑蔓上了他的脸,轻飘飘地,像个恶魔:“大家一起死。”
      吴三孝还没有反应过来,被他用枪顶的脑袋直晃。他听见祝言仁给枪上了栓子,突然清醒了,脸迅速垮下来:“你别拿土地爷不当神仙,上个敢拿枪指我的人,我把他胳膊腿儿都炸烂了,喂他吃了三天才让他死的。”
      祝言仁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直看着门口,狠狠瞪圆了眼睛:“让她走!”
      保镖面面相觑,没人敢拿主意,有人暗中琢磨吴三孝的脸色,也有人打着酒嗝,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露出通向门口的一条缝。吴三孝突然在他手肘里面一晃,他应该是想要挣出去。但是脚底不稳,成了晃,但他清楚的感觉到,鞋已经狠狠踩上了他脚趾头。
      他能感觉到祝言仁身子打了个抖,脚使劲往后躲。可他下边徐晃的厉害,又不敢使劲挣。“碰”的一声响,他突然“嗷”的尖声叫起来。一朵血花从他脚上崩开,随即委顿下去。祝言仁极快的把枪调整了角度在他身后坐下去,胳膊依旧卡着他的脖子。他嘴唇抹的鲜红,牙上沾的不知道是血还是胭脂,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他惨惨的一笑,很真诚的:“怕啊,特别怕,死得时候,别让我太疼。”随即他抬起头冲着门口喊:“让她走!”吴三孝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回答的是上一句,他恐吓的话。
      曼晴芳推开门口一个人,发了疯的跑出去。大家都识时务,没再往外追。他猛地往吴三孝头上砸了一把:“跟我走。”
      他连拖带拽,咬着牙出了门,拎着吴三孝一路往后退。他迅速观察了地形,再往后退十步左右,就是个丁字路口。西边是大街,东边有弯曲的窄路,后面是居民区。如果能跑过去,说不定能逃 ,但是那些人围着他,围成一堵人墙。他回顾四面八方,心想自己可能是要死在这里了。但没到死的关头,他还得拖一拖,因为能活着,谁舍得去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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