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麦田士

1、黄昏一

　　黄昏（001）

　　1

　　黑色的苍穹带着深蓝的轨调，像是被水浸透般模糊。
　　一声叹息，几许流离。

　　培决，她的名字叫培决。培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原本培决正在趴在秋千凳上睡觉，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秋千就荡起来，似乎她被甩出去了。

　　然后就是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记忆就像眼前的天空一样，模糊不清，世界苍白的可怕。
　　培决一睁开眼睛，就是已经漆黑的天和漫天的黄沙，她无力的躺在沙面上呆滞看着眼前的陌生的世界的天空。她试图努力回想一些，但是模糊的却怎么样的抹不清晰。

　　时间托着沉重的步伐，满身疲惫的逐渐走远，一分一秒。
　　她突然觉得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去呢？

　　培诀开始暴躁起来，皱起眉头，她憎恨现在自己的无力！她使劲的翻过自己的身子，动作缓慢，异常的艰难，即使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还是不想死。
　　人啊，总是会有本能的求生欲。

　　培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紧咬下巴，即使是闭着眼睛她也要动起来。
　　狂沙漫天飞舞，她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也开始干涸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贴着一样，呼吸也喘不上来。猛然间，她咳嗽了几声。疼痛在咽喉处尖锐的泛开，只要一咳嗽，就会感觉到自己的嘴里将要咳出沙子来。

　　只是爬动了半步都未到的距离，而她的手早就已经开始发抖。
　　咬紧牙关准备再爬动几步，但是终于是撑不住了。
　　‘啪——’地一下应声倒下。
　　她意识也渐渐模糊，脑里的思维渐渐变黑，眼前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阴霾的天空，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越来越重，渐渐地，磕上了眼皮，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子逐渐把培决的身体掩盖。

　　“女孩？”苍老嘶哑的声音，“或许给那个孩子当个伴也好。”

　　2

　　培决朦胧的睁开眼睛，呆愣的看着雪白的没有一丝污秽的天花板。发着呆，面无表情和无神的眼睛一动不动，要不是那均匀的呼吸，会让人以为她已经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培决有些懊恼，真的。

　　因为她又想不起来了她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而且这里又是哪里？
　　为什么她老是在遗忘？

　　就在培决还在为脑中各种疑问纠结的时候，一个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微微偏暗红的头发，眼睛里面有些疏离的冷漠和悲伤。
　　厌烦了脑中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她僵硬的转动头看向那个小人。

　　男孩似乎没想到培决会转过头去看他，吓了一跳。
　　随即冷静下来，只是眼底还是有着些许的慌乱，“那个，你好？”不确定的语气，以及孩子特有的糯糯的语调，却又硬生生的加上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冷漠。

　　培决刚准备弯起身子起来，但是却又无力的倒下了，她纠结的扯了扯嘴角，声音很嘶哑，像是已经被撕扯坏了的录音器。

　　“啊，你好。”
　　很没有营养的对话，但是他们都像是故意忽略似地。

　　而男孩看到培决想要坐起来，就立马跑到培决身边，扶起培决。
　　培决终于坐正了身子，她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或者可以说是一个陌生的地方的感叹啊。

　　男孩出神的盯着培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僵持着，屋子里面异常安静，两个人都想着自己的事情，除了一开始的招呼，谁都再也没有说话。
　　直到——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询问的语气带着慈祥，“蝎？那个女孩怎么样了？”
　　原来这个男孩叫蝎啊，培诀在心里暗自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千代婆婆，她醒了。”蝎转过头看着千代婆婆，嘴巴蠕了蠕，准备还说些什么，但是又吞下了。转而摇了摇头，一脸平静无澜。
　　培诀又在心底暗自点头，嗯，这个是叫千代。
　　“嗯，她现在没什么事情。”蝎看见千代又要检查的样子了，补充了一句。
　　“哦，这就好。对了，蝎，你出来一下。”

　　千代向蝎招了招手，嘴角微微挂着笑意。
　　蝎木然着一张脸，回头看了培诀一眼，朝千代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
　　而千代还是留在房间里面，她的眼角瞄到了培决，她笑了笑，走到培决身边，使劲的摸了摸培决的头发，直到培决顺直的银色短发被摸到毛糙了全部凌乱为止。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庭呢？”

　　培诀愣了愣，她是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名字，培诀。”
　　想到家庭，随即摇了摇头。

　　“哦，是吗？”千代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只是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要是饿了的话，先等会儿，现在再休息一下吧。”

　　培决木着一张脸，呆滞的看着千代的行为，她的思维已经跟不上发生事情的速度了。
　　也只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一下子放松了身体，就陷进了软软的被子里面，闭上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能够感觉到的只有疲倦和睡意。

　　等确定培诀真的睡了之后，千代把培诀的被子向上挪了挪，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出了房间。一出门口，就看蝎斜靠在门框边上，再走廊上安静的等待。
　　千代把门轻轻的合上，再拍了拍蝎的肩膀，温和着语气说，“跟我来吧。”
　　蝎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真是慢死了。”

　　千代愣了愣，转过身子无奈的笑了笑。
　　“蝎，你说她已经和我们住在一起好不好？”

　　其实千代打从一开始就准备让那个女孩和他们住在一起了，只希望蝎不要再这么寂寞。毕竟他们都不在，而她却总是要忙于一些事务，无法一直陪着蝎，蝎也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
　　所以，她来问蝎的意见，只是想要让他知道而已。

　　蝎还是眉头紧蹙，不说话。
　　千代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随便怎么样，只要不影响我就好了。”
　　蝎抬起头，淡淡的说。

　　千代笑了笑，点了点头，拍了拍蝎的头，“你先回去吧。”
　　自从他们不在了之后，蝎的性格就开始急剧变化，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知道的，迟早是要出事情的。现在，他其实也是在别扭吧？千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蝎没有回头，直接转身回去了。

　　而千代则是摇着头走到厨房，准备午餐。

　　3

　　午餐准备好了，千代是一个人在餐桌上面吃的。而蝎则是被千代要求，勉勉强强才愿意端着食物到培诀休息的那个房间，要和她一起共进午餐。
　　培诀其实没有拿食物的力气，所以蝎只能紧蹙着眉头，不紧不慢的喂着培诀。
　　这让培诀感到怪异。

　　因为少年明明脸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但是动作却十分柔缓。
　　这不是怪异是什么？

　　饭菜很普通，一饭，一汤，二菜。
　　因为为了方便，所以蝎直接把汤倒进了饭里面，变成了饭汤，这样喂培诀也方便了很多。
　　而蝎是早就已经吃好了的。
　　蝎吃饭的速度很快，虽然培诀不知道他平时是不是吃这么快，但是他刚才吃完的速度真的很快，大概她一回神儿，他就已经吃好了。

　　培诀突然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像，饭来张口？气氛很安静，她还是觉得很怪异。
　　培诀吃了大约一半，吃不下了。
　　她张了张口，蝎以为她还要再吃，刚要将饭塞进培诀的嘴里，培诀就闭上了嘴巴，蝎皱了皱眉头，停下送饭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嗯，吃饱了。”培诀瞄了蝎一眼，木木的说。

　　蝎点了点头，就开始整理碗筷，就要把东西都拿回去的时候，千代进来了。
　　她的眉眼有着明显的笑意，“怎么样？好点了吗？”

　　培诀有些无奈，她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是被饿得无力的，吃了饭后，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很满足一样，虽然还是不怎么给力。
　　“嗯。”点了点头。

　　“今后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千代的话音刚落，蝎就已经出门了，轻轻的关上了门，抿着嘴角。

　　培诀想要伸脖子去看一看，无奈无力。

　　“今后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吗？”
　　千代再问了一遍，培诀才回过神来，愣了愣，说起来她现在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呢？啊，或许说压根儿一点都不知道。
　　但是有个能住的地方总是好的，培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哦对了，那个小子叫做蝎，我的孙子。”
　　培诀观察到，千代提起蝎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有些骄傲却又略带悲伤，总体却是温柔的。

　　她在心底皱了皱眉头，这还真是复杂啊。
　　不过培诀是到后来才知道的，千代收养她并不是因为好心。
　　而是因为蝎的父母刚好在这年离开，而这一年是忍者大战。她想要蝎有个陪伴，所有才收养她的。不过对于培决来说千代出于什么目的而收养她对她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能够活下去。

　　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的恐慌，即使是依靠别人。
　　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

作者有话说

　　修于2010.1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