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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橙子童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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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吃药的时间。
红色的药丸,蓝色的药丸,要吃几颗来着?
陈晨橙不记得了。这些天每次吃药,她的记性都是混乱的。阮行知今天好几台手术,就不要打电话打扰他了,他已经够辛苦了。
红色的三颗,蓝色的两颗?还是……红色的两颗,蓝色的三颗?
陈晨橙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脑袋里的小陀螺突然加速起来。
陈晨橙僵硬的坐着,脑袋里只听见小陀螺加速的声音,很疼很疼。陈晨橙抱着脑袋,觉得小陀螺怎么也停不下来,它在陈晨橙的脑子里飞速的旋转。
在生病前和生病后的记忆分水岭中间不断试探。
如果阮行知在,一定不会让它有一点点的越界,不会让它旋转到生病前的领地。
那片领地不是美好的童话故事,有尖耳朵的小仙子,有大片的鲜花,有装满糖果的城堡。它只有乌鸦的嘶哑,腐烂的玫瑰,以及罪恶的毒汁。
小陀螺还是越过了分水岭,在那片荆棘的领地上停了下来。那里蝙蝠从山洞出发,毒蛇钻出草丛,苹果从树上掉下来摔的粉碎。
陈晨橙抱住了脑袋,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阮行知的故事没有骗她。
她是一个小胖橙子,和他高中早恋甜蜜蜜,大学恋爱很顺利,马上结婚领证证,她也是一个好老师,受着学生的喜爱和尊敬。
故事正是从这里发生了偏差。丈夫给她编织了一个温柔的童话故事。
她根本没有遇到什么酒驾的司机。也没有出车祸伤害脑部神经。
只是在一个普通的下午,在下班的路上,她遇到了一个领着孩子的男人。
男人的衣着普通,胡子拉碴,眉头紧锁,牵着孩子不耐烦的走着。因为班上有几个喜欢名牌的有钱孩子,陈晨橙也认识他们常穿的价值不菲的潮牌,所以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孩子身上的牌子。很贵,一般家庭不会买。
明显不是这个男人负担的起的水平。
她注意到,那个小男孩的手臂上有伤,大夏天的,却没有被处理。男孩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一下子触动了她作为老师的心。
更何况她马上要和阮行知结婚,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男人发现她的目光,攥紧了手中的孩子,一脸警惕的看着她。这更加确信了陈晨橙心中的猜想。
她偷偷报了警。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没错。小男孩的确是被拐卖。好人一生平安,她的仗义出头却遭到了黑手的报复。
陈晨橙失踪了。
那是阮行知一生最黑暗的时刻。他几乎要疯掉。医院让他回去休息,他的状态,根本做不了任何的手术。
阮医生变成了阮病人。他不吃不喝,消极的等待着她的消息。
她被获救的时候,他接到消息几乎是拔掉手背上的输液管就飞奔而来。他要去见他的笨蛋橙子。
警察说,陈晨橙遭到了很大的伤害。没有断胳膊短腿,她完好无缺。可是那帮禽兽不如的人却做了更侮辱她的事。这足够把他的笨蛋橙子毁掉。
“身体上要好好恢复,但是最不好解决的,是心灵上的创伤。”精神科的医生小丁说“阮哥,嫂子得了PTSD。”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陈晨橙的思维、记忆、梦中,都反复的出现那些折磨人的情节。那些创伤,不断涌现在她的脑海里。就像伤疤刚刚结痂,又重新撕开血痂鞭挞。
陈晨橙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她长期持续性的出现过度警觉,激惹性增高以及焦虑的情绪。
后来,她甚至无时无刻不想着去死,伴随着自伤,自杀的行为。
阮行知紧紧抱住她的时候,她说“行知,你让我去死,好不好?”
他几乎要把牙齿咬碎“笨蛋橙子,你死了,我怎么办?”
有的时候,陈晨橙会指着阮行知说“滚!我不要见到你!”
家里所有尖的东西都被他收起来了。他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后来,他给她吃红色和蓝色的药丸,红色三颗,蓝色两颗。这种药丸可以使病人的记忆力衰退,忘记曾经受过的伤害。
当然,曾经的美好也一并忘掉。
那些药丸维持着陈晨橙脑子里小陀螺的平衡,不让小陀螺越过生病前的分水岭。
她是在一个清晨醒来。大片的阳关洒下来。她舒舒服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身边的丈夫在对她笑。
“笨蛋橙子,你知道我是谁吗?”他一本正经的问她。
这是什么新的冷笑话吗?还是阮行知做手术做傻啦?“你是榴莲先生,是我的老公啊?”陈晨橙笑着回答。
阮行知摸摸她的脑袋。“笨蛋橙子,还算有良心,没有把我忘掉。”
“我怎么会把你忘掉啊?我忘掉我自己,我都不会忘掉你的。”陈晨橙枕在他的手臂上,“再睡一会吧,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还没有做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