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死亡 ...
-
我在四月二十九号接到了一个任务,剧情提前了,涩谷降下了帐,指明要求禅院五月去。
一切用在五条悟身上的手段都被用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也有一点不对,五条悟是被封印,我是当场被斩杀。
四月二十九号上午,任务之前我和五条悟提要求,二十九号下午,我进入帐。
这里所有的人都对我有些毫无理由的恨意与杀意。
普通人扬起手里的刀,咒灵在这极端的负面情绪中被无限创造,世界施以援助,助他们成为特级咒灵。
要想在这里活着出去,就要祓除完所有的咒灵,想要祓除完所有的咒灵,就要杀死所有对我拥有恶意的普通人。
可他们又有什么错?他们只是恰好出现在了这个地方,他们是被世界选定的工具。
涩谷一日的人流量相当于一个三线城市的总人口,我屠杀一座城,堕为诅咒师,换取自己的性命。
很简单吗?
对我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只需要一次咒力暴动,只要释放一次,保护好自己,这里就会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我以为自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然而事实却是我看见有人在挣扎,我便无法下手。
那些人,那些普通人,有些聪明,站在原地疑惑自己对我的想法,有些人将自己隐藏,有些人在咒灵的虐杀之下哭泣逃亡。
孩童,少年,老年,男人,女人。
危机来临之际,莫不泪流满面,慌张失措,人性尽显。
“杀了禅院五月——一切都会结束。”
谁是禅院五月啊?
她是谁啊?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啊?
请救救我吧!
我的孩子!
妈妈!
谁是禅院五月啊?
她来了吗?
在哪里啊?
是你吗?
于是人们举起屠刀,朝向自己身边的人。
他们会意识到这个世界在利用他们吗?
不会。
怎么会这么想呢?
他们会意识到禅院五月站在高楼之上怜悯地俯视他们,心里在挣扎吗?
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
不知者无罪。
于是我在一个念头的瞬间想起五十川樱。
我意识到,我曾经是杀过一个人的。
或许不止。
伏黑甚尔杀掉的那些人,都是我赐予他们的死期。
我手上早已经鲜血淋漓。
我从来不该有多少负罪感。
我一边想着杀,一边抵抗着杀。
禅院五月说着只有活下去才能摧毁这个世界,杀了他们,创造帐的空隙,五月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不用杀掉无辜之人。
而我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
不想再继续杀害他们了。
我于是意识到,我并非抵抗着杀与不杀,我不过在纠结于保护与不保护。
从始至终,原来我的准则一直都是无辜之人,而非人。
我不想杀无辜的人。
那就只好保护了吧?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个选项吗?
那就这样吧。
在涉谷高楼之上,我学会了领域展开。
就这样铺天盖地一大片,把帐内所有生物都装进去,锁定上负面情绪,然后——
“爆炸吧。”
尖叫声此起彼伏,恐惧转化为强大的咒力进入我的身体,再又因为领域的展开飞快地消耗。
我能永远维持下去,只要这里还有人类,还有咒灵,咒力就会源源不断,领域就能无限展开——
【彼方之境】
一望无垠的海面,还有澄澈美丽的、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美好的像是另一个世界。
但我知道领域内侧是无穷无尽的黑色,压缩着、膨胀着,无法接纳任何生物。
领域展开了很久很久。在这片天地之中我几乎失去了时间的观念,我看见所有的人慢慢平静,他们感叹着美丽的海与天空,负面情绪慢慢消失,咒灵化为我的咒力。
这样子好像就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我的术式逆天,什么情绪都能转化,否则我现在真的能感觉身体被掏空。
感觉大脑已经很疲累了,有些迟钝地撤除领域,海与天消失,灰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帐也在缓缓消失。
这样子就能结束了吧?
我抬头才看到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太阳,才意识到原来二十九号已经过去,现在已经三十号了。
不知不觉竟然又十八岁了。
今天大概能休息——
我感觉心脏猛地被穿透了,冰凉的刀刃剖开血肉,一瞬间好像全身都冰冷了起来。
眼前从胸口里刺出来的刀刃反射着黎明美丽的光芒,还带着血红色,血液顺着刀刃慢慢滑下去。
颜色妖冶得残忍。
随后被人抽了出去。
我捂着胸口立即转身,血液的迅速流失令我痛苦,只有当冷铁穿过温热的血肉,这才能意识到生命的脆弱。
我在视野的正中央看见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于是浑身冰凉。
这个人确实很普通,却又一点都不普通。
这是个女人。
她额头上封着一条线,看上去快要愈合了一样,身子纤瘦,气质诡谲。
“羂索……?”
我有些不敢相信。
她略微惊讶,忽而又笑了,道:“它说的果然没错呢,你什么都知道。”
“你跟世界联手?”
“当然。”她甩了甩刀刃上的血滴,歪了歪头,“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呢。”
我听见背后传来破风声,刚才放松的大脑这时候已经运转起来,锁定了背后的人,毫不犹豫地操控他们的情绪杀死了他们。
她神色一怔:“啊……”
“有点麻烦了是吧?”我笑起来,“因为我对‘情绪’的掌握又近了一步。”
我放下捂着伤口的手,流血量太大了,准确地刺穿心脏,如果立即回到硝子身边还有救,但是好不容易这个反派大boss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要是不祓除他,未免对这个世界太好了。
我可不是好人啊。
我心里想着。
而羂索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女人。
我朝她跑过去,她扬起手里的刀,被我一把抓住,手掌压着刀刃,直接抢了过来。
手心里被划开一条长长的口子,可我不在意,只要能杀死她就好了。
我挥起长刀,划过她的脖子。我力气很大,那颗头颅一下子与身体分开,那身体在转眼间被我碾碎成肉泥。
我走过去坐在地上,捡起那颗头。
胸口很痛,四肢冰凉,头脑晕眩。
死亡的感觉,第二次了。
托羂索的福,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我拿着刀沿着缝合线切开了那个头,露出里面的恶心的脑子。
“世界叫你来,真的是蠢到了极点啊。”
我轻松笑着,伸手死劲捏住那个脑子。
“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好歹也换个咒术师的身份吧?当然,是咒术师也没用,一秒钟就可以杀死?——说起来,好久之前就想这样做了。”
就这样,徒手,用力,收缩,将它捏成肉泥。
听它在手里尖叫,辱骂,声嘶力竭。
我感到无与伦比的畅快,好像所有的情绪都被释放。
这就是解压最好的方法啊。
我脚下突然一阵震动,高楼大厦用一种不可能的速度崩裂,我掉进缝隙里,所有的被肢解的建筑物劈头盖脸地砸下来,石块砸在我的头上,鲜血直流。
真的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
但是现在已经没力气了。
我用最后的力气将这个丑陋的、快要死去的咒灵祓除了。
透过崩裂的大厦顶楼,缝隙之中,我望见黎明的天空,有些橙红,也有些浅淡的蓝色,非常美丽。
是我最喜欢的美丽。
我闭上眼睛,彻底沦陷在冰冷的黑暗之中。
我就这样死了。
应该是死了吧。
因为四周已经没有声音了,我漂浮在这里,无法动弹。
所有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开始播放,我作为五月活着的一生,普普通通。
出生在四月,有一个普通又美好的家庭,朋友不多,崇尚君子之交淡如水,所以与所有人都是点到为止,分开以后就不再交流。
所以没有交心朋友。
五月像是所有人生命中一个过客,风一般过去,什么也没留下。
高三那年我在同学的推荐下看了一部热血番,随后掉进去无法自拔。
那个时候觉得很奇怪,我看得动漫不少,几乎所有都是面无表情地一扫而过,看完就算了,怎么这部动漫就那么奇奇怪怪地喜欢上了呢?
没等我搞明白,我就死于地震,掉进了这个世界,与禅院五月共同栖居在一个身体里,一起重新长大。
在重新获得的时光里,我跌跌撞撞,凭着少年人的热血和骨子里的疯狂一路往前。
在如同冰棺一样的黑暗里,我琢磨着我和禅院五月,最终提出了在一开始就说过的想法——
我和禅院五月,是“觉醒”的意识,漫长的五年,我所经历的所有纠结与背离,都是五月和禅院五月的想法在较量。
五月偏温和,禅院五月则偏执。五月感性,禅院五月理性。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疯狂。
隐忍的和暴露的,在咒术师生涯中毫无保留地释放了,所以我才生长的那么快。
相信你已经注意到了,我、五月、禅院五月,本质上是一个人,却又不是同一个人。我对过去的我统称为“禅院和五月”,对现在的我称为“我”。
这是一种割裂,一种剖析自我的好方法。
当准则被自我发现并肯定,领域展开的瞬间,五月和禅院五月的意识达到了统一,于是有了“我”。
于是有了现在的我。
一个只存在了没有一个小时的、全新的人。
我叫五月。
死在十八岁。
重生在十八岁。
各种意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