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总想感化我》白渐月

3、所谓师徒

　　后山上种着一大片梨树。阳春三月正值花期，嫩绿的枝条上已是缀着一簇簇莹白的花，远远望去恍若人间仙境。戈亦瑶在树下的空地上练着剑，挥舞间凌厉的剑风扫过，那雪白的花瓣便纷纷扬扬飘落而下，落在她的发间。

　　真是一副美景，如果这里没有戈亦瑶的话。

　　晨潇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切。本以为再次遇见戈亦瑶，她应该是恨不得立即扑上去，用剑了结了这人的性命。可是现在，她倒算得上平静。

　　其实细究起来前世她们关系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挚友，毕竟戈亦瑶是她的师姐。直到宗门说她勾结妖族，意图背叛师门。

　　晨潇的确与蛇族来往密切，但不过是假意讨好。她需要探出更多的消息，来为娘亲报仇。蛇族之人并未真心信她，而她的师尊，她的师姐，却对此深信不疑。

　　晨潇被逐出师门，废了一身的修为与灵根。这还要多谢戈亦瑶替她求情，不然她的好师尊烟寒，可是打算直接一剑刺死她的。

　　但她不想要同情，怜悯，和施舍。

　　她想要信任。

　　可惜戈亦瑶没有，所有人都没有。他们都固执地认为她是背叛之人，即使彼此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他们早已应该摸清她的秉性。

　　之后的故事就没什么意思了。修炼妖法，堕入魔道，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再然后，她顺势投入蛇族进到魔界，在渐渐得到信任之后，反过来屠杀了整族之人，终日浸染于鲜血之下。妖法嗜血，而她也越来越残暴无情。最后，她的师姐戈亦瑶将那把冰霜剑刺进她身体里，她那可笑又可悲的一生总算是结束了。

　　瞥见戈亦瑶已经练完剑向她走来，晨潇收起了那些复杂的心思。

　　戈亦瑶眉眼弯弯，露出和善的笑：“你就是卿晚长老新收的弟子晨潇吗？我听师尊提起过你。”

　　“是。”晨潇也回以笑容，装出一副歉意的样子，“我只是来这边逛逛，打扰到师姐你练剑了，抱歉。”

　　“刚才瞧见师姐的剑法潇洒飘逸，变幻莫测，不知晨潇能否请教一二？”

　　“自然可以。”听到晨潇提出切磋，戈亦瑶也仿佛来了兴致，欣然应下。

　　两柄剑很快便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回到了前世二人一起练剑的时光。

　　一开始抱着礼让小师妹的想法，戈亦瑶并未尽全力。然而晨潇剑招凌厉，招招直指要害毫不留情，戈亦瑶便也认真起来。二人缠斗在一起，说是切磋，倒更像是未见血的厮杀。

　　“够了。”

　　随着戈亦瑶的一声冷呵，两人同时停下，锋利的剑刃都分别贴在对方的脖颈处。

　　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一剑杀了她。盯着戈亦瑶那张脸越久，晨潇这样的想法就越强烈。

　　系统：【警告！戈亦瑶是世界之子，不可轻易动她！】

　　系统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晨潇手中的剑险些在那白皙的脖颈上划过一道血痕。

　　不情愿地将剑收好，晨潇在心中敷衍道：放心吧。

　　刚才两人只是单纯的招式切磋而已，若是动真格使用法术，死的就是她了。毕竟现在她只是个刚入门的筑基期弟子。

　　不过世界之子......

　　晨潇：这是什么意思？

　　系统：【世界之子乃世界的中心，享有世界意志的庇护。若世界之子死亡，世界也会随之崩塌。总之，我只是想提醒宿主，不要贸然出手，否则得不偿失。】

　　晨潇：......知道了。

　　这女人来头还真不小。

　　“师妹你的剑招也不赖。”戈亦瑶仍是浅笑着，似乎并不为晨潇的失礼而生气。

　　“哪里哪里，比不得师姐分毫，都是师姐让着我罢了。”晨潇对着戈亦瑶行了一礼，“今日十分感谢师姐的指点，晨潇就先告辞了。改日若是有机会，希望能再与师姐切磋一番。”

　　说完，也不管戈亦瑶什么反应，晨潇便转身离去。

　　晨潇：喂，系统，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

　　系统：【你前世就认识她了，算不得数。再说，你们隔着前世之仇，怎么可能成为好友？】

　　晨潇：你的任务说了，只是尝试与其成为好友，又没说一定要成。不管，反正我完成了。

　　系统：【......无赖。】

　　没去理会系统的指责，晨潇好心情地往自己住处走去。刚踏进院子，一股香味便传来。

　　晨潇循着味道过去，才发现自家师尊挽了袖子在厨房里不停忙活着。灶上架了口锅，正咕噜咕噜冒着泡，升起阵阵白烟。锅里煮着一大把鲜红的辣椒，花椒也散在表面，和逐渐融化的牛油混在一起，散发着辛辣浓郁的香味。

　　“能吃辣吗？”瞥见晨潇回来了，卿晚抬头问道。

　　她正切着土豆，菜刀在菜板上发出好听的咚咚声。虽不太连贯，但每一片土豆倒是很规整。

　　愣了好一会儿，晨潇才缓缓点了点头。不是在考虑自己的吃辣能力，而是目前的情况是在太过诡异。

　　卿晚作为菘蓝宗长老，早已辟谷不用进食。而修行之人，饮食也多以清淡为主，香辣重油的食物尤其忌口。现在卿晚可算是明目张胆地触犯门规，而且还是拉着自己一起。

　　当然从闻到香味的那一刻起，晨潇就已经将什么戒律清规抛到脑后了。毕竟前世自己在魔界时，早已习惯了辛辣的饮食，可以说是无辣不欢。这菘蓝宗的清粥小菜，当真没味。

　　“师尊，我来吧。”

　　看见卿晚从一旁的盆里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生涩又努力地将鱼按住的样子，晨潇忍不住开口。

　　从卿晚手里接过鱼，晨潇熟练地用刀背将鱼敲晕，刮去鱼鳞清洗干净。然后再挖去鱼鳃，剖开鱼肚去除内脏和黑色黏膜°。

　　“切片还是切段？”晨潇扔掉一手的内脏杂物，问道。

　　卿晚仍沉浸在晨潇娴熟的杀鱼技术中，直到晨潇又唤了几声，才回过神来：“切片吧，想做火锅来着。”

　　“本来是想给你做顿饭的，没想到倒要你帮忙。”

　　晨潇没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开始切鱼片，剃掉大的鱼骨。很快，一整只鱼都被切成了薄薄的鱼片，晨潇洗净了手，又开始处理别的食材。

　　卿晚也过来帮忙。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狭小的厨房里摆满了各色食材，木柴在灶中燃烧着，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火光映在屋子里，将白色的烟雾染得愈发朦胧。明明是十分温馨的场景，沉默的气氛却实在是诡异。

　　晨潇将肉片切好装盘，想放在一边时才发现，灶台已经堆满了。终于，她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份僵持：“师尊，这么多，你觉得我们能吃完吗？”

　　闻言，卿晚停下正在洗菜的手，扭头打量四周的食材：“很多吗？我刚刚还担心不够吃。”

　　事实似乎的确如此。

　　晨潇看着面前已经下了四盘肉，正在下第五盘的卿晚，险些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

　　她这师尊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这么能吃，一点也不像个追求羽化登仙的宗门长老。

　　晨潇夹起一块肉涮在红汤里。肉片在沸腾的汤中起伏翻滚，渐渐卷曲成一小片，而晨潇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直到卿晚将那块肉夹道晨潇碗里。

　　“肉片都沉在锅底了啊，吃饭时还是专心些比较好。”

　　没去理会那块肉，晨潇忽然伸手抓住卿晚此时还未收回的手。在卿晚探究的目光中，晨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师尊，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了吗。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是坦诚一点比较好。”

　　“这样，我们的合作关系才会更坚固。不是吗？”说着，她又凑近了些，认真盯着对面那人的眼睛。

　　被难缠的徒弟弄得有些头疼，卿晚有些烦躁地糊弄道：“给自己的徒弟做顿饭能有什么目的？你不想吃了就走吧。”

　　而晨潇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是放开了手，将碗里已经凉掉的肉片夹到嘴里：“味道还不错，我想再吃会儿。”

　　太刻意了。上药也好，嘘寒问暖也好，还是今天这顿饭也好，所有的关心，都是那么生涩而刻意。很明显，卿晚也并非真心在意她的死活，却又不得不这样做。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我的师尊？”晨潇捏着筷子，漫不经心地搅动着碗里的调料，“如果不说清楚，说不定不经意间，我就会妨碍你的计划。”

　　“而且，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难缠的小鬼。卿晚暗自叹了口气，终于放弃抵抗认命道：“没有为什么。收你为徒，是因为我去星宿阁算过，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徒弟。所以我把你带了回来，正尝试着做一个好师尊。如果你一时之间仍难以接受，那以后我们之间的相处，就顺其自然吧。”

　　见晨潇没多大反应，卿晚顿了顿，又继续道：“总之，我绝对不会害你。”

　　仅仅如此吗？晨潇仍是觉得违和，一时却又抓不住卿晚话里的漏洞。

　　罢了。晨潇暂时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说辞，低头夹起一块豆腐扔进锅里。自家师尊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主，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先吃饭吧。

　　似乎是两人的谈话说开了，卿晚也就没再继续装温柔体贴好师尊，而是把所有的碗筷都丢给了晨潇一个人，还美其名曰是让她们俩之间的关系顺其自然发展。而徒弟帮师尊干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晨潇在心里无声地抗议一番后，还是认命开始收拾碗筷。光是装食材的，比较干净的盘子就有整整一大盆，更别提那些沾满了凝固红油的难洗碗筷，以及一口大锅。

　　等到烧了好几锅热水，总算将碗洗干净之时，晨潇的手指早已泡得发白，手臂也酸痛不已。

　　此时天色已深，她的师尊搬了把椅子正坐在院子里赏月，一旁的小桌上还摆了一盘切好的西瓜。当然，是晨潇在收拾碗筷，百忙之时抽空切的。

　　所以晨潇也不客气，走过去坐到卿晚旁边，拿过一块西瓜就开始啃。

　　总算能歇歇了。

　　而她的师尊似乎存心跟她对着干。晨潇才坐了几分钟，西瓜都还没啃完，卿晚便突然说道：“今日我难得有空，便趁着现在指导你修炼吧。”

　　说着，她便强硬地拉起瘫坐在椅子上不肯动的晨潇。

　　师尊，我可真是谢谢你。

　　晨潇心中郁闷，奈何打也打不过，这种“自然的相处”也是她自己搞出来的，真真是有苦说不出。

　　虽然此刻并不太情愿，但是关于修炼，晨潇一向是很上心的。之前她自己也一直在摸索练习，毕竟一个月之后还有个考核。但是前世她入魔重塑灵根后，所习的皆是妖法，所以现在她所做的，也都是些基础的练习。

　　说起来，自家师尊可是风系长老啊，她要如何教导自己这个主雷系的杂灵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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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杀鱼步骤参考自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