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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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站在mafia大楼外，傅南修才感觉自己还活着，没有闷死在那间地下实验室。寒风打在脸上，他才恍然发觉今天比前几日还要冷。
顾远柯正坐在台阶上等他出来，见傅南修走出大门，嘀咕一句“怎么又穿这么少”，将围在颈间的围巾脱下，给傅南修戴上。
“也没有多冷。”傅南修只是扯了扯顾远柯给他围好的围巾，嘴角微微上扬。
顾远柯在傅南修额上留下一吻，两人并肩走向他们的咖啡店。
刚入冬的城市寒风阵阵，更别提滨海城市。两人顶着寒风到达咖啡店，一进门扑来的暖气和熟悉的咖啡香让两人瞬间放松下来。
“修哥顾哥你们来啦！”坐在落地窗旁细品咖啡的关芷琀见自己的挚友来了，连忙放下咖啡，冲两人使劲摆手，“好巧啊，我还想着今天能不能碰到店长和他的恋人呢。”
“顾去冲咖啡吧，一杯焦糖玛奇朵。 ”傅南修拉着一把椅子，在关芷琀对面坐下，“这么冷的天光顾本店，想必boss很喜欢喝咖啡。”
“只是心血来潮想喝杯咖啡啦。”关芷琀又捧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温热的卡布奇诺，“不是在工作的时候就不用叫我boss啦，我们都这么熟了。”
咖啡味自咖啡机里传出，馥郁的香气在咖啡店上空漂浮。顾远柯手法娴熟地给这杯咖啡画好焦糖画，而后又给自己冲了一杯简单的冰美式。
接过恋人递给自己的饮品，傅南修一边细品着一边打量着这间咖啡店。
这家店是傅南修提议开的，而内部装饰都由他和顾远柯两人一起设计。从开业到现在，两人的记忆全都在了这个小小的咖啡厅里四处散落。置物架上摆放的小物品，零零散散贴在墙上的合照，书柜里整齐列好的书，随意拿起一个，都是只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死在这也不错。”傅南修小声嘀咕着，“遗书，还是留一份吧。”
“修哥，你是在和我讲话吗？”
关芷琀在傅南修面前摆了摆手，回过神来的傅南修只是捧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温热的焦糖玛奇朵，“生日聚会开在这，怎么样。”他这样问道，望向还在柜台后收拾残局的顾远柯。
“不错的决定。”顾远柯从柜台后探出身子，“关姐一定会来吧？”
“那是当然，我可以把其他几位叫来吗？”
“可以。”傅南修放下喝完的咖啡杯，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毕竟好不容易活到30岁。”
就当是，为自己并不完美的人生画上个华丽的句号。
咖啡饮尽，闲话聊完，顾远柯和傅南修向准备回mafia总部的关芷琀告别，推开门步入寒风之中。
“好冷啊，是要下雪了吧。”顾远柯出门忘记戴手套，只好拉着傅南修的手揣进大衣口袋里，“老头子的葬礼好像是在初雪。”
“真浪漫，尸体下葬还要挑初雪。”傅南修抬头，阴沉的天压着这座城市，让人透不过气，“或许他想要我们在每年初雪时能想起他，毕竟死去的人最害怕被遗忘。如果没人记得他曾活着，那他就好像没来过这人世间一般。”
傅南修想起少年时期参加的那场葬礼。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正在哭泣的亲友，或啜泣，或默默流泪，或悲鸣出声。而他却哭不出来。
“这孩子也太冷血了吧，竟然不哭。”有些人在一旁交头接耳，讨论对象是一脸平静的他。
死了就是死了，人是不会复生的，与其在这哭哭啼啼，不如将他遗忘，然后继续生活。少年的他只是这么想着，平静地参加完葬礼。就连为死者默哀的时候，象征性的落泪都没有。
“我想，”傅南修握紧了顾远柯的手，“要是我死了，我或许会希望你们把我遗忘。”
“诶。”
“把我遗忘，然后过好未来的每一天，而不是记得死去的我，把自己困在过往。”微微阖眼掩盖意识到自己会因死亡而离开爱人的失落，傅南修仍坚持用平淡的语气诉说着自己的愿望，“顾，如果我死了，不要留恋，好好活下去。”
“留恋或许会有，好好活下去也一定会。”顾远柯拉着傅南修的手，在他手背上留下一吻，“但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这个还在未被规划的未来。”
“至少现在，让我们尽力去爱着对方吧。”
初雪，全体mafia干部换上黑色丧服，庄重地为死去的老干部举办葬礼。
没有人哭泣，更没有人落泪，因为流泪在mafia干部层是不被允许的。
所有人面色凝重地在老干部的墓碑前放上蜡烛。他们人手一把黑色雨伞，待雪纷纷扬扬落下，便一一撑起，见证着老干部的墓碑上落满白雪。
送葬人渐渐离去，只余关芷琀和傅南修还站在墓碑前，凝视着照片上笑得和蔼的老干部。
“boss——”
“这种场合，叫我关姐就好。”
“关姐。”傅南修向前走了几步，停在关芷琀身边，“我觉得，一个人死了就是死了，死去的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关芷琀蹲下身，重新点燃熄灭的蜡烛，“我们只是见证他们人生片段的过路人而已，不能阻止他们的死亡。”
“那要是你知道自己会死，你会如何作想。”
“我啊。”关芷琀轻笑一声，起身拍拍浮尘，抬头望着傅南修黑色的双眸，“我会很开心，并且盼望这天快点来。——很奇怪对吧。”
“还好。”
“但这就是我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一阵冷冽的风，吹乱关芷琀稍长的头发，而她只是轻笑着，捋好遮眼的刘海，“我很期待死亡的到来，或许是因为我这人生来就有心理疾病的原因。”她平静地述说着，忽而将话题转向傅南修的想法，“说来，你为什么会和我聊这些？”
“只是突然有点感慨吧。自己钦佩的人突然离世。”
傅南修只淡淡回了两句没头没尾的话，两人沉默半晌，傅南修先行离去，留关芷琀一人在墓园里沉思。
刚出墓园便能看见顾远柯靠在墙边等人，傅南修缓步走去，很自然地让顾远柯拉着自己的手往他的大衣口袋里揣。
初雪不知何时才停歇，懒得打伞的两人任由雪花落满头顶和肩上，远远看去就好像两人都白了头那般。
“修，我们的头发白了诶。”顾远柯拨弄着发梢上的雪花，冲傅南修笑得灿烂，“白头偕老，一起吗。”
傅南修不语，他只是轻轻笑着，左手轻扶顾远柯的后脑勺，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直至唇齿交融。
不需要回答，答案就融化在这吻之中。
尽管这是注定的奢望。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