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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求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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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月西的鼻尖撞到了男人的下巴。
“再忍忍吧,小少爷。”
贺烈没想到有人坐个公交车都能坐到快要晕厥。
他拉着楼月西挤到了角落,后面是亚克力的广告牌,左边是窗户。
而自己像是一道屏障般把他护在了三角形的区域内。
贺烈见楼月西对他的调侃都不作反应,脸颊又绯红,生怕这精贵的小祖宗挤趟公交车就中暑了。
怎么这样麻烦?
青年靠着亚克力板,随着公交摇摇晃晃的好似使不上力,贺烈怕他摔了只好伸手扶着他。
“抱歉。”楼月西垂着眼睛,为自己的身体感到十分愧疚。
一个急刹,好多人稳不住身体向前倒去。
车厢里一时乱糟糟的,司机的骂娘声,还有不小心踩着别人脚的女士在频频道歉。
楼月西也站不稳,向前扑去,撞到贺烈身上。
贺烈一只手抓着栏杆,一只手从他背后稳住楼月西。
“没事吧?”
楼月西没动。
半晌,贺烈觉得脖颈被楼月西的碎发弄得发痒,他偏了偏头。
他本以为楼月西有些中暑,谁知抱在怀里的人触手温凉。他才想起楼月西体内阴气过重,体温常年偏低,应该是不会中暑的。
楼月西还是没起来。
贺烈想要抓着他的衣裳将他拉开,看刚刚有没有撞出什么好歹来。
“别动。”楼月西轻声说,声音有些哑。
“好舒服。”他喟叹道,贺烈被他叹息似的声音弄得头皮发麻,正要把他拽开就听到楼月西继续说道,“你的阳气。”
贺烈的手停住,又讪讪放下。
不就是一点阳气?
算了。
他不跟病痨鬼计较。
坐在后排的杨芮静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大学生,在大夏天出来跟梢就算了。
竟然频频撞破自己哥哥和男性的不可描述的事情!
因为角度的问题,她只能看到楼月西埋在贺烈脖颈处的半张脸。
月西哥耳朵都红透了!
好好的你们在车上抱在一起干嘛!成何体统!
不要以为、不要以为她没有看过一些十八禁的小说!
公交车!拥挤!狭小的空间!贴在一起的、一起的!时不时刹车带来的摩擦!
她知道的可、多、了!
杨芮静想要抱头尖叫,她哥竟然是这样的人!
膝盖肯定在不该在的地方吧!
不然月西哥为什么一幅似笑似哭的表情。
又难受又满足,手指都把哥哥的T恤拧皱了。
没眼看,狗男男!
杨芮静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两个让人面红耳赤的男人。
她时不时地盯向张浩宇,好在张浩宇神情恍惚没有发现她的视线。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终于少了下来。
张浩宇下了车。
贺烈三人紧跟其后。
贺烈看了眼站牌,兰庆寺站。
“竟然是个寺庙?”杨芮静压低声音,“他来这边拜佛吗?”
“可能见到了小鬼。”贺烈道。
兰庆寺在当地是个很有名的寺庙,香火旺盛,据说每逢过年的头柱香都能被卖出天价。
寺庙在山顶,一路上都是拴着红绸的大树。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加上袅袅佛香和远处传来的撞钟声,令人心神安定。
张浩宇在这样的环境中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买了一大捧香火,逢殿就在外面的蒲团上跪下参拜,进入主殿后还往功德箱中投入了一把红钞。
“他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杨芮静低声道。
“走,跟着。”
楼月西缀在后面,踏入主殿时他抬头看了眼佛像,又瞟了眼右手上阴气凝实的黑线,讽刺式的弯起嘴角。
随即甩手走了进去。
兰庆寺很出名的就是他的签文。
他们走进去,就见张浩宇跪在地上非常虔诚地摇动签筒。
啪嗒一声,竹签掉得有些远。
杨芮静连忙上前拿起,递给了张浩宇。
张浩宇心不在焉地向她道谢,看到下下签时骤然变了脸色。
杨芮静走了回来:“下下签,我看签文上写的寻寻觅觅。”
“无踪又无迹,远近均难觅,平地起风波,似笑还成泣。”楼月西轻声道,这是诸葛神算第十一签,行风水之人都应读过。注1
贺烈看到急匆匆去解签的张浩宇:“这支签,往往用于有关人口走失及物品、家畜丢失的卜问。”
他眯起眼睛:“你说,他问的是不是,他的孩子。”
“待会儿出去找他一问就知道了。”杨芮静哼了一声,“他现在一幅吓破胆子的模样,肯定做了亏心事。”
“不过,我们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她笑了起来,也上前一跪抱起了签筒,“来试试吧,兰庆寺的签文很灵的!”
她的签文摇了出来。
“勿嫌儿丑???”她大声念道,“这什么意思啊!我哪有儿!”
“是上签,勿急。”楼月西安抚道。
杨芮静连忙拉着贺烈要他也去求。
贺烈摇头:“我不用。”
他师父玄云就是搞这些的行家,不过他没有这方面的天分,没学会解签。
而且对贺烈而言,相信签文这些似是而非的东西,远不如相信自己。
“去嘛去嘛,来都来了!”杨芮静催促着他,“别的就算了,都说姻缘天注定,哥你试一试嘛!”
最后贺烈还是求了一根。
他展开,上面赫然写着龙蛇争斗四个大字。
【太白现东南,龙蛇相竞逐,龙自飞上天,蛇却被刑戮。】
龙蛇争斗是中签。
贺烈垂下眼,他自是未求姻缘,而是问了十九队于泗盘全员失踪一事。
一龙一蛇,一上天一刑戮。
吉凶未定,不过是因为不知求签之人是龙是蛇罢了。
见他不言语,杨芮静把头凑过来问道:“是什么是什么?你近期有没有红鸾星动?”
贺烈把她的头推远,不欲多说此事。
楼月西也去求签了。
他跪在蒲团上,双眼轻阖,将签筒抱在胸前,三下后,一支签文落出。
【事中空话】
楼月西的手指倏地捏紧。
【深潭月,煦免镜影,一场空,安报信。】
这支签很好解,水中月,镜中花,自是一场空欢喜。安,是安能,怎么能的意思,真不愿意告诉你这种不吉的信息,却不能说假话。
下下签。
问及婚姻,婚不可成,成亦有害。
问疾病,重病难愈,危厄之期。
杨芮静见楼月西的脸色苍白,甚至不敢上前问了,她讷讷地躲在贺烈身后,一时后悔让他们求签了。
“签不可尽信,事在人为。”贺烈伸手将仍然跪在地上的楼月西拉起来。
“贺队说的是。”他垂眼笑道。
贺烈只觉得他手心出了些汗,竟也这么凉。
搭在手上的感觉像是毒蛇般,让他有一瞬间的诧异。
庙是老庙,光线不是太好,站在殿内能看见飞舞的尘埃。深红的柱子有种肃穆而安宁的感觉。
“出去吧。”
三人一起走了出去,后山有不少茶馆饭店供人歇脚,也有大叔推着小车卖凉糕。
张浩宇就坐在不远处的茶馆里。
“我去买凉糕!”杨芮静冲向了推车的大叔,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楼月西的表情让她心底发凉。
可能是对所求太过在意?
哎,都怪她,干嘛让他们去求签,这下好了,抽中不好的签文平白坏人心情!
贺烈和楼月西已经在张浩宇所在的茶馆里落座了。
杨芮静买来凉糕,见楼月西笑着对她说谢谢才松了口气。
看来已经不生气了吧……
果然平时好脾气的人生起气来才这么吓人。
三人开始聊八卦似的说起了昨日夏瑶跳楼的事情,坐在一旁的张浩宇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听到夏瑶的名字便直起了身体。
“嘘,说这些事,小心被学校处分。”楼月西低声说了一句,三人便换了个话题。
张浩宇果然按捺不住了,他转过身来:“你们、你们是舆延艺术学校的吗?不好意思,我也是这个学校的。”
“刚刚你们说的那个夏瑶,是美术教育系的那个夏瑶吗?”他声音有些发抖,脚不自觉抖动起来。
“是不是美术教育不知道,但好像是十九号公寓的。”
张浩宇的脸色变得像一张金纸,血色全无。
“她、她为什么会跳楼?”
杨芮静回答道:“据说是,见到脏东西了……”
贺烈也接着说:“她肩上有很小的手印。”
“你别乱说啊……”杨芮静压低声音,“她肩上的手印特别特别小,我觉得就算是婴儿也不会有那么小的手吧!”
两人一唱一和把张浩宇吓得如筛糠般抖了起来。
“它、它来了!”他惊慌地抱住脑袋,“下一个就是我了!它肯定要找我索命!”
“你冷静点。”这时楼月西发话了,他语调温和,面容清俊,“遇见什么事,慢慢说,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简直就像是救苦救难的佛子。
张浩宇渐渐冷静下来,不过还是如惊弓之鸟一般眼睛不住往四周扫射。
“我、我……”张浩宇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把嘴紧紧闭上。
这事说出来,他的名声和学业就毁了!
这时贺烈发出一声讽刺的笑声。
“还不说?”他眼睛是很深的黑色,眉压下来的时候有种很强烈的威慑感。
“再不说下一个跳楼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