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泽的幻想曲》愁吟涯

7、第 7 章

　　零濑拖着重伤的身子，勉强站立，眼前的妖艳男子面容与行为的反差极大。
　　别墅的浓烟与火势越来越大，伊莱尔此时终于清楚，这个男人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杀人灭口。如今艾玛昏倒在地，自己与零濑都身受重伤，不要说反击，就连逃命都没有一丝机会。
　　伊莱尔紧握着插入胸口的短刀，想试着拔出，刀尖离开伤口的瞬间，鲜血四溢，伊莱尔捂住嘴，试图不让自己喊出声音。
　　“小哥，痛就叫出来吧，由痛苦而发出的声音才是最迷人，最高雅的。”
　　“死变态，以为你只是爱化变态的妆容，没想到你心理都这么变态。”
　　“随你怎么说，这世上能够理解真正艺术的人本来就不多，像你们这种愚蠢的俗人，质疑我的艺术，死有余辜。”
　　男子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再次试图解决掉伊莱尔，本身就消耗不少体力，现在胸口又受重伤的伊莱尔已经无力应战，一个膝踢，伊莱尔鼻血飞溅，接着一拳，两拳，伊莱尔被欺负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下手。
　　“我可以帮助你。”
　　内心深处的声音再次响起，伊莱尔询问道：“你是谁？”
　　声音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说着。
　　“想要我帮助你吗，只要你向我伸出手，我就可以帮助你。”
　　…………
　　男子依旧一拳一刀交替着摧残着伊莱尔的□□，每一招下去都能感受到钻心的疼痛。零濑想要上前反击，却被男子一拳轻松揍飞，这一拳的威力，竟然使零濑身后的石柱碎裂崩塌，零濑就这样被埋在碎石堆里。
　　“呼，真是的，竟然出汗了，这种肮脏的东西出现在我的身上，真是烦死了！”
　　男子不悦又是一脚踩在伊莱尔那满是创伤与鲜血的脸上。
　　男子刚要转身离开，他瞟见，伊莱尔那死尸般的身体，竟然微微晃动，男子以为自己眼睛花了，转身就走掉了。
　　走廊上，伊莱尔微微抬起了被短刀伤到皮开肉绽的左臂，一团黑色的能量附着在他的身体上。下一瞬，他竟然径直地站了起来，像身上安了弹簧一样，整个人是直着弹起来的。
　　这时男子已经走到别墅外，看着熊熊烈焰把别墅吞掉，心里满满的自豪感。
　　碰！一道黑影闪过，是那个少年，他竟然带着同伴们逃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即便能活下来，明明已经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做到带着两个人一起出来的？”
　　现在的伊莱尔，站在耀眼的阳光下，与他身上的黑暗气息格格不入，伊莱尔睁开双眸，看向男子，男子便身体不受控制，仿佛是被塞进密不透风的空间里，他无法呼吸，想要说话但却发不出声音。
　　男子惊恐地看着他，像是在示弱，乞求伊莱尔能够饶了他一命，但这副双眸下的伊莱尔，根本毫无感情，只是抬手，掐住男子的脖子，只听骨头咯咯作响，男子便如同夜空绽放的烟花，绽放了自己的生命。血雨一滴一滴落在伊莱尔的脸上，他那双奇异的双瞳也渐渐消失，恢复正常，接着就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伊莱尔身处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当中，他站在殿前，望着前方高高在上的王座，产生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仿佛，自己曾经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可伊莱尔很清楚，自己一直都在村子里生活，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只有格林家族庄园，眼前的地方，自己是断不可能看到过这番景象。
　　“不要怀疑，也不要犹豫，这就是属于你的。”
　　那声音又再一次响起，伊莱尔环顾四周，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你到底是谁，能不能出来说话，不要偷偷摸摸地隐藏在暗处。”
　　“我是谁你现在不需要知道，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会帮助你，只要你像今天这样，伸出手，我就会接住。”
　　宫殿被幽蓝色烛光映衬得十分压抑，伊莱尔很清晰地了解这里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境，可自己现在想要离开梦境，却不知道离开的方法。
　　突然，伊莱尔跪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这是一种刺激大脑的痛苦，心脏剧烈的鼓动，随着血液的流动，这种痛感遍布全身，忘记如何呼吸的喉咙发出痛苦的挣扎，肺部的痉挛让后背被汗水浸透。
　　不断涌上来的呕吐感加之心脏疯狂地跳动，耳鸣声在耳中嗡嗡作响，眼中的视野闪烁着泪光，意识犹如断线的风筝，虚无缥缈地消失。
　　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想要离开却又毫无头绪，像个废人一样，只能等待着梦境的大门自己打开。
　　“伊莱尔，伊莱尔！”
　　犹如航行在暴风雨中的小船，四处搜索，拼命地寻找靠岸的灯塔。慢慢地，慢慢地，意识的风筝重新回到了手中。
　　“啊”
　　伊莱尔艰难地发出声音，虽然十分沙哑，但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是艾玛的声音，她坐在床边，手臂的伤显然没有痊愈，还在用绷带缠着。
　　“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
　　恢复了意识的伊莱尔像是重新启动的机器人一般，呆滞地看着艾玛那双如蓝宝石一样闪耀的眼睛。艾玛充满着忧虑的双眼注视着伊莱尔，艾玛的手在伊莱尔眼前晃动，伊莱尔握住这纤细的手。
　　“我没事。”
　　“那真是太好了！”艾玛终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泪水，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伊莱尔轻轻抚摸着艾玛的脑袋，自己的五官也终于各司其职，重新工作。
　　艾玛倒在伊莱尔的身上哭了许久，才慢慢忍住情绪，停止了哭泣。
　　“对不起。”艾玛向伊莱尔道歉。
　　“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害了你和零濑，受了这么重的伤。”艾玛擦试着脸上的泪痕。
　　“不，艾玛，这并不是你的错。”
　　伊莱尔看着艾玛难过，他想要安慰艾玛，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还好吗？”
　　艾玛点点头，谈蓝色的长发乱蓬蓬的，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
　　伊莱尔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他握住艾玛的双手，坚定地注视着艾玛。
　　“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无法体会你现在的心情，但我希望你知道，你现在可以沉浸在悲伤之中，但在那之后，你在要走出来，如果你一个人不行的话，我陪你。”
　　伊莱尔的话让艾玛再一次崩溃捂住脸嚎啕大哭，伊莱尔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
　　隔壁的零濑走了进来，他身上的伤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在隔壁听到了艾玛的哭声便闻讯赶来。看到伊莱尔已经醒来也终于安下心，他知道当时在别墅，伊莱尔究竟遭遇了怎样的虐待，自己与伊莱尔在那个男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那是自己第一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感受到了压迫与绝望。
　　“你醒了。”
　　零濑走到伊莱尔床前，与伊莱尔交谈的同时也不忘轻抚悲伤哭泣的艾玛。
　　艾玛起身，跑出病房。
　　“不去追吗？”伊莱尔问道。
　　零濑摇摇头，他知道追上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自己本来就不善言辞，更何况是安慰刚刚失去了至亲的艾玛。
　　“不过，伊莱尔，你可真是白痴啊。”
　　零濑亲眼看着他与那个男人搏命，明明就是蚍蜉撼树，自不量力，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反击。
　　“……白痴吗？可能你说的没错吧，我就是一个白痴。但面对那种情况，我能做的就是战斗到最后。”
　　时间，机会什么的，对于自己来说就只有一次机会，而自己能做到的，就是在这唯一的机会中竭尽全力，叹息，后悔……都留到生命之火燃烧殆尽的时候再去做。
　　伊莱尔重新恢复斗志，充满干劲地举起双手，大喊道：“我就是最棒的！”
　　呼，伊莱尔吐了口浊气，把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吐了出去。
　　零濑看着重新恢复活力的伊莱尔，自己也被感染，也大喊起来，整个医院的走廊都回响着两人的声音。
　　“吵死了！能不能安静，这里是医院！”
　　…………
　　一周后，伊莱尔出院了，决定趁着开学之前回家几天，艾玛决定跟随祖父回去，而零濑则直接回学院。
　　半个下午的时长，伊莱尔回到了家中，听了伊莱尔讲述了所有事情，玛利亚一脸担忧的看着伊莱尔，反复查看伊莱尔的伤口。
　　“你受这么重的伤，我们却不知道，还好没事。”
　　霍克尔却一反常态，淡定地说着：“有什么可担心的，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他就要有承担这样后果的决心。如果这点事情就把他打倒了，那他就不配成为我霍克尔家的雄狮。”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玛利亚与霍克尔吵架，休息，接着吵。伊莱尔已经习以为常，他回到楼上的卧室，尽量避开这场战争。
　　没过多久，楼下的争吵声终于停息了，一阵脚步声传来，打开房门，是霍克尔。
　　他关上房门，与伊莱尔面对面坐在地毯上，语重心长地说：“伊莱尔，我知道你的志向远大，想要成为大魔法师，但实现所有目标的前提是保证自身的安全。”
　　“我知道，父亲，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我相信你可以说到做到。不过……”
　　霍克尔严肃地询问：“你知道袭击你们的人是谁吗？”
　　伊莱尔摇了摇头，那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的身份，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没透露过。
　　“那他有什么特征吗？”
　　特征吗……伊莱尔仔细回忆着那个男人。
　　“他很纤瘦，是那种近乎于病态的瘦，他穿的是一身黑衣，然后他化了一脸妖艳的妆，好像是将蟒蛇画在了脸上。”
　　“蟒蛇？你确定吗？”
　　“嗯，我很确定，父亲，我记得很清楚。”
　　霍克尔并没有出声，只是起身安慰伊莱尔：“没事了，儿子，安心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霍克尔下楼，从酒柜中拿出一瓶啤酒，坐到沙发，鲜美的啤酒在霍克尔的口中尽数饮尽。
　　脸上有蟒蛇图案的人，也只有他们了。
　　…………
　　清晨，伊莱尔爬到屋顶，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与远处的大海，沉醉在这样的美景当中，让他暂时忘掉了烦恼。微风吹进他的兜帽，顺着进入脖子，身上的汗毛瞬间立起，给人感觉凉嗖嗖的。
　　伊莱尔回到屋中，桌子上是母亲准备好的丰盛早餐，伊莱尔坐下，等待父亲下楼。
　　“哇，这么丰盛！”霍克尔看到了一桌的美味佳肴，连忙跑到桌前坐下。
　　“母亲，是不是可以开动啦！”
　　“好好好，瞧你急的。”
　　伊莱尔左手一个鸡腿，右手喝着浓汤，就像是饿狼进食一样，一阵风卷残云过后，伊莱尔揉了揉有些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
　　“真是太爽了！”同样吃得满足的霍克尔不由得感慨。
　　“是啊，是啊，哈哈哈！”
　　轰！轰！轰！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还是万里无云的，怎么打雷了？”
　　霍克尔打开窗户向外望，可展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以往的乡村美景，而是一片狼藉且破败不堪的村庄。
　　“怎么回事，霍克尔，外面发生了什么？”
　　“走，快走！”
　　霍克尔打开房门，拉起玛利亚和伊莱尔直接跑出门外。而看到眼前景象的玛利亚有些无法接受，她不敢相信，明明早上还是一片祥和宁静，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霍克尔牵出两头鸦龙兽，对伊莱尔说道：“伊莱尔，跟紧我，别跟丢了！”
　　辽阔的草原上，两头鸦龙兽在拼命地奔跑，在朝着埃瓦里图的方向疾驰。
　　“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村子都被毁了！”
　　“我也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血屠组织的！”
　　碰！碰！
　　远处的山坡上，一群浑身鲜红，四肢奇长，没有双眼，张着腥盆大口的不明生物正成群结队的向伊莱尔等人袭来。
　　“这是什么啊……”
　　伊莱尔被身后的怪物吓到，它们，就是教授和父亲所说的血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