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澄澈如初》寻染

12、第12章 冷战

　　中午放风时间，依然疲倦的学生们三两成群地从教学楼里冲出来，前往各种各样的目的地，宿舍、食堂、操场……一时间人群熙熙攘攘。

　　一般的情况下，夏之初都会快速在食堂吃完午饭，然后和余阳阳她们聊会天，或者回宿舍画画。
　　可是现在夏之初没什么心情聊天画画了。
　　毕竟刚和光头强主任打赌完，哪有什么心情干那些事情。
　　夏之初直奔书店而去。

　　去书店的路上，夏之初短暂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现在是十一月下旬，距离十二月月底的月考还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就按一个月算，自己要用一个月的时间，将三个月拉下的内容补起，还要将掌握程度超过全班一半的人。
　　“该死，早干什么去了。”夏之初暗自埋怨。

　　上学时期的夏之初同学一向认为学习无用，将来的生活中想靠画画为生。于是先前的学习时间，基本都被她用来画画了。文科的知识大差不差，理科那些该死的知识自然是和没学一样。

　　“还有，在张主任那夸那么大海口干什么，目标说的小一点，说个30多名不好吗？”
　　一边在心里暗暗懊悔，她一边走进学校的书店。

　　学校书店的历史比较悠久，已然破旧的门和木墙就彰显着其岁月的痕迹。
　　夏之初走进去，拼命忍住去看旁边漫画书的欲望，直奔教辅专区而去。

　　目光扫过一遍各式各样的教辅资料，夏之初心里暗暗有了决策。
　　说实话她的所有学科都不算强项，但是单论语文英语政史地这些文科，排在班里她也勉强算个中等。数理化生这些理科，她在班里妥妥的吊车尾。

　　数理化生，数学排首位，于是她挑选了一本数学必修一全解全析。
　　结账的时候夏之初傻了眼。

　　这本书35元，夏之初只带了30元。
　　夏之初无语，这年头怎么书都这么贵？
　　穷文富武，她从来没想到，一本参考书竟然要35元。
　　此时的她想不到十年之后这本书要卖40多元。她站在收银台前不知所措。

　　收银员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脾气暴躁，此时眉目之间闪烁着几分不耐：“你能不能买？不买赶紧走，还有一堆人要买。”
　　夏之初弱弱地问：“阿姨，能不能分期付款？”

　　“噗。”
　　已经买完东西，正准备出门的一个男生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男生的旁边站着一个同伴。

　　那也是一个长相较为帅气的少年，清瘦的身材和韩澄有几分相似，高挺的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气质较为文雅。在一中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如果要划分“四大天王”，在女生心里，他和韩澄绝对要各占一个。

　　男生忍住笑意，把嘴凑近同伴的耳朵，下巴指了指夏之初，用他觉得很小的音量说：“那个妹子，钱没带够，问阿姨能不能分期付款……”

　　夏之初：“……”
　　话说你们说悄悄话能不能小点声？
　　你是当我耳背吗？

　　少年并没有笑，只是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框眼镜，旁逸斜出的斯文书生气质让人觉得他并不是一个轻易与人言笑的人。
　　夏之初抿着嘴，小弧度地抬头，看见那个少年脸上挂着笑。
　　不过不是嘲笑，而是出自礼貌的微笑。

　　少年拿出一张紫色的毛爷爷，递给她：“我帮你付了。”
　　夏之初一怔。
　　雪中送炭啊？
　　出门遇见好人了！
　　看来老天都想祝我学渣逆袭啊！

　　“谢谢……”
　　夏之初道谢一声，伸手去接钱。
　　手不小心碰上了少年的手。

　　少女的手洁白修长，细腻柔软，跟男生骨节分明，有薄茧的粗糙的手迥乎不同。
　　清凉的触感传入少年的手心。
　　少年一怔。

　　夏之初将三张不同颜色的毛爷爷递给收银阿姨。收银阿姨不耐烦地接过：“下次记得把钱带够。”
　　夏之初微微一笑：“谢谢阿姨。”

　　紧接着夏之初转过身，看向刚才那位雪中送炭的少年：“同学，谢谢啊。”
　　然后她补充道：“你看能不能在哪里等一下我，我回宿舍拿钱还给你。”

　　少年莞尔：“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五块钱就不用还了。”
　　“那怎么行？”
　　夏之初可不能接受自己干这么缺德的事：“那个，你陪我一起回宿舍吧，我上去把钱拿下来就还给你。”
　　少年略微思索，随即说道：“好。”

　　旁边的男生用手打了一下他，脸上挂着不明含义的笑容。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尴尬，一路两人都默默无言。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夏之初：“同学，你等我两分钟，我上去把钱拿下来就还给你。”
　　“嗯。”

　　就在同一时刻，十几米开外的林荫小道处拐出了三个人。
　　一个抱着篮球，一个拿着水，一个正拿着毛巾擦汗。走在三人中间的少年无疑将宿舍楼旁白你女生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云城一中王牌组合——韩澄三剑客！

　　周一：“哇，你们都不知道我今天那个三分投的多帅？三分线开外两步，一个绝杀！我跟你说，这是我周一人生的高光时刻。”
　　颜皓：“那个球要不是我传的好，轮得到你投？”

　　“你还真好意思说，要不是澄哥挡拆，你那球妥妥地被抢断。”周一拿毛巾擦着脑袋，“哎你们看那是谁？那是不是咱们初妹？”

　　颜皓：“嚯！”
　　周一：“咱们初妹也太猛了。”
　　颜皓：“没错，我一直以为她是个乖乖女，在谈恋爱这方面不可能有什么想法。没想到啊没想到……”

　　韩澄放下喝水的手，向前看去。
　　视线抵达的尽头，是女生宿舍门口的广场。

　　少年和少女正站在宿舍楼的门口，和旁边的环境格格不入。少女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她笑着和少年说了两句话，便跑向了前面的宿舍楼。

　　韩澄拿着矿泉水瓶的手微微一停顿。
　　漆黑深邃的眼睛中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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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深沉，月朗星稀。
　　夜晚十点半，所有宿舍熄灯，同学们进入了睡眠之中。
　　209宿舍中，一个角落里散发着明明灭灭的灯光。

　　夏之初坐在床铺下的书桌前，书桌上摆放着三本书。
　　数学必修一课本，必修一全解教材，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今天晚上不管怎么样，把集合这一部分都搞懂。加油！”
　　夏之初暗暗给自己打气。
　　然后翻开数学课本和必修一全解教材。

　　夜深人静，学习效率也大大翻倍。夏之初仿佛陷入了数学的海洋中，从集合的概念到集合的表示方法再到集合的基本运算，一个个神秘的定义概念以及数学符号向她迎面而来很快又被迎刃而解。
　　时间过的很快，她配合着全解教材仔细研读课本，遇到疑点圈点勾画，然后仔细钻研。
　　很快，第一单元集合的基础性知识已经被她全部掌握了。

　　然后就是做课本后面的习题。
　　课本后面的习题都是最基础的，仔细研读完课本只要智商没问题基本都能会做。夏之初拿出一张纸，写上各个题目的序号，然后把相应题目的详细步骤写到下面。

　　书的后面有参考答案。写完之后夏之初对了一遍答案。
　　因为粗心和概念混淆，就错了两个，这很大的提升了夏之初的自信心。

　　书本后面的习题是远远不够的，理科最重要的就是要刷题。
　　一中用的主要刷题书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本书每日作业夏之初基本都没怎么认真写，一般都是敷衍了事。
　　所以这也可以算半个新书。

　　“开始做吧。”
　　夏之初拿起笔，把答案、课本、全解全都放到一边。
　　一个小时之后，做完。

　　五三的难度完全不是书本基本练习题可以比较的，涉及范围广，灵活变化大，需要很强的举一反三能力。果不其然夏之初错了很多，每个部分的最后一道探究题，她一般就会做第一问，再往下就没有思路了。

　　“今天是第一天，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夏之初没有就这么放下，而是对照答案，把每一道错题仔细研究，以前不敢面对的探究题也仔细对照答案。奈何五三的答案是真不详细，有些没搞懂就是没搞懂。

　　最后夏之初拿出一张白纸，将所有错题捂住答案，写上过程，重新做了一遍。
　　完成后，凌晨一点。
　　书本一合，整理好，上床睡觉！

　　此后的每一天晚上，夏之初都采用了这种模式。一个星期的时间，夏之初就补起了落下的所有数学，并且还做了好几套综合卷子。她第一次感觉，数学，竟然还挺有意思。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物理和化学了。
　　把数理化这“三座大山”攻克了。那些简单的文科科目不是有手就行？

　　……

　　十二月份伊始的某一天，数学老师根号一外出教研了。教导主任张洪翔找不到合适的老师代课，于是这节数学课进行模拟考试。
　　所有的数学知识已经被夏之初完全补起，并且夏之初还做了几张数学卷子提升手感。

　　对于本此数学考试，夏之初信心满满。
　　翻身的机会来了家人们！

　　第二天成绩就出来了，夏之初傻了眼。
　　倒数第五。
　　倒数第一是李林正，倒数第三是余阳阳，倒数第五这个重担直接落在了夏之初的肩膀上。

　　夏之初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倒数第五这个成绩。
　　她只知道期中考试，她的数学单科成绩是全班倒数第六。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数学恶补，她的成绩由全班倒数第六变成了倒数第五。

　　自习课上，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试卷，任凭右上角鲜红的分数在视线中逐渐变得模糊。

　　韩澄打了她一下：“自习。”
　　夏之初不想理他，头偏到一边，后脑勺对着他。

　　就在一瞬间，某场景浮现在了韩澄的脑海中。
　　在那个中午，夏之初和一个男生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少女的脸上挂着好看的笑容……

　　韩澄：“有什么好委屈的，你一周的恶补能比得上别人三个月的学习？”
　　夏之初动也没动，不想理他。

　　“就你那点自学，能起什么作用，退一名都算是便宜你。”
　　“你要是这都能赶上来，那没天理了！”
　　恍惚间，这些话语已经变成了尖针，向夏之初袭来，刺得她的心脏有些痛。

　　什么意思啊？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所有学霸嘴巴都挺毒，一有哪个差生开始发奋图强，学霸就开始猛烈攻击，无一例外。
　　夏之初有时候怀疑学霸是不是都有那个大病，学习把脑子学坏了。

　　她转过头就是一句：“关你什么事？”
　　韩澄刚刚说话是压着声音的，只有两个人能听见。而夏之初这句话完全就是正常音量，一时间周一颜皓余阳阳等周围同学全都看了过来。

　　“确实不关我事啊。我只是看不惯某人干着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学不好还在这怨天尤人的。”
　　“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干着学习无关的事情？
　　自从下定决心学习以来，我上课紧跟老师，课间就是抓紧时间刷题，吃饭看书，休息看书，晚上熄灯还要再学两个小时，画纸都再没动过了，就差上厕所还拿着本书读了……你现在告诉我我在干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你在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夏之初怒气上涌。

　　韩澄：“我没什么意思，我韩澄活了十六年，就没见哪个女生和人早恋还能把学习成绩搞上去的。”
　　“你说什么？”

　　夏之初乍一听以为自己听错了。
　　啥玩意？
　　早恋？

　　夏之初：“别说这两个星期了，我从开学以来除了你韩澄，就没和哪个男生单独接触过，你是说我和你早恋了？”
　　“噗。”
　　正在喝水的周一险些一口水喷出来。
　　果然，人一到生气，就会口不择言。

　　其实夏之初忘了，一周前她和那个在书店雪中送炭的少年单独接触过几分钟。
　　但是她一时间没想来这事。
　　殊不知韩澄说的就是那个和夏之初见面不到十分钟的少年。

　　“你就没和别的男生单独接触过？”
　　“除了你没有。”
　　“你当我是瞎的？”
　　“你把话说清楚。”

　　越来越多的同学吧目光投到了这里。坐在前面的周一颜皓顿时感到很尴尬。
　　颜皓赶紧当和事佬：“澄哥澄哥，差不多得了……”

　　韩澄没想把过多的细节说出来，他暗暗呼吸一口气，然后重新投入到眼前的练习题。
　　夏之初也愤怒地翻开书，不耐烦地开始看起来。
　　气氛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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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是学生们一周当中唯一的休息时间，学生们格外珍惜。

　　夏之初爸是外科医生医生，经常要在夜里做手术，妈妈是导游，这个职业一天到晚都不在家。
　　所以很多周末，家里都只有夏之初一个人。

　　以往的她，则会拿着画板，坐车去郊外写生。

　　夏之初所住的小区下面有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的一侧栽种着不算高大的梧桐树。
　　走在街道上，夏之初想起了那个夏天，韩澄举着画板，站在树下欠打的样子。

　　现在她和韩澄的关系还没缓和过来，自从那天那个晚自习她和韩澄互怼了一顿，剩下的几天就是冷战，再也没说过话了。
　　夏之初叹了口气。

　　街道旁边是一排老旧的楼房，一楼都是些烟火弥漫的店铺，往上才是居民楼。
　　破败的墙壁上贴满了广告和涂鸦，仿佛和这个老旧的街区与生俱来。

　　街道旁边站着发传单的大学生。
　　一个大姐姐将花花绿绿的传单塞进夏之初的手里：“同学，看一下吧。”
　　放在平时，传单来了夏之初是看都不带看的，但是今天闲来无事，夏之初勉强拿起传单看了看，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

　　上面写着：学习辅导。
　　不限年纪，从初一到高三，都可以去补习，短期见效，成绩飞速逆袭。
　　传单的背景就是补习班的内饰，墙壁和桌椅都是护眼的绿色，同学们坐在桌椅上奋笔疾书，可以看出来学习环境和氛围极其良好。
　　然后是地址。
　　离夏之初的家并不远，坐两站车就能到。
　　最后传单的下面是一串数字，联系电话。

　　看完整张传单，夏之初瞬间心动了。
　　背面还有一些学生的成功案例和家长对这个补习班的评价，千篇一律的好评，夏之初也没仔细去看。
　　注意力全在那几个关键词上。

　　学习辅导？
　　不限学科？
　　短期见效？
　　飞速逆袭？

　　自己只有一个月的时间，现在需要的不就是短期见效飞速逆袭吗？
　　更何况上面还说，每周只需补习一到两次，然后补习班布置作业，在学校的时间完成，一个月的时间完成逆袭不成问题。
　　还有试听课，不满意全额退款！

　　夏之初立刻拿出手机，拨打了这个补习班的电话。
　　对面传来甜美好听的女音，这让夏之初对这个补习班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时间很紧，不能拖延，夏之初坐上公交车，前往传单上的补习班。
　　补习班的速度也是雷厉风行，夏之初跟那边的前台聊了两句，那边就直接给她安排上了试听课，并且立刻试听。

　　一个班级十多个人。
　　试听课讲的是数学。
　　一节课直接讲了两个单元的内容，老师很资深，直接理清了学生的思路，然后做题。夏之初感觉自己仿佛被打开了任督二脉，任何困难不在话下。

　　好！
　　好上加好！

　　听完试听课，夏之初立刻决定，交钱上课！
　　一周四次课，周五晚上数生，周六一天上理化，一个月大概十六节课，上下来两千多块钱，这笔十年之后只能上三四节一对一的钱，放到13年很划算了。

　　夏之初和母亲打电话说了一声。
　　母亲邹晴是个考虑问题谨慎的人，让夏之初等今晚她回家，再商量这件事。
　　但以母亲的性格，女儿要学习，她肯定在物质上全力支持。

　　一瞬间，夏之初感觉被数学考试笼罩的阴霾，都被这个补习班照耀地一片光明。
　　她再次充满信心，恨不得立刻就投入到接下来的学习当中。
　　韩澄，等着被我打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