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旨回都 ...
-
又是一年冬季。
宫墙瓦上虽全是白净的大雪，但墙身还是红的厉害，连纯净的雪都不想在这宫墙面上留下什么。
大雪纷飞，人心惶惶。大明宫内众人跪倒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
自从皇后沈氏在上个月病逝后，代宗就一病不起，今日实在咳得厉害，太医都说怕是撑不住了。
代宗与皇后沈氏有一子一女，那女儿华平公主也是代宗皇帝唯一的女儿，那儿子是嫡长子李程，从小就被封作皇太子，代宗对于这两位孩子十分溺爱，只因皇后沈氏。
代宗皇帝还有一位儿子，叫做李泓，现今还在边境作战没有召回，听说是位能隐忍的，是那位跪在门外的贵妃崔氏所生。
这崔氏本是位宫女，因姿色上等，被代宗宠幸，代宗也没想到会怀上龙嗣，更没想到是位皇子，只得下令将崔氏封为贵人。
渐渐的，李泓长大，越发会察言观色，心思等方面都是优异，母凭子贵，崔氏也一步一步升到妃，贵妃。
“父皇！父皇！父皇！”
华平公主的三声父皇为这位代宗皇帝的一生落下了帷幕。
宫内太医院为首那人立马起身去看望代宗皇帝，发觉没了气息，没有站住，硬生生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那地板发出“嘣”的一声，似是预示了这位太医的结局。
“陛下……陛下驾崩了……”
东宫内的陶公公跪在皇太子李程面前，头也深深埋在胸前，轻声道:“参见陛下。”
话音刚落，还正批着奏折的李程将一只毛笔硬生生写断了。
东宫内很安静，但紫宸内殿却吵的声音很大。
“奉天皇帝，诏曰:‘朕若是去了，不必讲究行服国丧三年，该如何便如何，另贵妃崔氏仁孝有心，朕欣喜，特命其陪葬，钦此’。”
“不！我不要！我不要！不！”
贵妃崔氏的喊叫声震耳欲聋，终于在一声声订棺材的钉子中结束。那棺材真厚，厚到听不见里面的惨叫声;那棺材真黑，看不见里面那人的哭脸;那棺材真冷，进去的人立马死心。
贵妃崔氏每天都在想她的儿子李泓，关心他吃的好不好，睡得安不安慰，边境的风大不大，沙土多不多，敌人狠不狠，有没有受伤。
李泓去往边境已经五年了，走之前什么都没带，这位母亲已经五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再也不会了。
华平公主曾经为李泓求过情，被拒。李程曾为李泓求过情，被拒。
代宗皇帝说:“既给他兵权，自是为了让他杀敌。他，最适合杀敌。”
华平公主十分伤心，每日以泪洗面，李程便来陪着她。陪她一起抄书虔诚，陪她一起散心，直到第三日压不住众官的劝诫声才继了位登基称帝。
改年号为贞元，因身份尊贵，破例在生前就得以尊号德宗。谨遵先皇教诲，封皇太子妃王氏为皇后，华平公主为华平懿长公主。另自封庶弟辅国大将军李泓为逍散王，即日回都。
众人议论纷纷，高明的大臣都看得出这是德宗皇帝要收回兵权的意思。
尚书令张氏道:“才将其母压至棺材中陪葬，就着急召回，也太狠心了。”
光禄大夫王氏道:“明面上是封了官位和住宅王府，实则是降权。逍散王不得不防，此人阴险至极心思深，万一因其母的原因夺位也未可知。”
“这边境没了大将看守可如何是好！”
太常卿郑氏道:“王爷本来就是皇子，不应该总在边境的。”
“宣威将军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在王爷身边？”
“对了，是叫做萧允的吧？王爷去边境之时，宣威将军就让萧允跟在王爷身边做一副将，算一算时间，要五年了。宣威将军战死时，王爷还伤心了好久。”
大明宫内
皇后王氏入殿。
“陛下万岁。”
“皇后不必拘礼，快上来。”
皇后王氏身穿貂皮大衣，发丝上还有小小的雪花，屋内热气腾腾，暖炉也在皇帝的书桌上。
果然，外面真的很冷。
李程起身为王氏脱下大衣，轻轻拍去发丝上的小雪，牵着王氏的双手与她一起坐下。
李程边看茶边说道:“皇后以为，朕唤逍散王回宫，是何目的？”
皇后王氏接过李程送与的茶，喝下一杯，才缓缓道来:“陛下想要逍散王手中的兵权，让他不参与朝堂之事，做一逍散无权之王。”
李程听王氏如此一说，反倒笑了，问:“众臣是这么想的，月月以为如何？”
皇后王氏淡淡的笑了笑，“陛下所想，梓潼自然不知，但陛下已经登基，更不会去与自己的兄弟计较，兵权自然是要收回的，逍散王若是不给，要便是了。”
“知朕者莫如月！”
边境
“报！”
一名士兵从人海中跑出，手中高举一卷金黄色的书纸，匆匆忙忙向将军营帐跑去。
士兵跑进帐篷内，立马半跪下，喊:“启禀将军，圣旨到！”
营帐里和外面的差不多冷，没有暖炉，甚至要比普通士兵的营帐还冷上一冷。坐在上位最中间的是辅国大将军李泓，站在营帐最中间的是他的副将萧允。
李泓微微抬起头，边抬头边缓缓的睁开眼睛，李泓原本就喜怒不形于色，这下更显得脸色不好。
李泓抬起头来，一双柳叶眉便更加有神，眉间若蹙，双眉似剑般冷冽，嘴巴有一些红润之感，皮肤也没有因为风餐露宿变得苍老褶皱，大抵是因为他作战时戴面具的原因。
“宣。”
李泓并没有起身跪下，只坚定的说出这么一个字。
宣圣旨不跪，乃大不敬。
萧允立马走近，接过士兵手里的圣旨，道:“我宣，你出去吧。”
士兵识相般退出营帐。
接圣旨的手十分细长，萧允的音色也十分有活力，只见萧允拿过圣旨，待士兵走后，笑容满面。
萧允笑起时十分有暖意之感，唇红齿白，双目中似是有春光无限。
“你确定不看看？”
“无非是唤本将军回宫，要本将军手中的兵权。”
萧允听后点了点头，直接将圣旨打开，看了起来。萧允一脸严肃的看着圣旨，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萧允将圣旨收起，抬眼看去李泓，李泓也看着萧允，萧允眼中有遗憾，李泓眼中有等待。
萧允道:“是，让你回去的，封逍散王，赐王府给金银，还有……你母妃……”
“母妃，陪葬了。”
萧允没想到李泓连这个都知道，不知该如何安慰李泓，想说的话最终还是堵在了嗓子，李泓看到萧允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道:“无事。我来之前就知晓了，父皇驾崩，母妃是要陪葬的。”
萧允听着这话皱起眉来，心中不免开骂:“王八蛋，陪葬太狠了，将军是如何度过刚来时那段日子的。”
“何日乃归期？”
萧允回:“五日内。”
“时间太紧。今日就收拾收拾回去。”李泓说，“所以，阿允可愿跟我回去？”
萧允还身穿着盔甲，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的伤，低头不语。
萧允自然想与李泓回都，陪在李泓身旁，但他是一位士兵，他的职责就是在战场杀敌，更何况，父亲的安家冢还在这里。
“若本将军回都被杀、被囚、被辱，你怎么办？”
“我定会杀到都城，质问陛下。萧允从五年前就是将军的副将，生是将军的兵，死是将军的梯。”
“跟本王回去，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本王二字，李泓说的十分沉重。他似是默认了自己是逍散王，而非辅国大将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下旨回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