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爱我》汉笔一将

63、知年昃食

　　我叫顾厺昃，是个三十六岁的老男人，而我的爱人却还是个二十八岁的青年。我们经历了很多，而这些经历是渗入骨髓里的甜蜜和致命。
　　我们的故事很长，也很短。
　　故事还得从十四年前的一个雨夜……
　　我在雨中撑着伞走过一条条街道，脚下步子很慢。阴霾的天气总是能让人本就压抑的心情更加压抑。
　　今天是个很不好的日子，我的母亲离世了……
　　我的父亲是消防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救人被埋在了那大火之中。母亲一个女人抛去一切将我养大，可现在还没有等到我孝敬她，她就走了……
　　我走过一个胡同，看见一个少年被几个不良少年打倒在地。那几个不良少年见我站在那，有些心虚害怕了，急急忙忙的跑了，把那个少年留着那。
　　我看了看他，他缓缓的睁开了眼，一双干净得出奇的双眼求救似的看了我一眼便又闭上了。
　　我把他背回了家，给他清洗身体，换衣服，又给他擦药，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也没支撑多久就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躺在床上，少年没有离开，而是在我身边守着我。我揉了揉眉心，发现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哥哥，谢谢你……”少年说道。
　　我挥了挥手，说：“你快回家去吧。”
　　“哥哥，我没有家了……”他低着头，眼泪掉在了地板上，我皱了皱眉，看着他，嗓音不自觉的低了下去，说了句：“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以后可以住在我家。”
　　将同是天涯沦落人转变成同情作为自己收留他的借口，为自己辩解。
　　“谢谢哥哥。”他笑了起来，伸出手握住我的手说了句：“哥哥，我叫穆知年。”
　　“我叫顾厺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屁孩说自己的名字。
　　从那以后，他跟我住在一起。我处理完母亲的后事就拖着疲倦的身体，继承了母亲的公司。公司的事很多，我每天都拼命的工作，试图麻醉自己，但是……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穆知年成绩很好，次次考第一，但是从来没有让我帮他交过学费，我问过他一次，他很慌，忙说不用。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他都会做，给这个死寂的家一些生机吧。
　　年纪轻轻，做出的饭菜倒是很有家的味道，穆知年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笑着问我：“顾哥哥，我做的饭菜好吃吗？你喜欢吗？”
　　“还行。”
　　他突然低下头小声的说：“顾哥哥，你明天能跟我去学校吗？”
　　“去学校？”
　　“嗯。我们明天开家长会，老师说必须有家人去，所以……”
　　“嗯，我明天开车和你一起去，先吃饭。”
　　“真的吗？”
　　“嗯。明天公司没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太好了！谢谢顾哥哥。”
　　他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我都没注意自己竟然也跟着笑了一下。
　　第二天我带着穆知年去了他的学校，穆知年的学校是顶级的好学校，可他却不需要我帮他交学费，虽然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那么多事，他不说我不问。
　　穆知年的老师很看好穆知年，一场家长会就说了二十多次穆知年。
　　这家长会也属实无聊，但还是要认真的听不是。穆知年透过玻璃窗一直盯着我，时不时傻笑。
　　结束后，老师特意来问了我们的关系，我回了句：“我是他哥哥。”
　　因为穆知年不住校，我就一直等到穆知年放学才回家。回家的路上，一向话多穆知年没有说一句，不知道多久后，他开口问我：“顾哥哥，我们还会有其他关系吗？”
　　“什么关系？”
　　“我……”他欲言又止。“没有了。”
　　我也没问，不过从那天起，他更黏我了。可是他初三应该很忙啊。后来我才知道穆知年早就保送重点高中了。
　　他高中住校，我想去给他交学费和一些杂费，可是他拒绝了，无论怎么样也不愿意。我就只好作罢。
　　尽管是高中，他也隔三差五的晚上回家，第二天又离开，等放假他就直接跟我一起去公司了。
　　公司里的员工都很喜欢他，因为他生的好看。白白净净，又性格好的男孩子自然受欢迎。
　　后来他大学了，依旧没让我花一分钱。大学是在另一个城市。他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给我，嘱咐我按时睡觉吃饭，少抽烟喝酒。我也只是应付几句，毕竟戒烟戒酒对我来说谈何容易。都是陪了我这么多年的东西。
　　他大二暑假回来的时候，个子长了不少，脸上也没有那时候的稚气，帅气了很多。那时候他已经可以开始帮我打理公司了。
　　有一天晚上，他喝了酒，我刚从公司回来，他就一把抱住我，他对我说了好多。
　　“顾哥哥，我……很喜欢你，喜欢好几年了。”
　　“我想正大光明的喜欢你，爱你。”
　　“你喜欢我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我一时找不着头脑。但那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傻小子。
　　“我不喜欢男的。”
　　他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第二天什么也没说，他就离开了，也没有再天天给我打电话。
　　但是我却慌了，莫名的慌。我自己都找不到源头。再后来，我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喜欢，却不敢主动。
　　他毕业了，没有读研。他回来了，还是像以前一样，但是这次他缠着我去了好多地方。在此期间我们也确定了关系。
　　确定关系是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
　　我们去了游乐场，玩了整整一天。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些，小时候母亲总是没有时间，我也明白母亲的不易，从不要求这些。但还是希望能在游乐场玩一圈。
　　也没想到这个愿望竟然是在这么大的时候和这个傻小子一起完成的。夜幕降临，我准备叫他一起回酒店了。可是他就拉着我说：“顾哥哥，我们去坐摩天轮吧。”望着浪漫、梦幻般的摩天轮，我出神了，也答应了。
　　摩天轮缓缓升起，整个游乐场的风景都一一映入眼眶，烟花四起，浪漫至极。
　　穆知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亲吻着我。我眸瞳紧缩，任由他亲吻，我没有想推开他的举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唔。”
　　他松开了我，却又紧紧的抱住了我，看着我一字一顿的说：“穆知年喜欢顾厺仄。
　　“我也知道顾厺仄也喜欢穆知年。”
　　我失神的望着面前这个人，穆知年还喜欢我吗？我伸出手抱住了穆知年，说：“嗯。”
　　摩天轮的浪漫爱情不是只属于男朋友和女朋友的，也可以属于男朋友和男朋友，女朋友和女朋友。
　　在一起了。
　　我们去定制了一对项链，项链定制的过程中，我的那条断了一次，雕刻字的时候也碎了一次，导致我们很长时间才拿到项链。
　　“顾哥哥，别悠着了，我们可以拿到的。”
　　他为我戴上项链的那一刻，就好像我们已经步入婚礼的殿堂。
　　没有戒指，但是项链也可以代表爱情。
　　我无时无刻不把项链带在身上，将它视若珍宝。穆知年也是。
　　我在这之前没有谈过恋爱，时常上网查一些情侣之间应该做些什么。他知道后抱着我笑了好久。他说：“不是非要按着别人的方式，我想给你最浪漫的恋爱。”
　　后来，我们在晚间夕阳下接吻，在古城街头携手同行，在别人怪异的眼光中一起写下一生一世的誓言。
　　烟花似锦，他说不畏世俗，一生一世。
　　很快，我们就已经在一起四年了，这一路上，我们没少受白眼，也没少听背后嚼舌根的。每次听到那些话，心情落差总是会很大。穆知年也常常烦燥，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视而不见，闻而不进。
　　他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放在他的公司上。那段时间我也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家！他跟我一样也是个富二代。其实他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公司，他只是从来不告诉我这些。
　　有几次，我和一些客户签完合同从茶楼里出来无意之间看见他跟一个女客户私下进出一些娱乐场所，他以前是从来不会这样的，他看见了我，也没有解释。
　　可能他认为我可以谅解，但是他把我想得太大方，太得体了。他没有解释，我也没有问。他待我如初，我要是无理取闹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我让他早点下班回家吃饭，他同意了，也允诺一定会会回来，我在家做了好多菜，因为我不太会做菜，所以把手弄了好几条伤疤。
　　我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最后打电话给穆知年，他说公司有聚会，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回家。但是很快他公司里的一个以前跟我合作才加了微信的管理层的员工就发了条朋友圈。是一张整个公司一起聚会的照片，照片上面独独少了他。员工还配了一行字：真是可惜老板不能来了。
　　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想偷偷回来给我一个惊喜，但是我想错了。我等了整整一夜，他都没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抽了支烟就走进了房间。
　　第二天他早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沙发上喝酒了。他匆匆忙忙的换鞋，嘴上不停的说着抱歉。“抱歉啊，昨天……”
　　“菜凉了。”我喝了口酒，语气平淡的出奇。
　　“大早上的别喝酒了。”他突然低下声音，埋头走向我，将酒抢了过去放到架子上，又端着菜走向了厨房。“我去把菜热一热。”
　　我站了起来，说了句：“不一样了。”
　　说完我便又走进了房间，我坐在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风景，平日里鸟儿优美的歌声现在倒觉得刺耳。
　　过了很久他才进来，他对我说，他家里人知道他谈恋爱了，非要让他把我带回家看看，但是他家里人还不知道我是个男人。于是他昨天就找了个女生带回家见了父母。
　　我是个从来没有生过气的人，这一次我真的怒了。我又抽了支烟，深吸了口气，说：“我就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我是个男人跟你不搭，你走吧，我不拦你。也是，以你的家世和样貌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偏偏找我这个男人，属实是我耽误你了。你拿着你的东西搬出去吧，让我冷静冷静。”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要应付一下家里那边。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
　　我看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沉默不语。
　　房间里霎时寂静无声，微风从窗户外吹来，吹起我放在桌子上的卡片，那些卡片本是我要送给他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伸手一推，那些卡片都进了垃圾桶。
　　“顾厺仄！我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为什么非要往那方面想呢？”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愣了愣。
　　“怎么？你觉得我是在无理取闹？穆知年，我问你，这些年来我什么时候管过你？我不管你，因为我信你。是，也算是我放纵了你，我的错，可是你到我这耍脾气是什么意思？你这些年来跟我说过多少你的事？”
　　穆知年沉默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到我面前对
　　说对不起，对我讲了他所有的事。我开始心软，可我还是不能原谅他的欺骗。
　　我跟他分居了。他买的房子在我家不远的地方，常常来我家找我。渐渐的他又搬了回来，一切又回到了以前。
　　可一天晚上，他的爸妈找到了家里来，他妈妈打了我，还骂我：“你个老男人什么脸啊你！勾引我家儿子！贱胚子！你同性谁不好非要同我儿子！我们家三代单传啊！我儿子呢？啊？我儿子呢？”
　　穆知年在洗澡，闻声披上睡衣就跑了出来，他把我护在身后，让他爸妈离开。
　　“知年啊！你怎么能找个男人来玩呢！要是染上什么病可怎么办啊！这种人不干净，跟我们回家！”
　　穆知年黑着脸说：“请你注意言行！这是我的爱人！这是我的恋人！男人怎么了？我喜欢男人不行吗？”
　　“男人能给你生孩子吗？你们能长久吗？你们以后老了怎么办？多少人得笑你？”
　　“我爱他，我不在意有没有孩子！不要把你的思想强加给我！他是唯一一个会在意我的感受的人。”穆知年的父母和穆知年吵了很久，最后他们被穆知年赶了出去。
　　那次之后，我想了很久，今年我已经三十三了，而穆知年才二十五，好像是我配不上他了。
　　我站在阳台上抽了好几支烟，穆知年看见后抢过我的烟，很生气。
　　“我不说了吗？你不要抽烟了！”我看了他一眼，回了房，那天晚上我们没有相拥而眠，他也没有回房。
　　接连好几天穆知年都没有出现，后来他打电话来跟我说分手。我愣了好久，沉默了很久，同意了。
　　他回来搬东西的时候，我正好在家，我喝着酒，他收拾着东西，最后他要走了的时候，对我说：“你就真的不在意我？”
　　“分手是你提的。”
　　“你从来不挽留吗？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你从来不肯挽留我！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还是这样！”穆知年将我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你想我求你？你搞清楚事实。”我很平静，对上他的目光。“是你要走的。你玩玩，过过瘾，我都无所谓。失去的，我再找不到了。你也是一样。”他走了，我瘫坐在沙发上，继续喝酒。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走了。
　　后来，我们再见面的时候，穆知年已经有了女朋友，那个女生很漂亮，跟他很搭，郎才女貌。但是穆知年好像并不喜欢那个女生。
　　“顾总，你看穆总多找了个那么漂亮的夫人，你什么时候才开窍啊。”
　　“是啊是啊，不能让小辈看了笑话啊。”
　　我看了看穆知年，他也在看我。我马上移过目光，回道：“未逢良人。”
　　那天，他不停的喝酒，我没有管，因为我算什么？还没有那个资格。我提前离开了。酒楼离家很近，就没有开车。
　　我独自走在月光下，街道旁有江，可以看看水景，晚风轻轻吹起，我解开了领带，今天的领带让我属实喘不过气来。
　　“顾厺仄。”我愣了愣，转过头看向穆知年，他跌跌撞撞的向我跑来，险些摔倒，他一把抱住我，哭了起来。
　　这时我才感觉到，这个男人已经比我高得多了，他长大了，不是吗。
　　我推开他，整理好衣服，说了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别贵人多忘事。你的女朋友还在等你。”
　　我转身离开，他拉住我的手腕，大喊道：“穆知年只爱顾厺仄啊！”
　　“……”
　　“那个女生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为了钱！我爸妈给了她钱！我从来没有承认过她！今天也是她自己跟过来的！顾厺仄，你相信我！你别说‘未逢良人’这些话……别说这些话……”
　　“穆知年，在你眼里，我给你的信任还是太少吗？”
　　“不是！不是！”
　　穆知年突然跪在了地上，拉着我的手说：“顾厺仄，我错了，我不应该一时赌气跟你提分手。我们复合行不行？”
　　“我真的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了，顾哥哥，让我回家好不好？”我又心软了。他回到家后，他妈妈成天跑到我家里闹事。最后还把我和穆知年的事公之于世，说我老不知羞，勾引她儿子。
　　我本平平淡淡的生活就此被打乱了。公司开不下去，也不敢出门，因为一出门就是一大群记者。
　　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崩溃了。穆知年没有解释，我也不知道他和他爸妈断绝关系的事。
　　他公司很忙，现在基本上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
　　这件事渐渐被压了下去，我的生活才回到正轨，但是没有再开公司。既然穆知年不想回家就算了，我去了国外，一去就是一年，在此期间穆知年没有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我明白了，他真真玩腻了。我一次一次的容忍和原谅，他觉得很好玩。最后，我打来电话回去，准备回国跟他说清楚，可不巧，飞机出了故障，我遇险了，差点死亡。
　　这次他慌了，我醒来之前，他一直没有离开，就坐在旁边守着我。我打消了和他分手所有念想。我是不是很没有骨气？他一伸手我就牵着他。
　　再后来我们又因为一件事吵了起来，这一次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吵架了。
　　他又走了，这一次再也没有回来。
　　有一天，穆知年从公司出来，停车等红绿灯，无意间扫过副驾驶座起轴处有一条项链，他眉头一皱，伸手拿起，发现是我和他一起定制的项链。
　　秋风吹过枝枝叶，阴霾欲降处处雨。
　　那一刻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即然分手了，一切就了断吧，那一刻，他将项链扔到了一旁的绿化带。
　　或许在他心中，这些年来的感情，都随着项链流落街头了吧。
　　我们的爱生于街头，结于街头。
　　绿灯亮起，他行驶着车离去，心头的烦闷愈加浓烈，回到家中，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欲将下雨，心觉有什么大事发生。
　　接下来连续几天，穆知年都心神不定，想回去找回项链却也一直犹豫不决。
　　而我则思虑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去找穆知年复合，因为我真的已经……离不开他了……
　　那天，我们仿佛心有灵犀，双向奔去路口，我沉默着开车驶去，心有激动，有高兴，有希望。
　　他会和我复合的。
　　他会的吧……
　　突然前方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将一辆轿车撞向我，轿车失控朝我驶来，将我撞到一旁的草坪中，我狂拉开车门逃了出来，可是腿受了伤，摔倒在地。
　　忽然看见了不远处一条项链趟在草里，我一眼便认出来了，那是……我们的项链……
　　但是我不愿意承认，我不相信……
　　我伸手向前努力去抓项链，终于抓住了，可是也崩溃绝望了。
　　天气很阴暗，像极了我们初见的时候，因为事故而引得整条路口十分喧闹，而我只听见秋风吹着落叶沙沙作响，思绪空白。
　　抬眼，在路口的某一处看见穆知年了，可是他没有看向我这边，而是在四处张望寻找着什么。
　　我眼神霎时空洞，随着一声车响，大货车又向我驶来，我跑不掉了，也不想跑了。大货车碾压过我的身体，我也再没有起来。
　　穆知年的心猛然一疼，这才注意到前面发生了车祸，当看见熟悉的车时，他傻眼了，跌跌撞撞的从车里跑了去。
　　“哟，真是可怜啊，你看这人压的就只有手是完整的了。”
　　“手里还抓着什么东西呢。”
　　“等警察来了就知道了。”
　　“看这车也是有钱人，这肇事司机可遭殃了。”
　　“警察来了。”
　　民警来了，处理着现场的一切。他们查出肇事司机酒后驾驶不说还注射了毒品，当时已经没有了清醒的意识，现在撞在了桥边上，死了。
　　整个过程，穆知年都木木的站在那。
　　下雨了。
　　看热闹的人渐渐离开，穆知年淋着大雨，站在我残碎不堪的尸体不远处。像极了当年，他趟在地上向我求救，我站在远处看着，不过再无两两相望，那双干净的眼睛也再无光芒。
　　当民警让他离开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跑了上去，跪在地上，看着我手上那串小小的英文纹身——I will be faithful until I die.
　　他伸出颤抖的手从我手中拿出项链。
　　“同志，请你不要破坏现场！”
　　他将项链死死抓在手里放在胸口处，痛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叫了声：“顾厺仄。”
　　接下来的几天，穆知年如失去灵魂的躯壳整日在我们曾经的家里，抱着我们以前抓回的大娃娃消沉。
　　那条项链他又戴上了。
　　他又收到了民警那边的通知信，他去了，法医给了他我的那条项链，法医说：“这是我们是从死者碎烂的心里找到的。死者死前用手死死压住了项链，所以没有被压坏。”
　　听完这句话，穆知年瘫倒在地，险些昏死过去。后来，等穆知年缓过来后，让他认领遗体，问他：“你是死者的弟弟吗？”
　　“……我是他的……爱人。”
　　“……”
　　最后，我的尸体只能被火化，穆知年抱着我的骨灰回到了家里，让我下葬。他在收拾我的遗物的时候，找到了我的日记本。上面写满了我这几个月的后悔和想对他说的话。
　　“穆知年我不会吃醋，我只是想要个说法。但凡说一句不是，我又能在意那么多做什么。”
　　“我们的爱好像走向了尽头，他开始肆无忌惮的骗我了。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欺骗了。他说过永远不会骗我的。”
　　“穆知年走了，他走得很快。我叫了他，可是他没有回头。也是，回头是岸，也是踏入世俗的路。他不应该回头，他更不应该对我这个老男人有好感。一个老男人哪有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好？娶妻生子才是他应该过的生活。”
　　“是自己耽误他了，放他自由吧。这或许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对的事，可笑现在放不下的却是我自己。”
　　“我明天想去找他，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离不开他了。也终于明白电视剧里的那种狗血，可是那又何尝不是现实呢。放他走却真真还想挽回，说到底还是自己做的事……是不是很贱啊。”
　　“他要是不愿意了，我就永远的离开，去没有他的地方。若是哪天如果我客死他乡，我希望穆知年能长命百岁，多子多福，不要再记起我这个人了，我这个人应该是他不堪的过往吧。”
　　“若是他还愿意，我就跟他去国外结婚。他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就去领养一个孩子。看着孩子长大，看着孩子成才、成家，我们一生白首不分离。死后孩子带着我们的骨灰回国，将我们埋在一起。”
　　“世俗在爱情的面前只是过耳之言。”
　　“我们的爱情也是爱情，别人的意见也只是意见，意见不需要一定被接受。”
　　“顾厺仄相信穆知年。”
　　字字皆是刀刃，深深刺入穆知年的心，击破他每一道防线。
　　他崩溃的哭着，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顾厺仄，我错了。”
　　“我错了。”
　　“顾厺仄，我饿了……”
　　“你回来再给我做一次饭好不好……”
　　“哥哥，我叫穆知年……”
　　“哥哥的穆知年啊……”
　　穆知年只熬过了两天。
　　那天，他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笑了。
　　纵身一跃，他又笑着哭了。
　　“下辈子，穆知年和顾厺仄要永远在一起。”
　　“穆知年再也不会欺负顾厺仄了。”
　　【很早之前，大概是几年前了，和朋友一起写的狗血剧，因为是有人说喜欢就加进来了。不喜勿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