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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公主殿下“远名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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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奺觉得李重言太沉得住气了,颇有些和她在厨房里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整晚的意思。
于是她率先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沾的灶台上的灰,向李重言一伸手:“酒拿来。”
李重言缓缓道:“母妃早些年酿了梅花酒,埋在凌云水榭最北边的梅树下。她虽是北裕人,却也喝不得烈酒,故而自己酿了些许,说日后若是我娶了同她一样的女子,便取出来做合卺酒……”
颜奺闻言,眼睛闪着光:“梅花也能酿酒啊?”
说罢一手捞起红裙,一手拽着李重言,往最北边的梅树下跑。
李重言仍是浅浅地笑着,一手由颜奺拽着,另一手不慌不忙地从桌上端了一碟梅花糕。
虽然颜奺蹦蹦跳跳,连带着他也踉踉跄跄,可他手中的碟子却端得极稳,这难免让颜奺起了试探的心思。
于是她跑着跑着,忽然故作无意地回头,本来捞着红裙的手松开而去抓李重言端着梅花糕的手臂,然后身子向后倾,要不是李重言,肯定就向后仰过去摔了。
按理说,李重言本来被颜奺拉着跑得跌跌撞撞,重心不稳,现在再被这么一拽,不摔个狗啃屎也得掀翻那碟梅花糕才是。
可他反应极快,端着碟子的手一旋,只动了动手腕,那碟子就像飞镖似的,旋转着扶摇直上,离沾满星的夜空越来越近。李重言空出一只手后马上去反抓住颜奺胳膊,本来牵着颜奺的手也松开,去抓她的另一只胳膊,然后把她举高,在地面飞旋一周来平衡重心,最后蜻蜓点水似的踏了几大步,抓着颜奺的两手松开后,一手马上环住了她的腰,另一手向上一接,正好稳稳接住了碟子,碟中花糕端正地摆着,如先前一样,半点没歪斜,定睛一看,他二人恰恰站在埋了酒的树下。
而整个过程,不过是高飞的不知是鹤还是雀的鸟啼了两声罢了。
“好厉害!”颜奺脚一着地,便拍手笑着对李重言欢呼道,“你改天,也教教我呗。”
“刚刚……”
李重言本待要问,颜奺打断了他:“刚刚我看到那儿有滩水,来不及止步,只好拉着你喽。不信,你看!”
李重言并没有顺着颜奺指的方向看过去,他早就注意到那里有个小水坑。
“那若是我被你拽到了,我们可就得一块儿摔水里了。”听着像是责怪颜奺,可他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恼怒气愤之意,反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颜奺嘻嘻笑道:“可你不是没被我拽倒么。”
说罢不等李重言回答,就又指着刚才啼叫的鸟儿道:“这是鹤还是雀?不过,这样不暖的天气里,竟也有鸟儿么?”
“白梅鹤,栖于高大繁茂的梅树,梅开则来,梅落则去。但因梅树往往难以养得高大,所以这白梅鹤极难圈养;因其翱翔于高空,不可追其踪迹,又颇有些浪迹天涯、四海为家的傲骨。”李重言一番赞美的话里却听不出赞美的语气,只像是在对颜奺复述世人的评价。
等他低头看时,颜奺已经挽起袖子,蹲在地上挖酒了,似乎也对白梅鹤不怎么感兴趣。
颜奺的挖酒技术有待加强,泥土溅到四周,也沾染了李重言的红衣,可他却并未生气,淡笑着看她折腾——没办法呀,刚才他说他来,颜奺偏偏就是不让,死活要自己把这坛酒弄出来。
颜奺一边挖酒,还一边跟李重言闲聊:“哎,本公主在北裕的名声,怎么样啊?”
李重言笑道:“你不知道?”
颜奺沉思了一会儿:“本公主人美心善,乐善好施,当然应该被称作是活菩萨、仙女下凡之类的喽。”
李重言笑而不语了——看来这位小姑娘,对别人给自己的定位把握得不太准确呀。
颜奺见他不说,刚想追问,李重言就道:“在诗坛极富盛名,却横行霸道、恃宠而骄,是个为人处世毫无章法、不守规矩,连出嫁当日都非要先在逍遥斋停一下,听北裕的姑娘唱几支曲儿,才肯到夫家的……美人。”
眼看颜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被最后这一句“美人”哄好了。
颜奺状似好奇地道:“北裕还有我的画像哪?”
李重言:“有是有,但是……”
颜奺:“但是什么?画得不像还是画得不好看?”
李重言有些汗颜:“好看是好看的,但是版本众多、各不相同,一个也不像你。”
颜奺哈哈大笑,二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时间过得还挺快。
但这也就意味着……颜奺挖了半天,都没能挖出酒。
她自己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来了小脾气:“温洋呢,死哪去了?怎么不来搭把手?”
紧接着就大喊了一声:“温——洋——”这声音直冲云霄,划破了苍穹,李重言只觉得耳朵疼得慌。
躲在暗处的温洋跳出来,冲颜奺一拱手:“属下告退。”说罢跑没了影儿。
实际上,颜奺与温洋是借此交换了眼色,彼此确认暂无危险。
颜奺并非挖不出酒,温洋也并非懒得动手,这是二人之间的小把戏,亦可称之为: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