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袭红衣配白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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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钺当下就黑了脸，冷笑一声并翻了个白眼——昨天长公主持了正屋门口的扫帚来打架，害他走神输给了温洋，可是他哪敢去找长公主讨说法去呀，所以就罚了干活不利索的丫鬟，也算是小小地公报私仇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的，可被温洋这么极富暗示性地一说，就好像他是一个输不起还随意迁怒、滥用职权的人似的。
他没好气地说：“对，她空出来的那间你住，别跟我挤。”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得昨天的惨淡光景。
温洋还是笑眯眯的：“不用啦阿钺，我今儿撞见她一边抹泪一边收拾行李，寻思着她一个姑娘家，自己一个人住惯了，你把她赶到外院做粗活，跟别人合住，她万一被欺负了呢？被欺负了以后万一想不开自杀了呢？你这一句话就弄死了一个鲜活灵动的生命啊，真是不好。所以我就替你收回命啦。”
说罢，竟还不怕死地问：“阿钺该不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和我一个‘柔弱男子’计较吧？”
冷钺成功被恶心到，别过脸去，心说你昨晚绑我的时候，可没见着多柔弱。
话说这凌霄堂，是慕王府的下人们住的地方，本来那个姑娘也是和别人合住一间的，但是我们冷大人为了让温洋睡大街，就把他们分散开，一个人住一间，把空房都占满。只可惜啊，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温洋，”李重言开口，打破了尴尬——事实上，只有他觉得尴尬而已，“在南昭的时候，奺儿是怎么起床的？”
“睁开眼起床，还能怎么起？”温洋理所当然地说。
“我是说，谁叫她？”李重言指了指一脸不爽却仍不肯起床的颜奺。
“我来呗，谁还能像我似的这么好脾气呀？”温洋拍了拍冷钺的肩，意有所指地胡言乱语道：“珍惜有缘人啊公子~”
走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极不走心、极无可信度地补充了一句：“她平时都不赖床，真的。”语气之敷衍，让人想信都难。
温洋走到床边，无比娴熟地用手夹着颜奺的胳肢窝把她捞起来。
李重言对冷钺摆了摆手，冷钺指挥几个下人往屋里抬东西，竟是一箱箱五颜六色的衣裳。
李重言道：“让她挑。”
温洋晃了晃手里提着的颜奺：“起来。”
众人都提心吊胆，生怕这新过门的小王妃又扔什么东西。不过颜奺这回倒是动也没动，只是迷迷糊糊道：“滚啊……”
“起来挑新衣裳，待会儿去皇宫蹭饭。”李重言在旁边小心地补充道。
只见颜奺“唰”地睁开了眼，眼睛里满是小星星：“起了！”又见那么多人挤在门口等她起床，有点无语地道：“这么多人、围观我、起床啊……”
温洋将她放下，她蹿到火炉边烤着手，心说你们一个个围观完我起床还不走，是要再围观我穿衣裳梳头还是怎么地？
“三嫂好。”李重山从李重言身后伸出一个头来，颇有些谨慎地说。
颜奺看向他，李重言道：“明王李重山，排行老四，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
“嗯。”颜奺不大热情地说。
“三嫂好漂亮啊。”李重山继续道。他觉得讨好一下颜奺还是挺有必要的。
“我知道。”颜奺仍是兴致缺缺。
“我都快羡慕死三哥了。”
“弄死你三哥我就嫁给你。”
李重山：“……”
李重言：“……”
“三嫂，我都夸你了，你不夸夸我呀。”李重山开始卖萌，可惜他并不萌。
颜奺歪头，认真地想了想，道：“你很有眼光。”
李重山：“……谢谢。”
李重言上前，弯下腰来与颜奺平视：“奺儿，今日圣上要办重阳宴，这些衣裳是合你尺寸的，你洗漱更衣，然后吃饭，再就该出发了，好不好？”
而后他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底金丝仙鹤图案的小荷包递给她：“你的糖。”
颜奺状似慌张地接过，小心地收好，警惕地四处望了望，嗔怪道：“财不外露懂不懂？”
颜奺略有不舍地离开火炉，指着那几箱衣裳道：“我只穿红色的衣裳。”
“三嫂，这衣裳可是织云轩的“云景霓衣”，不照单收下也太亏了吧！哦哦哦，你不知道哈，我给你说说……”李重山在一旁探头探脑地道，“这织云轩呐，是我三哥开的成衣铺，销量在全国首屈一指！遥遥领先！衣裳做好了都是先拿到我三哥……和我这儿来，我们挑剩下了的才会被送去批量生产和售卖，所以我们的衣裳可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我三哥一向是穿白色，也没啥可挑的。”
颜奺心情好了一点，从荷包中摸索了一颗最小的糖出来，抛给李重山：“请你吃糖！”然后自己拿一颗大的，剥了糖纸放到嘴里，总算觉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众人都退了出去。
颜奺翻了翻这所谓的“云景霓衣”——织云轩并不走亲民路线，专为王公贵族提供服务。他家的衣裳皆是由原生于芣惜祈月山北面的一种不畏寒的天蚕吐的丝纺成的“云景缎”所缝制的，传说这天蚕非蚕，而是一种以雪莲花瓣为食的奇虫，吐的丝薄而不凉，却极为难得，贵得吓人，一套衣裳可抵平常百姓几辈子的吃穿用度。
不仅如此，颜奺早注意到，这间屋子里的被褥也好，床幔也好，质感竟都如这“云景霓衣”一般，颜奺很有些眼馋了。她虽然是南昭长公主，但一方面南昭在他昏庸的父皇的统治下，已经有点积贫积弱的意思了；另一方面，她更喜欢抢别人的宝贝，自己的她并不稀罕，都给夜枭营营主送去了。
但是，李重言和李重山这样奢侈挥霍的生活，是建立在他们一点也不为朝廷做贡献的基础上的。北裕帝收着百姓的税，花着大价钱养着两个闲人，仅仅是因为疑心病重不想分权吗？
不过，既然这衣裳贵，那就别想再要回去了，得找个机会叫温洋把其他颜色的给吕卉送去，省得她老是抱怨说逍遥斋的姑娘买不到好衣裳。
世人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颜奺却曾一度没有一丁点心思打扮自己。她说只穿红衣，并非是多么喜欢红衣，而是因为若红衣染血，看不出的。她从前可是万众瞩目却无人守护的长公主，她一次又一次地受着防不胜防的暗杀和下毒，好好的衣裳沾了血，看着多凄凉。后来，她一点一点爱上了红衣的高调张扬，这也就成了习惯，不愿改了。
颜奺拿起一把剪刀，把身上李重言的白色中衣的袖子和拖尾剪掉一截，裁成适合自己的长度，选了一件大红色广袖银边两件套。
这红色有些许偏暗，但看上去很清亮，绝不显老气，亦不显俗气。裙子上没有一点花纹图案，仅喇叭袖和裙摆做成了花瓣的样子，外面套一件轻纱半透明大袖衫，用银丝勾勒的卷云纹描边，披在红衣外面，煞是好看。袖衫不是很长，拖尾是和裙子一样的花瓣状，略长一点，每片花瓣中心都绘有一个银色实心水滴，这样一来，裙摆尾翼既似花瓣，又似孔雀尾羽。其它地方则是用零星几只银边仙鹤点缀，留白留得恰到好处。一条大红丝带环腰而过，打一个蝴蝶结便可以把袖衫的两扇衣襟拢紧，丝带正好挡住了裙子上的一个环扣，这个环扣原本是用来挂禁步或是佩环的，但颜奺却挂上了李重言给她的白色刺绣荷包——里面有她的糖。小巧精致的绣鞋也是红底银丝仙鹤的图案，一圈白色绒毛翻出护着脚腕，当绣鞋被裙子盖住，只有鞋面上的两个白色绒球会俏皮地露出来的时候，就很好看了。
颜奺想，现如今她的这张皮子这么好看这么惹人怜爱，可别浪费了。
更重要的是，李重言今天穿的广袖白衣也用金丝勾着仙鹤，乍一看这倒像是成对儿的衣裳。她低头打量了一下李重言给她的荷包，白底金边，金丝勾勒出梅花和仙鹤的图案，大概原本是和李重言那件配套的。
颜奺深知若是想给自己争取一个休养生息的时间，就必须不动声色地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李重言喜欢她。
她换好了衣裳，拉开门，小声对李重言道：
“你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袭红衣配白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