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上的干物女》森染晓岸

61、chapter55 家有添丁（4）

　　“老林，咱走吧？明天再来，你身体不好，别冻出个好歹来！”我替老林系了系松开的围巾，他受寒爱咳嗽，我有些担心。

　　“玲娟，你先回宾馆，我再等等！”老林拉着我，想我为了林家吃了闭门羹，他有些过意不去。

　　“这过了大半辈子，不委屈不叫过日子，我回去也坐不住，别怪簌郴，他若知道，不得多难过呢！”我说。

　　老林叹息着，一道手电的光亮从楼栋处照来，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寂寂的黑夜里，喊了声：“爷爷奶奶！”

　　这一声爷爷奶奶，如梦似幻，我和老林怔忪之际，那个孩子已带着夺目的光亮，来到了我们老俩的身旁。

　　“大雄——”直入心间的感动，让我忍不住抚摸了他的脸庞。

　　“爷爷对不住大雄，爷爷糊涂，让你妈和你在外受罪了，爷爷……！”老林握了大雄的小手激动地落了泪。

　　老林到底是心里认定了，这让我连劝他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任他去了

　　“我知道你们……”大雄看看我，又看看老林，一下停住了。

　　“美丽阿姨向你提过我们吧？”我蹲下仔细端详着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簌郴。

　　“嗯，我还知道林簌郴是谁？”大雄替老林掸了掸头上的雪，让老林受宠若惊。

　　“你知道林簌郴？”这是我不敢想象的状况。

　　“大雄，是美丽阿姨告诉你的吗？”老林犹豫着问。

　　“美丽阿姨只告诉我那是她弟弟，可她说的和我知道的不是一件事！”

　　“大雄？你知道爷爷奶奶想知道的事吗？”我看着他，不知道摆在我们面前的那道难题他是否明白。

　　“我想我知道！因为我是柯南，知道的会比一般孩子多些！”大雄说着那个什么南，我和老林听地莫名奇妙。

　　“别吓着孩子！”老林拽了拽我的衣袖。

　　“大雄，奶奶只问你一个问题，能不能告诉奶奶，你知道的林簌郴是谁？他是谁？”我心头翻滚，带着微弱的希望进行着困兽之斗。

　　“爸爸！”大雄说地十分清晰，看我们时又耷拉下脑袋。

　　“大雄——”老林看着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

　　“我知道，可这是秘密，不能告诉我妈妈。她叫你们上去！我妈妈不大哭，不过每年的这个时候会哭地多一些，所以千万别惹她难过！我不会和我妈妈分开，不去美国！”大雄头前带路，不再说话。

　　老林上楼时腿都软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搀扶着上去的。眼前的孩子一路拿手电照着，将我以为无法实现的梦变为了现实。

　　我的孩子，爷爷奶奶不会丢下你的，坐下时，冻僵的手慢慢有了知觉，我突然心中充满了力量。

　　这是栋老旧的房子，有孩子的家大抵都有些凌乱，顾家丫头在厨房烧水，走动时那张脸上浮动着拒绝和不安。

　　老林看到墙上大雄画的画，赞赏地看了大雄一眼，那画中是个戴着眼睛的男孩子，小大人似的。

　　“这就是柯南！”大雄看我和老林都往那儿看，笑着告诉我们。

　　“多话！”那边顾家丫头停下脚步，看了大雄一眼，他马上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说吧！我不健谈！”顾家丫头勉为其难为我们倒了杯茶。

　　比起我之前所预想的各种难堪的局面，眼下情势已让我感激涕零。她能如此，已万分难得，簌郴，你真是造孽啊！我心中喟叹。

　　“养子不教父之过！今日这话该由我说！”老林歉声说道。

　　“若有话就尽可能的一次说完，这里你们来一个是远，再说也不方便，出了事我也不好说！”

　　“孩子，你别怪我们一声不吭的跑来，实在是对不住！我代老林家向你和你爹妈陪个礼，你们收下也好，不收下也好，这都是我们该为的事，否则到死都合不上眼。

　　簌郴那孩子糊涂，有时我觉得他长大了，有时我又觉得他还是个孩子，感情上的事没一件是做的令人满意的，五年没回过一次家，我和他妈心里也一样难过。

　　可身为父母，我们还得来这一趟，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我们林家多说无益。

　　这些东西是美丽让我们带过来的，她很喜欢大雄，临行前拿自己的钱买的，是个心意，不是我们的钱，你收下！我们林家就是挥金洒银，知道你也不会收，该是这个理儿，我们认！

　　此外，我们老俩得谢你，谢你让我们晚年还有个寄托，我们来，簌郴不知道，你别担心，你不认同，我们自无话可说！只一句，看在我们没多少日子的份儿上，让我们为这孩子尽尽心！”

　　良久的沉默，我和老林事先商量过，不逼这孩子，她若肯让我们见见大雄，我们便知足了。

　　“孩子，我和老林是一个意思，这事搁谁身上都无法宽心，人老了，心事重，有遗憾就想着趁还能动弹的功夫做些什么，求你多担待！”

　　顾颦薇听出了弦外之音，那意味着自己守护五年的秘密昭然若揭，她点头，咬唇逼退了眼里的泪水，拿出一只盒子递了过去。

　　“这个拿回去，五年前就该奉还的！”

　　我拿起一看，正是我婆婆传给我的玉坠子，我看着，心中一悲，当即就哭出了声。

　　“孩……孩子，这个……得……留下……，我们也到了这个年纪，总得给子孙留下点什么，我们什么也不强求，把这个收下！”老林当即把盒子盖上了。

　　“还有话吗？”她问我们，有些失神。

　　我和老林均摇了摇头，她若装傻，我们也无可奈何。

　　“大雄，喊声爷爷奶奶，把这东西还给人家，送他们下楼！”

　　顾颦薇退了一步，这一步好难，难到她无法相信自己能说出这句话，她转身走进卧室，没有力气说出半字。

　　门外一声痛哭，大雄不知道该安慰母亲，还是该安慰流泪的两位老人。

　　“爷爷奶奶——”大雄抬首叫了一声，又看看妈妈的卧室。

　　顾颦薇在里面听着，泪如雨落，林簌郴，为什么我总是输？这本是我至死都不能说的秘密，这本是我最大的复仇！

　　“孩子，谢谢……谢谢！”

　　顾家丫头给了我们一句话，难能可贵，这浑浑噩噩的五个年头，老林家的日子如一段凄清的二胡吱吱呀呀地拉，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如今这曲成了、调正了，我们二老心中落满了感激。

　　我的孙子大雄送我们下来，将那盒子递给我，他在替她母亲完成一件很伤感的事情。今天是个大日子，这个玉坠子我不能拿走，不能。

　　“大雄，告诉妈妈，不会因为期望你喊我们一声爷爷奶奶，而拿走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让她收着，我谢她！另外告诉妈妈，爷爷奶奶很放心你在她身边，我们不会给你们娘俩的日子添乱。这有爷爷奶奶的电话号码，大雄，能不能时常抽空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呢？”

　　“我……我想……可以！”大雄原地转了三转，最终点头应了。

　　“大雄，爷爷走之前能私下再见你一次吗？”老林舍不得地握着大雄的小手。

　　“这个？我先问问干爸爸，若是不行，会给你们打电话！”

　　“好……好……，爷爷等你！”老林从我手中接过大雄，紧紧地抱着。

　　“从东门走，那边有路灯，爷爷奶奶再见！”走时大雄拿手电照着，指着大道目送着我们离开，老林三步一回首，五步一回头。

　　回到宾馆，我哭着给美丽打了电话，她一个劲儿安慰我俩，因为当了姑姑傻乐，把他爸爸也逗开心了。

　　我们依然睡不着，不知道人是不是总苛求的过多，上苍已是厚待我们了，可我仍然盼望着有朝一日我和老林能领着大雄回家，带着他去完成我们最后苍老的岁月。

　　转念一想，簌郴还在门外面呢！这一声回家，并不那么容易，摊上大雄的事，老林对簌郴意见更大了，难啊！

　　家有添丁，大吉大利，为了我孙子，我得把这林家的门庭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