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上的干物女》森染晓岸

32、chapter31 堕落天使

　　我没甚么可说
　　想不清后果
　　也不准备自责
　　我不慌不忙
　　自然而坦荡
　　绝望地逆流而上
　　甘心地自投罗网
　　没有别的想法
　　只想放纵一下
　　——王菲《堕落》

　　林簌郴敲定行程的时候，嘱咐蓓蓓别那么早告诉金子，没有悬念，会很不好玩。
　　蓓蓓收到国内长途，心中飞翔起快乐，她闷坏了，没有朋友一起，一个人游览纽约会变得十分无聊，自从他老爸派林sun来，她就在计划着各种出行线路。
　　想起久未联络的金子，她打了电话，那边金子显然十分忙碌，简单问了她几句，蓓蓓想去看她，嘴上直说爸妈寄钱了，给她送去，那边原本犹豫的语气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金子大姐，说好了，你得管饭！”蓓蓓的脸上漾起微笑。
　　“那你还是别来了！”金子吐出一个烟圈，沉脸说道。
　　“金子大姐，您不怕这钱没揣热就得被我花掉？”
　　“嘶——，常蓓蓓！”那头警告。
　　“姐姐，我是去还是不去啊？”蓓蓓看了看表问她。
　　“you win!”金子举手投降，一边让她记下地址。
　　常蓓蓓背着她的大旅行包，坐上了一辆长途汽车。金子告诉她的地儿在去长岛的一条公路附近，她在一家叫luta的快餐店当服务员。昨晚学了大半夜的英文，蓓蓓顾不得欣赏四周的景致，一路都在打盹。
　　公路延伸下去，绿野开阔，四处皆是修整地很好的花园洋房。蓓蓓绕了好多道，终于在一条公路边上找到金子提及的luta快餐，穿着红色条纹制服的轮滑美女为行车路过的客人送去一份份热气腾腾的咖啡、汉堡。
　　一头黑发的金子在其中十分抢眼，那些货车司机泊车一边，边吃边享受着眼前的美景。蓓蓓看到一个司机冲金子打了喇叭，金子端过双层汉堡时，那个男人将钱塞入了金子的胸口。
　　“baby，you are welcome!”金子微笑着收了钱，那个男人探手揽了金子的腰，向下摸去。郑同学告诉蓓蓓，美国纽约的一些街区很恐怖，没人陪伴的时候不要私自去，而一些卡车司机也要离远点，那种言谈不会是亚洲女孩儿喜欢的，看到此景，蓓蓓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hey！hey！don’t touch her , she is my lover！”常蓓蓓走过去，踢着轮胎，大声吼着。
　　“lesbian（女同性恋）?really?”副驾驶位上的男人打量着常蓓蓓娇小的身姿，小声嘟囔。
　　“we also raise a baby！look at it ,she is an angel，how dare you……”蓓蓓将她逛街时拍到的一个美国婴儿的可爱照片拿了出来，冲司机发狠。
　　“oh ,my god! your daughter ，like an angel! I am so sorry!”司机扫了那张照片，露出尴尬的表情向常蓓蓓耸了耸肩，踩了油门。
　　蓓蓓看着卡车绝尘而去，露出雪白的小虎牙,得意洋洋。
　　“good job !hey，girl ,what do you want?”金子勾唇笑着，拉她去了一边。
　　“面，有辣酱和蒜汁的那种，大米饭，青椒炒鸡蛋、我想吃火锅，估计这里没有……”蓓蓓咽着口水。
　　“想吃得去唐人街，那边可不便宜！”金子说着就要为蓓蓓端份快餐。
　　“我带料了，呶！”蓓蓓叫住金子，拉开背包，里面的食材一应俱全，看地金子直眼晕。
　　“有备而来，嗯？”金子算是明白了，常蓓蓓可不是送钱那么简单。
　　常蓓蓓露出一对酒窝，晃着那五百美金，又塞入了腰包。金子与一个叫lisa的女孩儿换班后，带她去了住处，金子说她才搬到这里。
　　“你那个坏老公呢？”蓓蓓看着那个大黑皮箱问。
　　“蓓蓓，过来帮忙！”金子整理着那一堆食材，并未理会蓓蓓的问题。
　　“金子，林sun后天到，他不让我告诉你，说要给你个惊喜呢！”蓓蓓帮着洗菜。
　　金子切菜的手停下，她有些受宠若惊地转过身来，拿起桌上一瓶琥珀色的酒，咕咚咕咚就喝了进去。
　　“金子——”蓓蓓夺过，那是瓶烈性酒，她可不想和一个酒醉的大姐共进午餐。
　　“我那是高兴！”金子皱眉解释。
　　“金子，你不爱你丈夫，你爱林sun！”蓓蓓将那瓶酒倒入了水槽。
　　“蓓蓓，你过界了，那是我的事！”
　　“金子！”
　　“蓓蓓——”金子要她打住，泪水在眼眶打转。
　　“金子，那个ken，不会给你好日子！”蓓蓓说出了折磨自己好久的话。
　　“蓓蓓，我知道，我知道ken是个魔鬼，ken……”金子说不下去了，她跌坐在了地上，从小声抽泣，变成了一场痛哭。
　　“金子，你不能这样下去了，林sun……林sun就要来了！”蓓蓓已不止一次回想着ken那日的模样，这让她非常不安。
　　“ken的哥哥在移民局，我刚拿到绿卡，这事全靠ken，他可以轻易地以骗婚为名，让我失去一切！”金子向蓓蓓坦露心声。
　　“他竟拿这些来威胁你？” 蓓蓓简直无法忍受。
　　“金子，等林sun来，我们一起商量办法，人是活的！”她下意识地说。
　　“蓓蓓，你不懂，林sun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我，我……我……不能去见他！”金子说着挽起袖管，她的臂弯处散布着许多针眼。
　　蓓蓓掩口，一下坠入了深渊，室内是死一般的沉寂。她不懂如何来安慰眼前的金子，她的世界一直很明亮，这些阴暗的东西超乎了蓓蓓的想象。
　　“自从ken给我吸了几次大麻后，我便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知道他曾有过两次失败的婚姻，我不知道他很早就在吸毒，他失业后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待在一起，他令我害怕！”金子哭，她揪着自己的头发，懊悔非常。
　　“金子，你得离开他，你得离开那些……那些毒品！”蓓蓓苍白了脸，这是她唯一能想到救她的办法。
　　“蓓蓓，我尝试过，可一次次又回到过去的生活中去！”金子发出自嘲地笑声，听地蓓蓓不寒而栗。
　　“可林sun来了！”蓓蓓无能为力，她多么盼望此时林簌郴已然降落在这里。
　　“蓓蓓，我……没脸见他……，他告诉我中国女人得穿着衣服走路，我让他失望了，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金子了！在ken之前，我有无数的男人，知道我为什么跑到你那里吗？不是帮林sun照顾你，ken没钱买毒品，他让我去接客，他让我去挣钱，我怕了，拿了所有的积蓄跑了出来。蓓蓓，今天吃完饭，你就回去，以后别再来找我！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着金子拢起发丝站起，开始忙碌，她切着那条死鱼，手指没有一点血色。
　　“那……林簌郴呢？”蓓蓓问。
　　“蓓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金子摇头，沉默了下去。
　　那是一顿地道的中国午餐，四菜一汤，抛开那些阴郁的冷氛，金子开始给蓓蓓讲很多国人来美国辉煌的经历，哈佛、耶鲁校园内才高八斗的留学生，华尔街的中国玫瑰，肯尼迪音乐厅内的华人演奏家……
　　“知道吗？我曾梦想着开一家花店，若是中国男人来我会给他打半折，如果是中国女孩儿，我会送她最漂亮的百合或者中国茉莉！”金子自言自语地说着，目光越过外面的绿色，变得十分遥远。
　　“金子，我要当你的第一个顾客，记得你要送我一大捧茉莉！”蓓蓓握住金子的手，被她那颗依旧美丽的心而感动。在异国他乡没人知道会有一个女孩儿曾有过这样简单美好的心愿，蓓蓓喜欢金子，她不想放弃这个朋友，尽管她吸毒、有过很多男人。
　　“金子，林sun来一趟不容易，你要来，要让她见到你最好的样子，中国很远，他们看不到，林sun也待不长，不要害怕，有我为你打掩护！”金子送蓓蓓出来的时候，蓓蓓搂了金子说。
　　“蓓蓓，这不对！”金子心中摇摆不定。
　　“人总在犯错，没有多少人对过，先让自己好过些！”蓓蓓为金子打气。
　　“好，我去，谢谢你，蓓蓓！”这样的温暖已经好多年没有了，金子看着蓓蓓远去的背影，心存感激。
　　林簌郴来的那日，蓓蓓亲自去了机场，她想了很多拯救金子的法子，可想破了脑袋，依然没什么建设性的计划。她盼着林簌郴来，他得帮助金子度过难关，也许金子还是他的旧爱，金子没说，她兀自判断着。
　　当林簌郴打开行李，将一袋喜糖拿给蓓蓓时，蓓蓓当即傻眼了。
　　“念在你这丫头上学，红包就省了！我老婆让我带她问候你！”林簌郴甜蜜地笑，转身就去给小顾同志挂了平安的电话。
　　“老爸真是的，怎么没提呢？”蓓蓓拿出一块儿徐福记的糖果含在嘴里，暗自嘀咕。
　　“见到金子了吗？”林簌郴舒活了下筋骨，开始检视蓓蓓的公寓，打开冰箱的时候，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
　　“见了，人又好又漂亮！”蓓蓓眨眼。
　　“那当然，我林簌郴交往过的女孩儿都是大美女！”林簌郴将蓓蓓她母亲给她带的东西塞入冰箱，蓓蓓心想，就知道不简单。
　　“怎么看着你很怀疑似的？”林簌郴伤心道。
　　“林sun,也包括薇吗？”蓓蓓觉得顾颦薇不是很靓丽，只是还能看过去的那种。
　　“蓓蓓，女人美不美得男人说了算，我家夫人可属于内外兼具的大美人！娶到她，夫复何求？”林簌郴想着又笑了。
　　蓓蓓旁观着林簌郴脸上幸福的表情，这个消息对金子该是多大的打击啊！
　　“林sun，你的喜讯等走的那天再告诉金子，她刚租了大房子，手头紧巴巴地。咱中国人的习惯顶不好的，一月来上几个结婚的，谁受的了？来了才知道，金子姐姐奋斗地多么不容易！”蓓蓓一旁说。
　　“看样你们处地不错。日子刚订，等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再告诉她！你以为我闲地发慌，此来主要是为了你啊，你爸妈都担心你呢！”林簌郴想，他又不是打劫金子来了，这些人情世故的，他比她懂，何况他和金子，谁跟谁啊！
　　“哎，那天在网上都视频了，就怕我骗他们，这里是没国内自在，可也没那么遭！”蓓蓓噘嘴道。
　　“你是有你爸妈的钱撑着，不然啊，你这个小不点，可有的哭了！”林簌郴打量着蓓蓓，凑过自己的手腕和她比了比，发觉她似乎胖了。
　　“美国人吃的东西热量大，据说中国女孩子到美国都得有变胖这一劫！”蓓蓓照了照镜子，这让她备受打击。
　　金子洗衣服的时候，蓓蓓来了电话。林簌郴来了！他来了！听到这样确切的消息，心内抑制不住的激动，放下电话时竟一个人哭了起来。
　　她穿着熨烫好的淑女裙，清新明丽地准备出门，ken却来了，他刚吸了大麻，心情大好，看着金子，眼睛泛起了深深的欲望。
　　金子反抗，他则粗暴地撕扯着金子的衣服，扣子崩落，她像一个破布娃娃坠落在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心裂开了一道缝，那一刻金子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Ken没走，他说sting那边拿了新货，要带她一起去。金子觉得她需要那些让自己飘飘欲仙的东西，她点头，欣然前往。
　　车子驶过繁华的市区，沿路往东走，只要在下一个街口转弯，走个十分钟左右，她便会见到那张久违的笑脸。
　　心为何没有了感觉呢？ken笑的时候，她也笑，ken在堵车的档口，吻了她，金子眼中的余光看着那条去往蓓蓓学校的路，热情地回吻了ken，这种堕落那般真实，让她快乐。
　　“honey，today you look different ,you have changed ,maybe the road will take us back !rose ,do you remember? our heaven !”ken 满意地看着妻子。
　　“ken ,you are my heaven ,now ,I see!”金子在车子上找到那枚丢弃许久的戒指，重新戴上。
　　“rose，don’t be afraid, sting has a new girl!”车又流动起来，ken将车内的音乐开地很大，金子望着地狱和天堂的两端，微笑着走向了那条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