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种田否？》北冥沙

15、第 15 章

　　夜晚的如意镇，流光溢彩，站在高处望去，这座小小的镇子已是一片花灯的海洋，仿佛连天上的月辉星辰都失了几分颜色，空气中除了花香，更添了几分迷离的烟火气。

　　大街上挤挤挨挨的都是镇上的百姓，拖家带口地出门赏花灯，街边有不少小摊位，摆满了天南海北的吃食、造型各异的花灯、还有香气四溢的鲜花。

　　镇中心的高台上，还有猜灯谜的灯架，挂满了金彩彩的谜题，吸引了不少人挨在一处凑热闹，时不是响起阵阵喝彩声。

　　街上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妙妙拉着小白果兴冲冲地走在前面，一盏红纸糊的普普通通的灯笼，几首孩童都能猜的出的小灯谜，都能让她惊呼连连，快乐的像只放出了笼的小鸟，颇有些乐不思蜀。

　　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的萧澄好笑地摇了摇头，“可真是闷太久了，你瞧她高兴的，”他用肩膀撞了撞林奚，“早知道能让妙妙这么开心，咱们真该多带她下山来玩玩。”

　　“萧伯伯会打断你的腿！”林奚此时已除了面具，清俊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妙妙及她身周的百姓，“再把你扔去后山冰窟关一年，到时候就该是妙妙给你送饭了。”

　　萧澄没好气道：“难道不是应该你送吗，”他瞥见林奚一直在防备着周遭路人，“不用这么紧张，这镇上的百姓都被庄上筛过几轮了，再说还有庄上的师兄弟们在此驻守，安全的很。”

　　如意山庄虽已解了山口外的机关，对外来的百姓亦是来者不拒，但若有那作奸犯科，心术不端的人想行不轨之事……早被扔进山里喂狼了，如意山庄的后山也从来不缺花肥。

　　林奚点头应是，可也没见他放松多少，萧澄摇头，早习惯了林奚把妙妙看的和眼珠子似的，也懒得再管他，继续悠哉悠哉地跟在妹妹身后，时不时替她付上些银钱，好让她玩的尽兴。

　　“小哥、小哥、这个送给你！”妙妙面色红扑扑地奔过来，手里高高举着一个兔子灯，这是她刚刚猜灯谜得来的，又转头道：“林奚哥哥，我猜出下一个便给你，你不要急哦。”

　　林奚失笑，“我是大人了，妙妙自己挑个喜欢的就好。”

　　妙妙清脆脆地说道：“我听清柳说，莳花节的花灯可以给人带来一整年的平安喜乐，所以每个人都要有！”

　　她掰着手指细算了算，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大哥小哥、还有师伯们、翠烟清柳她们、对了，还有圣手伯伯！

　　还有……

　　糟糕，手指不够用了……

　　萧澄见她一脸苦恼的模样，大声笑道：“那这要猜多少个啊，你的小脑袋瓜子够用吗，怕不是要猜到明年去。”

　　他取出荷包，点了点里面的银子，索性全塞给了妹妹，财大气粗道：“别费劲了，看上哪个就买回来，小哥有钱！”

　　身为一名合格的兄长，陪亲爱的小妹妹下山游玩，最重要的便是买买买！

　　往日里没有机会，为了给妙妙第一次下山之旅不留一丝瑕疵，他可是连大哥私藏在床下的月钱都掏了出来。

　　“心意不一样的，我想送他们亲手赢来的花灯。”妙妙一脸自信道：“小哥，我肯定能赢来的，你与林奚哥哥先自己玩，我很快的。”

　　萧澄唤不回一心猜灯谜的妹妹，只好继续认命地待在原地，他把手中的花灯提起来仔细看了看，很简单的一盏白纸兔子灯，不过制灯之人显是也花了不少心思，惟妙惟肖颇有几分童趣。

　　只是这满是童趣的兔子灯拎在自己这么个大男人手里……他只觉得那两只通红的兔子眼和略有些歪斜的三瓣嘴都在嘲笑他。

　　“这镇上的花灯也没什么出奇的嘛，比外面的差远了。”萧澄嘴上嫌弃，手上却攥得死死的，时不时便要在林奚面前晃上一晃。

　　嘿嘿，妙妙最爱的果然是自己，其他人通通靠边站！

　　“每年的莳花节，镇上的灯谜台都是庄上准备的，这做为奖品的花灯也是庄上请了老师傅专门制作的，你的意见，我会如初转告今年负责的洛远师兄！”林奚见他一脸得瑟的样子，不由道：“既然不喜欢，给我好了。”

　　“你还是不是兄弟！居然告黑状！”萧澄一把推开他蠢蠢欲动的贼手，宝贝地将兔子灯护在怀中，“你想的美，这是妙妙给我赢的，你慢慢等吧，估计天亮之前，能轮到你。”

　　妙妙自小不爱诗文歌赋，这兔子灯也不知她是怎么撞大运猜出来的，莫说是给所有人的，只怕林奚这下一盏灯……都难喽。

　　林奚略一思索，深觉有理，遂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提醒着谜底，不一会的功夫，就帮妙妙赢了满手的花灯回来。

　　他手中亦被妙妙塞了一盏兔子灯，不偏不倚，与萧澄手中的一模一样。

　　花灯太多，林奚便将大多数放到灯台下，叮嘱庄内在此轮值的弟子好生送回去，只给妙妙留了一盏精致的仙女流花灯，提在手中引来不少羡慕的目光。

　　及至走到河边，这里围满了放河灯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将一年的祈愿与祝福全装进了一盏小小的河灯中，随水而流，星星点点的河灯落满了河道，火光在水光中摇曳，渺小而又满怀希望。

　　“我们也来许愿吧，”妙妙跑到摊位前，精挑细选了四盏粉嫩嫩的荷花灯，挨个分发，又很是郑重地叮嘱道：

　　“放灯的时候心里一定要默念心中的愿望，要让河神听到你们的心愿，不然就不灵啦！”她早在几天前，便心心念念着要来放河灯，自是早早便打听好了放河灯的规矩。

　　“谢谢萧小姐。”小白果脆生生地谢过林奚，接过荷花灯，细心地带着妙妙挑了处人少平坦的地方，两个人齐齐蹲下，很是虔诚地开始许愿。

　　“我可不信这个，”萧澄抛了抛手中的灯，偏头看向林奚，“你呢，要不要去许个什么愿望。”

　　“陪妙妙一起玩玩又有何妨，”萧澄信步走到河边，将手中的灯轻轻放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轻轻一推，那灯便缓缓顺水而下，渐渐漂远，“至于信不信的，又有什么重要。”

　　萧澄想了想，也学着妙妙的样子蹲下身，送走了手中的河道，“我只希望，妙妙能一直这样健健康康的，开心快乐就好。”

　　说完，利落的拍了拍手，站起身，“不过这个愿望不用靠河神，也肯定能实现。”

　　妙妙乖巧地蹲在河边，虔诚地双手合十念了许才，才小心地送走了自己的荷花灯，一脸满足地转了回来，萧澄逗她，“你这丫头是许了多少愿望，念了这么久，不怕把河神老爷听烦了吗？”

　　“我希望祖父祖母、爹爹娘亲、大哥小哥、还有师伯们、庄上所有的人都能长命百岁，所以要念好久的。”妙妙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盏小小的荷花灯，缓慢又稳稳地在河面上摇曳，就像看着自己的心愿已经实现一般，“你们都好好的，我便开心。”

　　萧澄一脸感动，轻轻抱了抱妹妹，“妙妙也一定会长命百岁，咱们永远在一起。”

　　妙妙拍了拍感性的小哥，轻轻道：“小哥，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那河灯轻飘飘的，带着一点星光悠悠荡向远方，只留一抹昏黄的光晕，映进波光中，却照不进一片漆黑的水底。

　　几点昏黄如鬼火般半灭不灭的灯光，一条细细长长仿似看不到尽头的幽暗密道，曲曲折折地通向幽深阴诡的地狱深处，那尽头，却正进行着一场惨烈的生死厮杀。

　　数十名半大少年手握利刃，不分敌我的拼杀在一处，刀刀入骨，血肉横飞，鲜血不断飞溅在他们还残存着几分稚气的脸上，他们却似无痛无觉般，哪怕不断有人挣扎着倒下，无声无息地死在血泊之中，活着的人亦不曾有过半点动容。

　　良久，喊杀声渐息，一片死寂中，少年一身是伤地仰面躺倒在血泊之中，身遭横七竖八的倒了好几具尸体，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的方向，尚有一丝不甘与恨意久久不散。

　　少年却只睁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若不是心口处隐隐的起伏，昭示着他还是一个活人的身份，只怕他与地上的死尸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定定地看向高高的石墙侧面那处小小的通气口，隐隐有一丝光透过那处小小的口子投射了进来，提醒着他，这里还是人间，而非地狱。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进，最后停在了门口，来人有些嫌弃地想小心避过地上的血迹，无奈死的人太多了些，地上到处都是尚未干涸的鲜血，他索性一路踩着还有些温热的尸体跳到了少年的身旁。

　　他似是很满意眼前的一切，欣赏了半晌后才用脚尖踢了踢少年的身子，很是高兴地唤道：“小子，你还活着吗？”

　　少年并未回话，只略微转动了下眼球，算做回应。

　　“活着就行，果然还是我的眼光好，”那人一脸开怀，点了点地上的尸体，“看看他们找来的这些废物，哪一个顶用，训练了这么久，还不是浪费米粮，你倒是争气的很，替我赢了这场赌局。”

　　少年沉默已久的喉间上下翻动了几下，暗哑出声：“什么赌局？”

　　“哦，我们在上面闲着无聊，便开了场赌局，赌你们这群小鬼谁能活到最后，赌注嘛，十两银子，小赌怡怡情，左右也是闲着。”

　　魂三很是得意，自己当年果然是好眼光，一眼便能看出这小子的不凡之处。

　　他来之前便与魂二、魂五他们开了这场赌局，这个当年随手捡来的小子果然没让他失望，这十两银子赢的还真是轻松。

　　十两吗……他们这些人的命还当真值钱！

　　“小子，恭喜你，已经通过最终的测试，不用再做这野鬼窟的无名小鬼了。”

　　“所以，我现在算是魂殿的人了吗？”

　　“人？哈哈哈哈……”

　　魂三笑的一脸扭曲，在昏黄鬼火的明灭中面若恶鬼：“小子，魂殿之中，尽是些生无名、死无命的孤魂野鬼，哪里来的人？”

　　“你如今，不过是魂殿中的一缕孤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