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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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涛院中，萧长风一拳砸碎身前的红木案，面如恶鬼，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说，当年虐杀文府满门，一路追杀我与文茵的人并非逆王爪牙，而是魂殿的杀手？”他一手扯过古奇英的衣领，怒道：“你居然瞒着我这么多年？”
“放、放手，我也是刚知道啊！”古奇英苦着脸直喊冤，师姐这次可真是把他害惨了，他连连拍打着萧长风的手，挣扎道，“我要被你掐死了！”
直到萧老庄主低喝一声，“长风，松手，”萧长风才压抑下杀人的冲动，恨恨地松开了手，古英英忙不迭地抢回自己可怜的脖子，躲这暴怒中的喷火龙远远的。
“你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他没好气地抬眼，见萧长风仍是杀手腾腾地怒瞪着自己，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有些气弱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林奚这孩子一路上连半分也没透露过，我哪知道他藏了这么大件事！”
萧长风冷笑，“你不知道，那你师姐呢？你们师姐弟关系那么好，她就差把你当儿子养了，这么多年，我就不信她半个字都没对你说过？古奇英，枉我视你如手足兄弟，你们师姐弟便是这么算计我这个兄弟的吗？
他只觉心中有团火，越烧越旺，直烧得脑中理智全无，这些年，妻子时时被旧日惨事折磨，总在梦中唤着亲人的名字，泪流不止，小女儿更是一出生便如同风中之烛，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他面对这一切却束手无策。
原以为当年的血仇早已得报，也算是不幸中的一丝慰藉，却不想今日竟得知真凶依然逍遥在世，妻女承受了这么多年的心伤与病痛，他却放任伤害他们的人多活了这么多年，怎能不让他发狂。
他萧长风枉为人夫、枉为人父！
古奇英与他多年至交，岂会不知他此时的悲愤，自不会计较他的口不择言，况且，这事确实是自己有愧于他，师姐这事做的着实过分了！
暂且不论师姐究竟是何时知晓此事，单她临终前对自己半字不吐，却私下让林奚以此为筹码进入如意山庄这一件事，足够让他深愧于兄弟，若不是林奚这孩子秉性纯善，提前说了出来，只怕这秘密便真要石沉大海了。
此时面对萧长风的质问，他也觉得有些无地自容，垂头丧气道：“长风，不论你信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师姐她……她想必……想必……”
“想必什么，想必是她早算计好了如何用这笔血债为自己儿子安排好后路！”萧长风句句紧逼，咆哮道：“如此诛心，我萧家还得和着血泪认下这桩恩情，对她感恩戴德！当真是好心机、好手段！”
古奇英嗫嚅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没蹦出来，他此时此境也实在没脸为师姐此番作为找出半丝辩解。
可师姐行事再有不妥，他却还是不愿说其半分不好。
那是师姐啊，从小照顾他，宁肯自己挨打挨骂也要护着他的师姐。
一时之间，厅中只有萧长风粗重的喘息声，古奇英一言不发，低头认骂。
“逝者已矣，人死如灯灭，多说无益，”萧老庄主淡淡道：“他们师姐弟这些年只怕也未能见上几面，这事也怪不得古家小子，冤有头债有主，这笔血债自有去处，既然知道当年之事是魂殿所为，那便去向他们讨回来。”
“自然要讨！”古奇英抢在萧长风开口前急道：“老爷子，我今日已传信江湖上的朋友，不计一切代价，替我挖出无间城所在，给我些时间，我自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萧长风冷哼，“你交待个屁！我萧家的人还没死光呢，轮不到你们替我出头，你给我哪凉快哪待着去，咱俩的账以后再算！”
古奇英纵然交友广阔，但那些人多为江湖游侠，打架拼命在行，追查杀手组织这种事，无异于大海捞针，况且一旦走漏消息，必招来魂殿的报复，他们大多独来独往，真对上行事阴私诡秘的魂殿杀手，只怕要吃大亏。
古奇英泄气，沮丧道：“那你说怎么办？”
他向来行事光明磊落，坦荡无晦，却在这事上难免理亏，偏偏师姐临终前只对林奚交待了杀人者尽出自魂殿，可这消息究竟从何而来、魂殿的所在，她却通通未提。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确定，师姐是不是还有别的后招，毕竟，在接到师姐临终传信前，他们已经有五六年没见了。
萧长风道：“既然魂殿做的是杀人的买卖，那就从人查起，总有人会开口说话的。”
古奇英不解道：“魂殿出手绝无活口，死人如何开口说话？”
魂殿之所以恶名昭著，但是因其杀手行事狠辣，从不在乎人命，往往为了一个目标而灭人满门，哪怕是无辜路人也绝不放过，更曾经为杀一人而在水源中投毒，灭杀一村数百活口，只为确保不会泄露自身踪迹。
偶有失手被擒者，从不偷生，或服毒或咬舌或自断经脉，从无一人泄露过魂殿所在。
萧长风道：“魂殿再神秘，也并非无迹可寻，杀人者与被杀之人虽不会说话，可买主总还是活的吧？只要查出这些年魂殿所杀之人最大的得益者，十有八九便是那买凶之人！”
他眼中杀气翻腾，“只要查到买主，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开口说话！”若是不肯说，他不介意送他们去地府见见故人。
古奇英顿时开了窍，捶手道，“没错，只要能找出买凶之人，便可顺藤摸瓜，找出那群阴沟里的臭虫，长风，你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萧长风斜睨了他一眼，“三年前，西域沙玄国太子、二皇子均死于魂殿杀手剑下，随后仅余的三皇子继任太子，我没记错的话，三皇子的母妃便曾是圣蛊门的弟子，与你有过些许交情。”
“没错，当年他母妃叛走，还是我网开一面放了她一条生路。”古奇英顿时来了精神，“我即刻下山赶回西域，必会让那小子说出与魂殿联络的办法，你等我的消息！”急吼吼地说完，也不待别人反应，转身便走。
“你倒是聪明，知道给古家小子找些事做，这样也好，省得他四处乱撞，引火烧身。”萧老庄主不动声色地看着萧长风，点头赞许，看来这些年确实长进了不少，换成十年前，他只怕早在古奇英面前露出了端倪，哪里能如此三言两语便把人忽悠走了。
萧长风面上仍有怒色，“古心兰那女人的账，我日后自会好好找他算一算，可他终归是我兄弟，我能眼看着他去送死不成，这魂殿之事，还是少让他掺和的好。”
他深吸一口气，凝重地看向父亲，问道：“父亲，我早些年便想问您，这魂殿所在的无间城，可是那个无间城？”
若有外人在，只怕听了他的话会有些不明所以，萧老庄主却听懂了。
“没错，便是先祖手书中曾经提及的无间城！”萧老庄主叹道：“该说是因果循环，先祖当年一念之差，终是留下了祸端。”
如意山庄上下都知道萧家先祖是百年前举家避祸至此，只是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躲避兵祸或是仇家追杀，毕竟百年前正逢乱世，先祖为了家人安危，寻处安稳之地也无可厚非。
但究竟是出于哪种原因，能让以武传家、底蕴深厚的萧家都不得不隐于深山，从无人认真求证过。
萧长风年少时也曾胡乱猜过许多缘由，却是在正式接任庄主之位后，由父亲带着进入庄中密室，通过先祖留给历代家主的手书，才了解了祖上避居苍元山的全部真相。
所谓乱世出枭雄，百年前，萧家那位惊才绝艳的先祖为辅佐好友，一手创立了无间城，明为一城，实为暗部，为其搜集各方情报，刺探军情。
萧家那位先祖性情孤傲，行事手法亦极为偏激，对侠义之道嗤之以鼻，认为在乱世之中唯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才能达到目的，故以无间为名。
短短十几年间，无间城威名赫赫，杀名比之如今的魂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多少敌对之人睡梦之中便丢了脑袋，萧氏先祖与无间城行事愈发狠辣，踩着鲜血为那位好友扫清了一切障碍，让中原及边境各方势力，胆若寒蝉，再无反抗之心。
而就是这个恐怖存在的无间城，却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狡兔死，走狗烹。
乱世之时，无间城便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利器，助他成为乱世之中最后的胜利者，而当一切尘埃落定，那人最先想除去的，亦是无间城及昔年的至交好友。
萧家先祖何等人物，自是有所察觉，他十几年间，失去了众多亲人、朋友，只为辅佐那成就霸业，却换来如此下场，自是心寒。
可他终是不忍与其刀兵相向，便抢在对方动手之前先行解散了无间城，驱离了所有人，然后点燃火油，将无间城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自己则带着妻儿及三名不愿离开的弟子及一众家眷，从密道之中撤出了无间城，远遁他乡。
鼎盛一时的无间城自此烟消云散，那人在登基为帝后更是在史书中抹去了无间城所有的痕迹，严禁民间再提起无间二字，不过短短数十年，再无人记得曾经的暗夜之王，无间之主。
萧氏先祖心灰意冷之下，带着追随之人来到了苦寒之地的苍元山，这座他早早建好只为留为后路的避难之地，自此再不出世，更是留下祖训，叮嘱后人百年内不得离山，以免引来有心之人的追杀。
萧家后人亦严守祖训，当真百年间从未出山，直到百年之期过后，与外界有了接触，却不料三十多年前，江湖上突然出了一个杀手组织，名为魂殿，所在亦名为无间城！
萧老庄主当时刚刚接任庄主之位，忆起先祖手书中曾经提及无间城中曾分为四部，其中专司暗杀的分部亦名为魂殿。故此立即出山前往无间城旧址查探。
然而一百多年的时间足以掩盖所有的痕迹，那里早已是一片农田，再无往日荣光。
后来萧老庄主亦追踪过魂殿一段时间，虽无收获但也看出了些许端倪。
魂殿应是当年无间城四散的旧部之人所创，只是行事作风比之当年的无间城更为狠辣，若说当年的无间城行事还有些底线，如今的魂殿则是毫无人性可言，直接做起了杀人的买卖。
不知萧家那位先祖泉下有知，是否会后悔，自己一念之差，却最终贻害无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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