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我近点【校园】》舟山春

5、香味

　　二中的教学楼是一个不规则的围圈，东面和南面都是学生教室，西面是基础实验室，北面则是教师办公室，中间有个露天的小花园，立着一块静心园的小石碑，花草掩映着木质亭子和石椅，是文青们热爱的好去处。
　　按照宁佳怡的描述，重点班应该就在西北的小角落，专门有一个楼梯上去。下课的教学楼很是热闹，嘈杂的打闹声络绎不绝。陈沅顺着走廊的扶梯往江戡的教室走，一路上陈沅都能感受到很多视线停留，回想起大门保安都能认出他自己，陈沅已经不寄希望这些消息灵通的二中学生认不出来。
　　一边爬楼一边在内心吐槽都是江戡惹的祸，但凡他矮点丑点黑点成绩垃圾点，或者那会能离他远点，自己也不至于陪着他这个风云人物在二中论坛里霸榜，现在还得热着脸主动来找这个祸害。
　　陈沅认为是陪着兔子来找宁佳怡，自己顺便给江戡传达个消息，全了老妈的意罢了。要是兔子不搞溜进二中这一出，自己绝对绝对不会来找江戡。

　　六层楼梯在盛夏时节一口气爬完，对于精力充沛的陈沅来说，感觉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额角的汗顺着下颚流到脖颈，使得刚刚被蚊子咬的地方有些刺痒，陈沅不经意挠了挠。
　　走过教室办公室，打闹声就变得寂静下来。走廊尽头是一个正方形的窗户，能直接望到校门外的街道。
　　一班的教室非常安静，而且教室出奇的大，空间有别班两倍那么大，大家都是单行单坐，地板是木质的显得有些沉重，偌大的教室后面放着几大排书架，堆满了资料和练习册。陈沅啧了一声想不愧是重点班的待遇，自己要是在这里呆几天非自闭不可。
　　教室里一半人没有在，另一半人都在安静的刷着自己桌上的试卷。陈沅在后门探了探头想搜寻江戡的身影，一个声音在后面响起问道：“同学，请问你找谁。”

　　陈沅被突然吓得一激灵，回过头发现是那天和自己一起关着的小胖，眼前的小胖也认出了陈沅，立马后退一步防备的问道：“你，你干嘛。我警告你别乱动啊，虽然，虽然我们这里没啥战斗力，但是，但是人多力量大，你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的赢我们。”
　　陈沅真是被他弄的苦笑不得，真不知道这些死读书脑子里装着什么稀奇古怪的幻想，教室里的学生被小胖的声音吸引，纷纷向后门侧目。陈沅自诩脸皮挺厚，这也遭不住着样糟践啊，只好退出了教室靠在走廊墙壁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胖双手抱胸有些防备的指了指自己问道：“我？我吗？”小胖环顾了四周全是自己的同学，清了清声故作自然的大声说：“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达癸是也。”
　　陈沅被小胖着一本正经的表情和这富贵的名字有些逗笑，强忍住笑意拍了拍他肩膀道：：“大贵啊，这次先不找你battle，请问你们班的江戡在哪，我这次先找他寻仇。”

　　“找我有事？”江戡清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陈沅回过头，看到江戡湿着头发，宽松的校服上被滴落有一小片水渍，看上去应该是刚刚在寝室洗完澡过来。因为一口气爬了六楼，江戡还略微有些喘，有些惊讶的看向出现在自己班门口的陈沅。
　　江戡湿落头发的水滴顺着鼻尖滴落下来，夕阳刚刚准备下山，整片天空都映满了晚霞。金色的夕阳恰好斜洒在走廊上，洒在陈沅和江戡的身上。
　　陈沅望着在夕阳下闪着光的江戡有那么几秒的愣神，王达癸看到江戡出现仿佛如获大赦，一边跑到江戡身后一边喊道：“戡哥！附中这家伙要来找你干架！”
　　“嘿，我有这么凶神恶煞吗？”陈沅被王达癸的模样给气笑了，一班和其他班的同学听到风声，此时都渐渐向这边凑过来，挤在远处看着他们几个窃窃私语。
　　陈沅不想把事情闹大，本来就是溜进二中，万一真被老师逮到，自己真的就百口莫辩了。这里几十双眼睛都在注视着自己，陈沅也说不出口我妈叫你回家吃饭这种话。只好低下头拉了着江戡的衣角扯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便小声说：“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江戡确实被这个附中的家伙给逗得有些想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上一秒来势汹汹，下一秒可以立马焉掉。
　　陈沅看到江戡那种平时跟个冰箱一样的人竟然在憋笑，想到自己今天又出了这么大的糗，顿时感觉和江戡搭上关系准没好事。
　　陈沅将近一米八，江戡比陈沅还高半个头，陈沅觉得身高可以矮但是气势不能输，狠狠的瞪回去道：“你笑什么！”
　　走廊尽头楼梯间平时只有一班同学上下楼和老师会走，此时很安静，脱离了人群的注视，江戡有些随意的靠在扶梯上，漫不经心的调侃道：“我笑你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一身的宝宝金水味。”

　　江戡对这个味道很熟悉，从小到大每到夏天老陆就会给他包里塞一瓶这个花露水，晚上睡觉前还会在他房间的蚊帐里挨个喷一遍，对着江戡的床说三遍蚊子蚊子快走开，不要碰我家小戡，江戡总是会嘻嘻哈哈和老陆一起念叨几遍。
　　江戡的皮肤很白，所以皮肤屏障就很脆弱，小时候不懂事，在学校被蚊子咬了包，就用没洗的脏手一直挠一直挠，最后挠到皮肤发炎去了医院。
　　从此陆旭就特别怕他被蚊子咬，出门前都要叮嘱他戴上驱蚊手环，并把驱蚊液在他身上喷洒个便。长大后江戡早就没有像小时候那么脆弱，但是每年夏天还是会买一瓶宝宝金水放到寝室，因为在他记忆中，家就是这个味道。
　　陈沅身上的味道触及到了江戡柔软的内心，陈沅当然不知道江戡脑子里想些什么，心里想着要笑就笑吧，反正自己确实浑身的宝宝金水味。

　　心中默念了三遍他是我老爸最要好的战友的儿子，这种小事就不要和人家计较，做好心理建设的对江戡说：“我妈，这个周末想邀请你和陆叔叔去我家一起吃个饭。”
　　江戡看着陈沅一脸被强迫却有苦难言的模样有些可爱，陈沅之前在二中也是个风云人物，和江戡这种生人勿近的神级传说不一样，陈沅的八卦消息那是满天飞，连江戡这种不问世事的都听过陈沅为了红颜，在地铁站和人约架，结果打不赢手还骨折的传说。
　　所以江戡估算他不过是纯有姿色的骄纵校霸罢了，那天在炮台山江戡是被老师喊去视察下情况的，作为班长老师叮嘱他如果学生聚集很多，有危险要及时通知片区民警，不然这种幼稚比拼江戡确实不会去参加。
　　那会江戡正带着老陆要他去陈沅家居住的不爽，所以那天才在炮台山故意激怒他。江戡想着以陈沅这么鲁莽的个性，和作为独生子要独占地盘的想法，一定会气的牙痒痒，被照顾这事儿就会黄。

　　其实江戡真的有那么几秒的想法认为陈沅是跑来跟他干架的，结果陈沅非但没有吵没有闹，反而受到他爸妈的逼迫亲自来“邀请”他去他家吃饭。
　　“好啊。”江戡一口答应，特别干脆。
　　这回轮到陈沅大吃一惊了，他没想到江戡竟然直接就答应了下来，陈沅一副老谋深算的凑近江戡说：“我觉得咱两可以推心置腹一下，你既不想寄人篱下我也不想受人之托，周五的聚餐可关乎着咱两的终高大事，我觉得我们应该从长计议一下。”
　　江戡看着陈沅这皱着眉头，青涩的脸上一脸老成的模样，笑了出来。陈沅一看就没有反抗成功，他也没有拒绝得了他爸，所以在现在这情况他两长谋远虑都是徒劳。
　　江戡早就打算乘着暑假补课不用上晚自习的间隙，去补习班接点初中或小学的授课，等安了他爸和陈叔叔阿姨的心就说学校有空的宿舍，搬出去住，空隙还能去医院照顾他爸。

　　江戡不打算挣扎，走进几步，微微傾身对陈沅问道：“你能抗争过你爸妈吗？”陈沅能清楚的闻到江戡身上的沐浴露味，有点淡淡的柠檬味很好闻。江戡没等陈沅回答便耸了耸肩说：“反正我抗争不过我爸。”
　　江戡的凑近让陈沅有一种压迫感，有那么一瞬间陈沅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正当陈沅想要回击，猴子和兔子的声音在楼下传来，“沅哥，总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躲到这个犄角疙瘩来了。晚自习快开始了，我们得赶快溜了。”
　　江戡循着声音看下楼下，直起身向后退了两步，保持出一份距离。

　　猴子和兔子爬上楼后，才发现陈沅对面站的是江戡。江戡人又高又白，常年也没有什么表情，就一行走的人形冰山。猴子和兔子看着就有些不自觉的犯怵，对江戡稍微点了点头当打了个招呼，拉着陈沅开溜。
　　王达癸和几个爱看热闹的趴在墙角，偷偷摸摸看完全程，不但没看到他们打起来，连说了什么都没听到。悻悻的赶在江戡前面溜回了教室。

　　坐在王达癸旁边的英语课代表谢雨澄和周围几个人，看到王达癸围观回来，都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发生啥没！”
　　王达癸一脸若有所思的回忆说：“打倒没有打起来，就是凑得有些近，可能是要打起来了吧，在进行挑衅环节，就被他兄弟拉走了。”
　　“快说说，凑近是有多近！”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盼望着围观了整场的王达癸有八卦，一个个带着紧张又刺激的表情围着他。
　　王达癸想了想，打算凑近领桌李飞给演示一下，还没凑很近，就被李飞一掌给推开嫌弃说：“咦~离我远点，我恐男了。”
　　谢雨澄旁边的赵雪带着一个诡异的笑容一脸急切的问：“比这还近？”
　　王达癸想了想，肯定说：“应该比这还近。”
　　谢雨澄赵雪和凑过来的几个女生听到后，激动的在一起抱团尖叫，留下王达癸和李飞完全没搞清状况的面面相视，直到江戡回到教室落座后，女生们才收拾好表情假装写作业。
　　但是坐在江戡后桌的王达癸清晰的感受到，今晚女生回头向江戡投来的视线是平时的几倍。

　　另一边陈沅他们三个几乎踩着学校打铃的冲进了学校，很显然宁佳怡已经答应了兔子看电影的邀请，整个晚上兔子都在自己的椅子上时不时傻笑一下，独自品尝着别人不懂的甜蜜。
　　只有猴子还挂念着陈沅的事，在后坐戳了戳陈沅的肩胛骨，凑近小声问：“你怎么和那冰箱关系还不错了？”
　　陈沅还愣了几秒谁是冰箱，反应过来侧身小声疑惑问：“有吗？”
　　“有啊。”猴子肯定说：“我去找你时你们两那气氛挺微妙的。”
　　陈沅其实神经特别粗，压根没有感觉出什么，再过一会估计连他们说了什么都会忘记。只好随意搪塞说：“可能是我们同为天涯沦落人，就没必要互相残杀了吧。”
　　猴子也一脸理解的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更何况他还不是一般人。”
　　“你傻啊，谁要和他做朋友！”陈沅回过头将草稿本甩到猴子桌上道：“我只是说不跟他打架了，以后咱两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互不干扰的两个人懂吗？”
　　“嗷”猴子焉巴巴的小声叫唤了一声，看向教室那头撑着头傻笑的兔子，有些酸酸的说：“啊我也想有个小女朋友谈个甜甜的恋爱。”
　　猴子的粉色泡泡还没冒出来，陈沅就看到教室外母老虎正拿着一沓卷子准备走进来，回头对猴子小声快速的说：“你知足吧，你哥哥我这个万人迷都陪着你一起孤寡，你有心盼望女朋友，不如先盼望一下今晚怎么不会惨死在母老虎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