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内的自我修养》梦思甘露

2、第 2 章

　　黎姐下到餐厅一看，队里的其他三人都在吃早餐，却不远不近地分别坐三个桌子。

　　黎姐无声叹口气，队内的关系差到和女团有一拼。

　　“栎清、阿丛、鄂朕，都在呢？”黎姐微笑着走了过去。

　　三人没像贺峦那样无视她，稀稀拉拉地“黎姐”、“黎姐”叫着，就这么一个打招呼，都能分成三重奏来。

　　黎姐维持笑容坐了下来：“我之前跟大家说过的第五名成员今天跟公司顺利签约，他现在就在楼上的会议室，大家吃完饭上去互相认识一下，往后就是一家人了。”

　　黎姐话音落地，一时无人出声。

　　反戴棒球帽男生听到黎姐宣布的消息没多余的表情，继续埋头苦吃。

　　这人是rapper欧阳丛，中国台湾人。

　　黎姐对面的寸头男生也没太吃惊，无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寸头是星派原有艺人，名叫鄂朕，不出意外就是队内的队长。

　　唯一搭理黎姐的，是一个染着波尔多的中长发的男生。他抬起头，脸上划开了一抹嘲讽的笑：“什么第五名成员？就那个未成年的美国佬？”

　　“栎清！”黎姐低斥了一声，“司溢虽然是未成年，那也是别人家的未成年。不满18岁就从高等音乐学院毕业，实力不逊于你们任何一个，也完全有资格做你们的队友！而且贺峦已经在会议室等你们了。”

　　庞栎清愣了愣，欧阳丛也不折磨盘子里的白水煮蛋了，鄂朕甚至奇怪地看向黎姐。

　　黎姐观察到每个人的表情，泰然自若地开口：“相信你们明白什么意思。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公司通通既往不咎。二十分钟之后，咱们的会准时开始，不要迟到。”

　　“贺峦这是什么意思？”黎姐刚走，欧阳丛就操着台湾腔问道。

　　“还能什么意思，他不准备闹了呗。”庞栎清甩下筷子，冷笑一声，“无非是星派给出的条件够诱人，我们贺少很满意。”

　　什么条件？不外乎就是更优厚的待遇、挣更多的钱。

　　不仅贺峦不愿意组团出道，其他三人同样如此。只不过他们不如贺峦家世显赫，所以贺峦在前面闹、他们跟着；贺峦吃肉、他们喝汤罢了。

　　可如今，贺峦捞尽好处不继续了，把他们晾在这里。庞栎清又怎么能不生气？

　　鄂朕下巴绷紧却没有搭腔，自顾自地收拾好餐盘转身离去。

　　见状欧阳丛耸了耸肩膀，跟着也走了。

　　黎姐上楼没等太久，庞栎清、鄂朕和欧阳丛就上来了。

　　庞栎清刚一进会议室，视线就锁定住了楚司溢。金发灰眸、唇红齿白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庞栎清曾经仔细研究过黎姐发到群中的楚司溢的资料，他们都是vocal，都是偏阴柔挂的长相。?同类之间怎么会没有比较？

　　庞栎清脑海中警铃大作，毫不客气地问道：“这人谁呀？”

　　楚司溢环顾四周，意识到这个红头发的队友说的“这人”可能指的是自己。他笑着说：“等下你就知道了。”

　　庞栎清鼻子里“嗤”了一声，坐了下来。

　　随后进来的欧阳丛和鄂朕随便找的位置坐下，黎姐便道：“人都来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楚司溢先进行了自我介绍，之后是其他四人分别介绍。

　　不管情不情愿，也是走了一遍过场。轮到贺峦，贺峦却没起身，看着楚司溢说：“我刚才已经和新队友认识过了。”

　　一旁的楚司溢认同般地点着头。

　　庞栎清和欧阳丛的表情更加变幻莫测。

　　黎姐道：“好，那下面我就简单说一下咱们组合的出道计划。”说到这，黎姐拿出平板电脑连上会议室的投影仪，点击了一个她早就写好、名为“五人男团策划最终版”的ppt。

　　“孩子们，你们马上就要以一个组合的名义出道了，往后的岁月，你们要相亲相爱、风雨同舟。”

　　“首先，是团队的团名。”

　　幕布上，EPOCH五个字母竖着列了一列，每个字母后跟着一个人名，E——鄂朕，P——庞栎清，O——欧阳丛，C——楚司溢，H——贺峦。

　　“epoch这个英文单词意为时代、纪元，象征着你们必将是一个划时代、新纪元的组合。而且这五个字母，每个都对应成员姓氏的首字母，更有团魂的意味在里面。”

　　这是黎姐和星派的老总杜总花了很久时间才琢磨出来的队名，既雄心勃勃又涵盖了队员的名字，可谓是量身打造。

　　果然，楚司溢听完惊叹地瞪大眼，情不自禁地鼓掌，贺峦好笑地紧随其后，鄂朕和欧阳丛被奇怪的气氛感染，形成了一阵乱七八糟的掌声。

　　庞栎清受不了地抓了抓红发：“停停停——你们没觉得epoch这个单词的发音很像一泡屎吗？”

　　“噗。”欧阳丛嘲讽地咧嘴一乐，“什么一泡屎？庞栎清你不仅英文差得很，注意力也无法集中的样子，黎姐刚才说了，结尾的ch发的是科，不是湿！”

　　“我管你科还是湿！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往后咱们出道了，绝对被人叫屎团，爱信不信！”庞栎清气急败坏，食指狠狠地点了几下面前的桌子。

　　谁想这话倒是一语成谶。

　　不过这会儿，黎姐是被气得脸色发白。

　　“屎你二表妹夫的妈！你这张狗嘴里还真是吐不出象牙啊。”欧阳丛开启输出模式，那股嗲嗲的台湾腔竟然变成了东北味。

　　“你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让我看看？”

　　“……”

　　鄂朕作为预备队长立刻出来平息各方的怒气：“行了，我相信能念对这个单词的人是大多数，而且大多数人也不愿把无知当个性。另外，公司应该还准备了备选方案，对吧，黎姐？”

　　“诶诶诶，你看鄂朕这人夺笋哪。”欧阳丛喜怒简直一瞬间，这会儿又含着笑意，抬起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人分享喜悦，“既骂庞姐无知，又逼迫黎姐拿出备选方案，真不愧是队长诶！”

　　——此时坐在欧阳丛身边的正是楚司溢。

　　欧阳丛半天没得到回应，纳闷地扭头一看，望进了楚司溢圆润的眼中。那么大一双眼睛，清澈到底，欧阳丛只能从那漂亮的瞳仁中看见自己。

　　“咳。”欧阳丛想起楚司溢是个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小屁孩，可能中文都说不利索，便大度地挥挥手，“没什么。”

　　楚司溢听懂了所有人说的话，他并非从小在美国长大，中文好得很。

　　虽然他不清楚epoch和屎有什么关系，但看得出他这几位哥哥关系不怎么样，简直是势同水火。两个喜欢对骂的祖安人，一个蔫儿坏暗损，还有一个……

　　楚司溢微微偏偏头，视线中出现了半靠在单人沙发背上、怀里抱着抱枕的贺峦。

　　他的表情格外恬淡，一手端起茶杯细细抿了一口，目光投向斜前方，好像在看戏。

　　楚司溢收回视线，还有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你们搞错了，我这是在告知大家组合名，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黎姐懒得废话，直接进行到下一部分，“第二，组合出道时间、出道曲以及风格的问题。”

　　“公司初步预计，组合在今年八月中旬出道，出道曲目为两首单曲，一首主打歌电子舞曲以及一首抒情曲，主打歌由美国流行作曲家而写，星派著名填词人张垣作词，W舞团编舞；抒情曲由小杜白联袂操刀，整体风格为神秘、清新的少年风，跟各位的风格十分符合。”

　　“现在距离出道仅剩两个半月的时间，所以从今天下午起就会进入正式准备出道曲阶段。具体的安排会根据大家的进度做调整。”黎姐在一张计划表上停了下来。

　　“另外，因为大家的舞蹈、声乐底子不同，所以在前期的练习中，咱们还是分开训练，这样还能更有针对性地练习。”最后，黎姐斟酌着用词，把分开练习说得很是冠冕堂皇。

　　欧阳丛举手问：“黎姐，那咱们有那么多个舞蹈老师吗？”

　　黎姐白他一眼：“有，管够。这个不用你们操心。下午，你们各自的舞蹈老师以及伴舞老师就会到位，有问题跟我及时联系。散会！”

　　*

　　一天兵荒马乱过去，楚司溢从公司出来天已经擦黑。

　　楚司溢拦了辆车，没有回小姨家，而是赶赴和发小钟麟的饭局。

　　楚司溢在中国出生，八岁随父母远赴美国。没去美国之前，他的父母忙于工作，他就常常住在小姨家。去了美国之后，每年寒暑假都会回国和小姨相聚。

　　而钟家是小姨的邻居，钟麟和楚司溢年纪相仿，小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玩，长大后没有疏远，感情依旧不错。

　　钟麟订了一家台菜餐厅，楚司溢到时菜都上了。

　　楚司溢练了一下午的舞，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吃了大半份煲仔饭才觉得好些。

　　钟麟赶紧给楚司溢夹菜：“这么累啊？”

　　楚司溢没空说话，只是点头。

　　“那是不是说明快要出道了？”钟麟问，“你是solo啊，还是和别人组队出道？”

　　钟麟知道楚司溢和一个唱片公司签了约，可能马上就要出道当明星了。

　　楚司溢咽下嘴里的饭，踌躇着说：“我们是个组合，至于什么时候出道得听公司的。”

　　“组合啊……司溢，你要是想组组合怎么不参加选秀啊，什么《追梦营99》、《一路有你》之类的……不是我唱衰，现在红的好多都是选秀出来的。”

　　楚司溢一愣：“什么99、一路有你？”

　　“啧。”钟麟一拍脑袋，楚司溢哪知道这些，便解释道， “就是组织99个少男少女，历经最后选出那么7个、8个、9个、10个、11个人出道的节目。上周《一路有你》才出了一个男团，特别红，好多脑残粉，叫什么C9。”

　　楚司溢听得云里雾里，摇头说：“我都没听说过这些……”

　　“你被坑了，你们那公司原来是挺牛逼，现在不行了，根本干不过这堆选秀的。”钟麟遗憾地咂么嘴，“照你这颜值，这实力，要是去一路有你，绝对C位出道啊！我表妹成天说那个C是她老公，要是你是C，我还能勉强让你当我表妹夫。”

　　“得了吧。”楚司溢哭笑不得。

　　钟麟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从刚才就时不时震两下，钟麟不堪其扰地划开屏幕。

　　“给你看看我不认的这个表妹夫。”钟麟举起手机到楚司溢面前。

　　屏幕上是钟麟和表妹的聊天记录，表妹疯狂轰炸了n多张她老公的美图。

　　图片加了各种滤镜，把皮肤修得毫无纹理，但依然能看得出上面的男人面容深邃夺目，低眉垂首间有一股别样的忧郁风情。

　　楚司溢定睛看了好几秒，才意识到他认识这个人，好像是那个当年契而不舍追了他两年的同门师兄段骁寒。

　　“喂喂喂，你不会看呆了吧？”钟麟用力晃了几下手掌，试图让楚司溢回神。

　　“……怎么可能。”楚司溢无语道，“这个人叫段骁寒吧？是我师兄。”

　　“哦——”钟麟露出没吃到瓜的乏味表情，“你应该和你师兄一起参加啊，你们师兄弟也好有个照应。”

　　楚司溢顿了顿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