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也有红线》莫种树

8、桃林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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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宴，绿酒一口歌一遍。美哉，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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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口一口再一口，醉了仍是酒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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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坞盛席流转，妙，妙，妙；呷一口,尝得酒中趣，醉，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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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琳穿梭于偌大的桃林间，急匆匆地追着灰灰，断断续续地有什么声音，若有若无地回荡在林子里，嗓音有些喝酒后的微醺，仔细听着还夹杂一种看到美好事物的喜悦。
　　林子里有人？想到这，仪琳的心悬了，“咚咚”地打起擂鼓，刚才大意了，忙着追灰灰，居然把和尚爹爹这个超级保镖给落在后头了，这可怎么办？箭已经发在弦上。
　　不会出什么事吧？古代的治安是靠不住的，杀人放火算是平常事。左右眼皮眨巴乱跳。
　　甩了甩头，暗自嘀咕：想我这么华丽丽的穿越人士，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再说，那只臭鼠可不会把危险暴露给自己的。拍着胸口，仪琳对自己好生安慰一番，抖抖身体，悄悄地往那个声音靠近。

　　只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闭着双眼，斜靠在高处的一棵桃树枝桠上，满头蓬松的乱发，却是油光乌黑，照说年纪不大，可是满脸长长乱糟糟的虬髯，衬着露出的少量褐色的肤色，好似一乡间老翁。然而，细细观察，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当真诡异。
　　轻轻移到灰灰身后，一把扯起它的尾巴，上下一阵晃动，总算解了心中闷气。
　　灰灰龇牙咧嘴，蹬着鼠眼，气嘟嘟地想要挣脱我的魔爪，然而，一番努力，总归似江水般流去，耷拉着四肢，两颗鼠眼却算盘珠似的滴溜溜转着，小尖嘴上的胡子马上一跳一跳，笑得十分谄媚：“小尼姑姐姐，这下气可是消了？哎，这不是发现美酒了吗，若偷得，那可是人间一美事，小尼姑姐姐也能尝尝。岂不乐哉？”说完，煞有介事的贼贼笑着。
　　“小声点，不怕被人发现。到时候，你这老鼠真成别人的盘中佐餐，可别叫我救你，我可打不过。”瞪了一眼灰灰，偷偷往那怪人那儿看了一眼，小声地说着，“别惦记这酒了，趁这怪人没发现之前，赶紧跑人••••••”

　　“谁？出来!”
　　“真背！”磨牙，狠狠揉了一把灰灰，一声低咒。
　　耳边刮过一阵冷风，拍啦，旁边的一段枝桠断了，桃花撒了一身，纵然，难得美景，已是无福消受，朵朵桃花霎时成了三途河边一片血色的曼珠沙华。
　　两腿哆嗦了一下，脊背一阵发凉。仪琳一面把灰灰放小包里小心藏好，再三叮嘱，待会儿千万别弄出动静，一面又想着：江湖人行江湖路，果真有把刷子。这耳朵灵敏的都赶上猎豹了，江湖人，不可小觑。默叹：和尚爹爹不会睡着了吧？失策，太失策了。早知道，拖也要把爹爹拖来。凭着在恒山练过三脚猫功夫，没把别人打趴了，自己都要累趴了，或者，干脆成了地上一挺尸，悔不当初呀，早知道，应该早早地就把能用的乐技练起来。现在，难道要我这小小孩童去诱惑一老翁，想想，鸡皮疙瘩散落一地。
　　“怎么，阁下藏头又想藏尾的，当真不出来？哎呀，在下的拳脚多久没动，可痒痒了。”
　　一惊，迅速按了按额角，从树后快步地跳了出来。

　　那怪人晃了晃酒葫芦，呷了一口酒，眯着双眼，舔了舔嘴唇，甚是迷醉。
　　“哎呦呦，原来是一水灵水灵的小丫头。啧啧，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偷偷摸摸，若要看，好得光明正大一些。虽然我这么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是，被一个小姑娘偷偷瞧着，也是会害羞的。”
　　“呃，什么？”一呆，有一刹那间遁入一片迷雾。
　　醒悟过来，嘴角微微抽搐，心想，莫非古人的审美要求都这么低？不对，不对，这怪人分明是调笑与你呢。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啊，小丫头思春了，瞅瞅脸红的，莫不是在想嫁我做老婆？”
　　“你——不要脸的老怪人，莫要乱说——”仪琳一听，不禁有些急了，瞬间又羞又恼，一张粉红的俏脸虽没张开，但在日光映衬下，当真秀丽绝俗。
　　突然，仪琳的脸颊一凉，顿时，一双琉璃妙目死死瞪着那怪人，恨不得把他拆皮剥骨。也是，虽然江湖女儿素来不拘小节，但是，自己明明年纪这么小，那怪人也碰，可真要叫做辣手摧花了。
　　“啧啧，真美，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祸水，长大了，可了得。你的相公真要好生紧张了。”
　　仪琳正恨得那怪人恨得牙痒痒，闻言，骂道：“哼，你这老怪物好不要脸，一小娃娃也要调戏，天下男人若都是你这般□□，你自个儿媳妇儿可要遭殃。”
　　骂完后，仪琳心里一突，自己这是怎么了？虽说那怪人十分可恶，却也没必要这般恼怒呀。
　　“哈哈——好一张利嘴呀。不过，老怪物的媳妇儿当然是要藏好的，话说回来，老怪物还没媳妇儿呢，要不丫头长大了，当我媳妇儿吧。丫头不——同——意？仔细算算，好像我吃大亏了，瞧瞧，丫头长得这般祸水，这前面才打了狼后面就被狼袭，啧啧，那状况，让我想想，就好比一群恶狗争食一块肥肉，恐怖哦。”
　　“你——”仪琳平了平心中的怒气，转身往来路走去，暗自思量：让这个老怪物胡言乱语去，反正，目前看来，他对我没什么敌意，好像是耍着我玩，还是快快和爹爹下山去吧。
　　那怪人大喊起来：“小丫头好好地怎么走了。”
　　仪琳身上一紧，双脚悬浮，已经坐到一桃树枝桠上。
　　“干什么？老怪物，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哈哈，这么有趣的丫头，再陪陪我这老头。呃，丫头，刚才是你一人？”一口热气喷到脸上，耳根莫名的有些发烫。
　　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手指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好险，幸好把灰灰藏好了，理理头发：“当然，怎么，难道我耍口技也不行？再说，我会到这里，不就是某人在林子里自言自语给骗来的。”嘿嘿，可不能说是闻你的酒香识途，不然，可丑大了。
　　哼了哼鼻子：“对了，你这个酒葫芦能不能给我闻闻，好香呢。”
　　“是吗？可以呀，做我的媳妇儿，喏，酒葫芦就给你，这可是我给媳妇儿的定情信物，可不能随随便便拿给外人闻的。万一你的俏唇一不小心跟葫芦嘴儿碰触，那我们就间接地肌肤相亲了，不好，不好，我可得给我媳妇儿守身如玉呢。”
　　“你——小气，不闻就不闻。”仪琳哼哼鼻子，一阵气堵，这老怪物歪理忒多，想想又不甘心。
　　“喂，老怪物，你会赌吗？”
　　“哎呀呀，丫头小小年纪不学好，沾染此等陋习，不好，不好。”怪人打着酒嗝，摇头晃脑地嚷着。
　　“不过，话说回来，丫头还真找对了人，我这‘酒’和‘赌’，就好似一对朋友，这人一喝酒，就想赌；一开始赌了，又想喝酒。结果呢？结果是：‘越输越喝，越喝越输；不醉不休，输光为止。’哈哈——这输当然也输出了学问。莫非丫头身上也有东西呆不住了？要易主？”
　　“哼，老怪物瞧不起人，既然说的出，岂有输得道理。莫非老怪物怕了？这样子，那手中的酒葫芦可要归我了。”
　　“什么？还惦记我的命根子呀！”那怪人努力地使胡子一翘一翘，也不知怎么回事，那胡子软趴趴地，硬是挺不起来，模样甚是滑稽。
　　“哈哈——”仪琳捂着肚子一阵大笑，差点从树上摔了下来，幸亏，那怪人及时抱住她，才安稳落在地上。

　　“琳儿，琳儿——”远处，和尚爹爹喊声，一下一下地回荡在林子间。
　　眼角在树影上停顿一下，惊觉，已过了好一半天。

　　仪琳飞快的跳出那怪人的怀抱，往小包里翻了翻，找出先前给自个爹爹喝的一样的酒，不同的是，竹筒外面雕了一朵梅花，扔给那怪人，叫道：“喂，老怪物，我可不如你那般小气，接着，这酒滋味可好了，包管你喝的掉了舌头。”
　　也不管那怪人同不同意，急急转身，向和尚爹爹跑去。
　　跑了一段路，仪琳捏着手里一小撮胡须，嘴角向上翘了翘。

　　然而，仪琳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那怪人突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漆黑眼睛奇怪的明亮，却又深邃，并不是一个老人在历经沧桑岁月后的浑浊。
　　也许世间有许多事，就是在你毫无所觉间，降临在你的身上。而这些是你无法预测的。
　　只见那怪人一直望着仪琳，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桃林，才拔开小竹塞子，抿了一口：“好酒，真是好酒。”
　　借着酒劲，那怪人打落了一树桃花，躺在地上，任花瓣纷纷扬扬飘着，而他，莫名其妙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