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视频只截取了一部分，开场便是问答。
“请问苏老师最想合作哪位导演？”
“期待每位导演。”
“那请问苏老师您最喜欢自己的哪部电影？”
“拍摄的都喜欢，因为不喜欢的不会拍。”
“苏老师您这么会说话的话，感觉我这些问题都废了，哈哈下一个问题，请问苏老师您拍摄处女座在读高三，那会最大的压力是什么？”
“最大的压力是要考试。”
“哈哈很实际，那会苏老师是有因为户籍原因转过学是吧，那请问在新的学校和新同学相处，有给您生活方面带来困扰吗？”
原本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没想苏官铎沉默了两秒，他垂眉而后抬眼轻轻一笑：“有。”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咬字声音偏沉，简单的音节，都像是在撩人耳鼓。
“哦这有点意外呢，那苏老师您当时的困扰是什么？”
“我的同桌第一回是女生。”
“什么？”
“13个问题已经全部结束了吧，回答只说一遍哦。”
整段视频结束。
关于自己的内容——
盛北安深呼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给林泽预定了第二天的叫醒服务，这才放下手机，转身睡下。
半梦半醒间，脑子里却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人说的话。自己竟然是他第一位异性同桌，这是时隔多年后，她觉得有些意外的事。
那作为他的第一位异性同桌，自己在他的眼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这个问题与答案原本并不重要了，但明明最不该纠结的问题，却在这个夜晚不可控制在盛北安脑中翻腾，念头在脑海中叫嚣。
窗外寒风凛冽，吹的睡梦中的盛北安不胜烦扰，好似要吹开梦里的那个盛夏。
-
高三暑期回来的第一场模拟考，盛北安毫无意外考砸了。
她垂头丧气的不想吃饭，被林泽硬拽去食堂。
这厮说是安慰她，点了一餐十八块八的一荤三素，连饮料都只买了一罐。
“不就是场模拟考嘛，你个美术特长生砸了就砸了呗。”
林泽偷摸着在餐桌下玩游戏，塞着饭的嘴说话含糊不清，“再说你暑期不是写生刚回来，哦对你刚说多少名来着？”
“四十四。”
“咳……咳咳，你们班好像一共就四十七个人吧！”
盛北安忍了忍：“你确定是来安慰我的？”
“小爷是觉得你还有退步空间，值得鼓励。”
“……”
盛北安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白米饭，叹口气。
“没事，反正咱这两个班是重点班，考不过其他人也正常。”
林泽又道，“毕竟不是谁都像小爷我这样天禀异赋，聪明绝——对帅气。”
“……”
“来，吃口番茄炒蛋多补补，”林泽将自己不爱吃的炒蛋拨给她，“虽然老天爷没有像给小爷一样给你IQ，但至少你画画的技能点拉满啊，这点比小爷强。”
“……你可真会安慰人。”
她就不该相信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
“哦对，你们班好像要来一个转校生，还是个明星是不是？”
盛北安筷子拨了拨炒蛋，下一秒没想到就从里头翻出一小片碎鸡蛋壳。
“加量不加价，看食堂大叔都偏心你啊。”
“……”盛北安，“有你真是我的幸福。”
“你往好了想想看，别小看这一小点碎鸡蛋壳，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下回考试成绩就要破壳重生啊！”
“……”
盛北安用一脸看智障的模样，“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这鸡腿是不想吃了吧，那我吃了哦。”
“……”
唯一的荤菜也没了。
看着面前啃着鸡腿大快朵颐的人，盛北安估摸着这厮大概这周的伙食费又去买游戏装备了，同时真有点嫉妒。
就这网瘾少年，这回依旧是年级前十。
想想自己可望不可即的荷美大学分数线，盛北安连扒拉白米饭的心情都没了，搁了筷子。
“欸。”
“叹什么气啊，我说咱这么大好青年，要不你贿赂贿赂小爷，让小爷给你补课好了。”林泽眼睛一亮，想到什么似的道，“小爷要的也不多，就三餐外加下午茶，平时像薯片、可乐这类的饮料也……”
“我还不如找辅导班。”
“也不是必须的啦。”林泽改口很快，似乎生怕这位长期饭票跑路了，“都是兄弟，不行咱可以再商量嘛，嘿嘿要不就三餐？”
盛北安撇了他一眼：“你那点时间，打游戏都不够，还有时间教我？”
“有有有，我上厕所吃饭还有时间呢。”
“……”盛北安一脸嫌弃，“你这么宝贵的时间，我还是不占用了。”
“欸，再商量商量嘛。”
林泽手上拉开拉环，将唯一一罐汽水推过去。
萦绕在鼻间的味道清新透凉，消暑解气，是盛北安喜欢的口味。
她就说这厮怎么这么好心，中午还请她吃饭，合着这是无路可走了啊。
“看在小爷特意安慰你请你中饭的份上，再不济看在我们多年情分上，你也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林泽我嫉妒你。”
“嫉妒也没用啊。”林泽摊手笑道，“虽然小爷我确实学习游戏两头不误，但没办法，天生的。”
“不。”盛北安摇头，“我嫉妒你竟然有我这么善良可爱的朋友。”
林泽：“……”
盛北安站起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将饭卡塞进他手上：“明天午饭帮我点青椒炒肉，记得跟食堂大叔说一声，青椒炒肉多要点肉，对了餐盘帮我一起收了吧。”
身后是林泽的吼声：“不是盛北安，你拿我当小弟使唤啊！”
呛了林泽，盛北安午休回教室听英语听力时心情好了不少。
背的累了，她就换首歌播放，心随意动翻出自己的素描画本，对着窗外的梧桐树画起来。
这颗梧桐树高大粗壮，长的枝繁叶茂，大概已有百年历史，在全英这所高中还没建立时就已经存在了。听说当初针对要不要挪书这事还吵了好久，后来还是第一任校长拍的板子，让这颗梧桐留了下来。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颗百年梧桐寂寞又坚定的伫立着，荫蔽着全英高中和所有的学生。
阳光穿透枝杈缝隙，映出深绿浅绿的叶子微微泛黄。
盛北安画的很专心，粗大的枝干，茂密的枝叶，有被叶片遮盖的阳光，每一笔熟练又利落。
“so now im writing a song praying u shall sing along to it some day……”
耳机里的女声“day”音刚落，笔尖的下一笔刚起，视野右上角突然多了一只手。
修长白皙的五指蜷着，在桌面上轻叩了两下，不论是动作还是尺骨线条，都堪称完美。
树叶的光影中，像是电影的某个特写镜头。
盛北安笔尖歪了一下，停住，乍然抬头。
浮光掠影中，长身鹤立的少年背着斜挎包，窗外的树影婆娑打落了一小半光影在他脸上，像是映照着一块通体清透的白玉。
见她抬头，他嘴角微微扯出一抹笑，盛夏的炙热像是迎面而来，原本显得有些痞气的人带出了一丝柔和。
等盛北安意识到自己还带着耳机，她赶忙局促的摘了下来：“不好意思同学，你有什么事？”
少年敲桌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整个人透着股懒倦劲，倒也没不耐烦的意思。
“你是盛北安？”
盛北安委实没想到这人会喊出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吐字这么清晰且字正腔圆，少年的嗓音天生低且沉，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好像有点不同。
“你是？”
“你的新同桌。”
盛北安讶然。
由于是美术生，盛北安从开学起便一直单独坐后排，关于位置的问题考虑到她是女生，老班也提过几次，但盛北安觉得自己独来独往习惯了，且她平日里时常会泡在美术教室，所以便婉拒了老班要给她调位置的好意，没想到此时会冒出一个新同桌来。
对于这位突然出现，全然陌生又感觉不寻常的同桌，盛北安一时略显茫然。
“同桌？”
她看着他，少年耸了耸肩，颇似无奈又无所谓的样子。
“不然你看着班里，我还能坐哪？”
四十七个人的教室，坐的满满当当，就她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来。
“两位同学都站着干嘛？”后一脚夹着三角尺进来的老班看着状况拍了下脑门，“瞧我都忘了，不好意思啊盛同学，前段时间你出去写生，老师忘了跟你说一声，我们班要来一个新同学，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苏同学。”
“大家好，我是苏官铎，很高兴能重回故里，再接下来的最后这段高中时光，会跟大家一起度过，请多多关照。”
教室内掌声如雷鸣。
唯他表情不变，单肩的斜挎包勾勒着瘦削高挺的脊背甚至没动一下，看起来见惯了大场面。
“好了没问题的话，两位同学都请入座吧，要上课了。”
擦身而过时，盛北安才发现这人很高，自己一米六五的个头也不过到他耳垂，白皙修长的脖颈隐没入校服衣领。
原本以为多一个同桌，只是一小段插曲，但盛北安发现自己的这位新同桌，有些过分受欢迎。
就算是坐在他旁边，她也能清晰感受到班里时不时的偷瞄过来的视线。
就连往常总是将下巴抬到天上的余美美，一堂课也频频回头侧目。她唇上涂的亮闪闪的，脸上比平常白三分，应该画了淡妆，一双眼亮晶晶的。
感觉大家都挺激动的。
因为长的好看？
这人穿着白衬衫，衣袖整洁平整没有褶皱，领口的扣子妥帖的扣齐，好学生的模样与他给人时那种强烈的气质冲击感截然不同。
夏日阳光正盛，白色衬衫上的树影斑驳陆离，像一幅流彩斑斓的意象画。
到很久以后，盛北安才明白，那种气质，名为故事感。
“盛同学盯我这么久，是有什么话想说？”
那副意象画的主人公停了记笔记的手，侧头，于是整副画卷活了过来，他噙着一抹笑，看起来挺有礼貌的，“如果有的话，我一定知无不言。”
这是从俩人入座后，整个下午的第一次对话。
盛北安没有被人抓包的尴尬，甚至觉得这位同桌看着挺好相处的，琢磨了会直接问道：“你认识余美美？”
意象画主人皱眉、摇头：“谁？不认识。”
“哦。”
得到答案的盛北安耸了耸肩，继续低头，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对他的全部兴致。
她从课本下面抽出素描本，刚才的树上，还有一个鸟窝没画。
对于她突然的结尾，苏官铎愣了下，主动开口道：“你对我，没有其他好奇的？”
“我对你为什么要好奇？”
盛北安头也没抬，画的很认真，“你不就是我新同桌嘛。”
苏官铎第一回正眼仔细看着自己的新同桌。
她的坐姿端正，脊背挺的很直，被全部扎紧的发有几缕蜿蜒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勾勒着弧度，白与黑的调和，就像是她此时画本上的速写。
只见她手腕灵活的描绘，那下笔的力道松弛有度，那梧桐树，便在她的本子上活了过来。
“是没什么需要好奇的。”苏官铎唇角小幅度的弯了弯，“但我对你挺好奇的。”
？
因为刚从画画中脱离，盛北安的视线某一瞬失焦，而后凝聚在他脸上，像是一只午时晒着太阳偷懒后的小猫，略带迷茫：“好奇我什么？”
苏官铎抽出自己新课桌兜里的那几张卷子。
“好奇这13分真是我新同桌的吗？”
最上面那张数学卷子上红色醒目的13数字，此时就跟盛北安的脸色一样。
早上的模拟卷子，她随意的一塞，竟忘了拿回来。
盛北安咳了咳，伸手拿了回来，强装淡定的压在了书本最底下。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那倒是。”苏官铎真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我还想着找个成绩好的给我补补课呢。”
盛北安撇了撇嘴，觉得这人长的挺好看，就是怎么长了张嘴。
继续低头画了会，但没过两分钟，盛北安深呼吸一口，还是忍不住的停了笔，扭头解释道：“我文科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看见了。”苏官铎没回头，“需要我夸夸你？”
盛北安觉得自己真不是这意思，怎么一到他这就变了意思。她泄了气，将情绪都发泄在了画画上，嘟嘟囔囔的道：“不用了。”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有麻雀停在梧桐树上，叽叽喳喳的。
苏官铎嘴角的弧度微弯，支着下颚抬眼就看了窗外的梧桐树，方觉得那画委实生动，竟连那梧桐树上的鸟窝都添了几分灵气。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