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心里的那个男孩》几木三页

4、圣诞舞会

　　彭江所在的高三7班是理科班，女生很少，理科班男生通常都喜欢到文科班去物色女生，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讲的话，理科班的彭江搭配文科班的孙乔伊倒也相当合理，虽然嘛，从外形而言，李凯总觉得孙乔伊有点配不上彭江。

　　你再看彭江这么热衷于打篮球，应该就能猜到他不算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学生，和李凯的“学霸”形象截然相反。L县一中的高三课业非常繁忙，李凯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被学习占满，哪会有空像彭江这样几乎每天都在篮球场上享受来自众多女生粉丝的“拥戴”？

　　于是，充当彭江和孙乔伊之间的“信使”便成为了李凯当时某种“另类”的课余活动，尽管李凯和彭江还不算真正认识——他俩几乎连一句正经对话都没有过，但李凯每天都会听到孙乔伊给他讲彭江的各种事情，渐渐地，李凯就有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和彭江已经是特别熟悉的朋友了。

　　直到高三上学期临近结束，李凯和彭江之间的关系才算有了真正进一步的发展。

　　那是2000年的平安夜，一向非常严厉的学校突然“大发慈悲”，允许高三各班组织“圣诞舞会”，让高三的学生们都适当放松一下紧张的心情。

　　孙乔伊是文科班的文艺委员，他们班的“圣诞舞会”自然就由孙乔伊来组织和负责了，别说，孙乔伊在这方面还确实有点才华，那天晚上，文科班的舞会现场成为了其他好多班级都争相前来观摩的对象。

　　小县城的中学生们没啥见识，孙乔伊只不过借来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球灯摆在文科班的教室中央，玻璃球灯反射的灯光如同繁星点点映照在墙壁和天花板上，就把大家都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浪漫’细胞的嘛！”舞会即将开始前，孙乔伊欣赏着自己布置舞会现场的成果，并享受大家为她的作品而发出的惊呼声，李凯站在孙乔伊旁边，用肩膀顶了顶她，说道，“难怪能把大帅哥彭江迷得神魂颠倒，我总算明白了。”

　　“你够了！”孙乔伊白了李凯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收都收不住。

　　文科班果然是文科班，“圣诞舞会”开始之后，整个教室的屋顶都感觉快要被掀翻，连李凯这种平时不喜欢参与集体活动的人都无形中被感染了，唱啊跳啊，浑身冒汗，感觉像是要把高三沉重的学业压力一下子全都释放出来。

　　为了不让“圣诞舞会”的气氛冷下来，孙乔伊耶一直都在非常卖力地给大家领舞，几乎把当时最流行的歌曲都带大家跳了一遍。

　　慢慢地，大家都跳HIGH了，后来即便不需要孙乔伊领舞，大家也一样跳到停不下来，真是大家上高三以来最疯狂最放松的一个夜晚。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凯发现孙乔伊突然不见了，在舞池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的身影，李凯以为她是去上厕所，就没多想。

　　过了不多久，舞池里突然有人从背后拍李凯的肩膀，李凯回头一看，是孙乔伊，又像幽灵一样地出现了，她张嘴跟李凯说了一句什么话，可是周围音乐声音太大，李凯没听清。

　　“你跟我来一下！”孙乔伊踮起脚凑到李凯的耳朵边，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又要干嘛？”李凯大声反问道。

　　“哎呀！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孙乔伊说完，拉起李凯就出了舞池。

　　“又怎么了啊？你成天神经兮兮的！”李凯跳舞跳得正带劲，感觉被孙乔伊扫了兴，显得有点不耐烦。

　　孙乔伊没再接话，径直带李凯走出了教室后门。

　　刚一走出后门，李凯就看见走廊上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教室外面光线很昏暗，看不清人脸，但李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彭江。

　　“你怎么把他带过来了？”李凯压低嗓门，凑到孙乔伊耳边小声地问道。

　　“他们理科班的舞会太无聊，不好玩，所以我就把他叫过来了。”孙乔伊小声地回答说，“你等下再帮我个忙，帮我把他带进去。”

　　“我带进去？”李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孙乔伊，“你自己怎么不带？”

　　“哎呀！我的好哥哥！”孙乔伊又展开了她的撒娇攻势，“我这不是不好意思吗？再说，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是我把他带过来的啊！”

　　“你怎么搞得跟做贼一样？”这个孙乔伊，生怕别人知道了她跟彭江的“绯闻”关系，而李凯感觉自己都像个“工具人”了。

　　“求求你啦！拜托拜托啦！”孙乔伊双手合十，不停地求李凯，“只要你带他进去就好，到了里面，我会带他玩的。好不好啦？我的好哥哥，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带他进去，我在教室里面等你们！”

　　说完，孙乔伊转身一溜烟地窜回了教室，只留下李凯略显尴尬地站在原地。李凯平复一下心情，朝彭江的方向走过去。

　　“彭……彭江。”李凯走到彭江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彭江面前直呼其名，感觉嗓子都有点干涩。

　　彭江抬起头，看见了李凯，李凯发现彭江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像两颗闪耀的星星，彭江一下子感觉自己都有点紧张起来。

　　“那个……”李凯结结巴巴地继续说道，“孙乔伊叫我出来接你。”

　　“哦，哦，好的啊，谢谢。”因为李凯常常帮他俩传信，彭江对李凯已经不算陌生，但他也同样表现出有些腼腆的模样。

　　李凯转身往回走，彭江跟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某种隐隐约约的尴尬气氛笼罩着他俩，李凯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这个死孙乔伊，真是专门给他找些莫名其妙的“麻烦”！

　　实际上，彭江在进了教室之后，并没有像李凯想象的那样玩起来，他只是默默地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显得非常低调，李凯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天，而孙乔伊就时不时地过去陪他说两句话，但是只要叫他跳舞，他就连连摆手拒绝，特别害羞的样子。

　　当天“圣诞舞会”的最后一首曲子，是当时最流行的舞曲之一《兔子舞》，孙乔伊终于将彭江从座位上拉起来，接着又把李凯也拉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一起跳《兔子舞》吧！”孙乔伊提议道，“我来教你们！”

　　孙乔伊叫李凯和彭江分别牵起她的手，李凯和彭江都照做了。

　　“你们俩也牵起来啊！”孙乔伊又对李凯和彭江指示道，“我们三个人手牵手围成一个圈。”

　　李凯和彭江下意识地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李凯还没动，倒是彭江主动伸过手来将李凯牵住了，彭江的手掌很厚实，李凯像身体突然穿过电流一样酥麻了一阵。

　　“左、左、右、右、前、后、前、前、前……”孙乔伊开始认真地根据《兔子舞》的节奏教大家跳舞，李凯的心思却并不完全在跳舞上，他很用心地感受着彭江手掌传来的温度，想不到，他和彭江这才刚认识，竟然就牵起手来了，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跳了一会儿，三个人都慢慢开始进入状态，连彭江也终于放开了，李凯难得看见彭江开心大笑的样子，在舞会灯光点点繁星的映照下，彭江的笑容显得更加迷人，李凯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那个美妙的夜晚。

　　第二天，L县一中高三的学生又恢复了往常的学习生活，前一天的“圣诞晚会”恍如隔世，好像做了个美梦一般。

　　“咦，这是什么？”李凯的妈妈刚刚到学校来看他，给他带了一大袋橘子，李凯拎着橘子正准备回宿舍，在教室走廊上突然听见有人过来跟他说话，他抬头一看，居然是彭江站在面前，他身边还跟着另外两个男同学。

　　“哦，我妈刚给我带过来的橘子。”李凯回答道，经过前一晚的“圣诞舞会”，李凯感觉他跟彭江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陌生感了，况且这还是彭江第一次主动跟他打招呼。

　　李凯赶紧从袋子里掏出两个橘子，递给彭江：“你也吃两个吧！”

　　当李凯还要再掏两个橘子准备给彭江身边的男同学时，彭江出手制止了：“不用拿了，够了，你的橘子给我一个人吃就行。”随即他做了个调皮的鬼脸，带着两个男同学扬长而去。

　　李凯盯着彭江的背影呆了一会儿，彭江还没走几步，又举着两个橘子帅气地一回头：“多谢啦！”

　　到这时，李凯才觉得，自己这算是真正跟彭江交上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