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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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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日热似一日。
算算日子自打姜行舟夜半拂袖离开后,已有十来日没来小院了,宝鸢倒是乐得轻松自在,从前来月信时身子总是不舒服,这一回倒是稍稍好了些。
“姑娘,你有好些日子没出门了,一会儿梳洗好之后,我们一道去巷口吃早饭吧。”
夏荷边替她梳妆边劝着。
姑娘也是心大,半分也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俗话说见面三分情,眼下王爷都好些日子没来了,宝鸢竟也不着急,跟没事人似的。
由不得她不焦心了,王爷既不来,她可以去啊。
两人这样僵持着,好容易养出来的那点子热乎劲,眼瞅着就要冷了。
这两日她旁敲侧击的提了好几次,奈何宝鸢就跟没听见似的。
宝鸢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想着若是再不出去只怕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便点头同意了。
夏荷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前几日姑娘不是念着上次从巷口买的包子还没尝到味儿便被王爷给抢了去吗?待会儿咱们就去吃。”
她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待吃完后,咱们还可以去齐顺斋买些点心给王爷送去......”
宝鸢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拉着夏荷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心疼我,怕我失了宠爱。可是你要知道你我这样的身份就算留得住他一时,也留不住他一世。既如此又何必费那些精神?若是王爷有一日厌弃了我,肯放我走,也是极好的事呢。”
夏荷很是不解。
这世道女人皆是依附男人,男人尊贵了她们才能尊贵,高门大户乃至后宫的那些主子娘娘们,这些个女人哪个不是卯足了劲想要多得一些男人的怜惜和疼爱?
可宝鸢不同,她永远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如潺潺的溪流,虽不似大江大河那般汹涌壮阔,却也可以无声无息的滋润一方土地。
姜行舟来的时候她便尽心伺候,若是不来她也不着急,安心守在这小院里过自己的日子。
宝鸢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依旧柔和。
“靠人不如靠己。”
跟着未等夏荷反应过来,又催促道:“快些去换了衣裳,咱们一道出去走走吧。”
清晨的天气尚有着点点凉意,小院在巷子里头倒也安静,待到了巷口便热闹了起来,街上行人如织,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天边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宝鸢喜欢看这样生机勃勃的早晨,行人或是脚步匆匆,或是悠闲自得,或是三五个凑在一处说话,各色各样的人让这个清晨有了别样的意义。
前世她一心系在姜郁的身上,所思所想莫不是他,以至于错过了太多的美好。
夏荷端了一屉包子过来,见宝鸢神色悠远的望着街上,好奇的也望了过去,除了人就是人,也没旁的啊,有什么好看的?
“姑娘,你瞧什么呢?”
宝鸢收回了目光,接过夏荷递过来的筷子。
“没什么。就是看着这样的热闹,心里头也觉得暖暖的。”
小笼包里的汤汁味道鲜美,就是太烫嘴了,夏荷嘟着嘴一个劲的吹着,待凉透了才吃了下去。
“姑娘若是喜欢,以后每日我都陪你出来走走。”
宝鸢点了点头。
心想,你瞧啊,世上少了任何一个人,这日子不还照常过吗?
奈何前世的她却从未看透这一点。
......
外头的街上一列车队缓缓而过,马车上悬着的灯笼上写着“程”字。
一旁的食客里有人轻声道:“堂堂定国公府的大小姐竟也落到这样的地步,着实是可怜哦.....”
“有什么好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是不晓得,她做了什么龌龊事,否则她一个高门大户的嫡女哪里会被出继旁支,赶去豫州?”
有人好奇问道:“大户人家里教出来的可都是规行矩步的闺秀,能做出什么样的出格事来?”
那人面露讥笑,“你们懂什么?我这也是听我在宫中当差的大舅哥提起的,这侯门贵府里的水深着呢,你们且细想想,若不是犯了天大的错,定国公哪里舍得送走自己个的亲生女儿?”
交头接耳的讨论声随着风吹进了马车内。
程素清气的几欲咬碎一口银牙,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人都瘦了一圈,双眼浮肿,程淮平简单的给她和魏淮办了婚礼,便急急的送她去豫州。
乍然离开自小长大的京城,程素清自是万般不舍,加之又是以如此狼狈的样子被赶出去的,连送一送的人都没有,只一辆马车,几个随从,简直是寒酸至极。
魏淮双手扶在膝头,倚着车壁闭目养神。
听到了哭声,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我说你都哭了好几日,也差不多了。整日家的哭丧着一张脸,也不嫌晦气。”
“你......”
程素清一腔子怒气无处发泄,听了这话抬手就打了过去。
谁知却被魏淮钳住了手腕,魏淮冷着一张脸,抬手便将她搡开,“你还当你是昔日里高高在上的程素清吗?我警告你以后给我安分些,否则的话有你好看。”
程素清的额头撞到了车壁上,只觉眼前一阵发黑,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好你个魏淮,你竟然敢打我,我...我跟你拼了......”
这一刻她哪里顾得上大家闺秀的体面,只如寻常泼妇似的对着魏淮的脸就是一顿抓挠,只女人的力气到底不如男人,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被魏淮给制住了。
魏淮抬手就是两巴掌,“呸,你要是再如此无理取闹,就不是两巴掌这么简单的事了。”
程素清趴在马车上,欲哭无泪。
魏淮仗着景和帝赐婚一事,临行前特意找了岳丈程淮平,说的情真意切说会对程素清好,会照顾她一辈子的。程淮平虽瞧不上他,可顾虑着女儿,特意修书一封,许了魏淮一个不错的差事。
车轮滚滚,程素清缓缓的爬了起来,认命似的坐在马车里。
有风吹过,扬起了车帘的一角。
街边的包子铺里,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她?
女人的面上挂着笑容。
她现在一无所有了,可那个女人却依旧可以活的如此快活,她不甘心。
程素清纤长的手指死死的扣进了木头里,一双眼睛里有着怨毒的光。
“哼,你也不必再看了,我知道你心里头那点小心思,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魏淮的妻子,从今往后我是你的男人,是你的夫君,你的眼里心里只能有我一人。”
魏淮的大掌死死的捏住了女人的下巴,强行将她的头掰向了马车内。
程素清还想挣扎,奈何魏淮的力气很大,任凭她如何捶打都没用,反倒是激起了魏淮的兽性。
他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若是不怕丢人尽管哭闹,闹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才最好呢,也让大家看看他们口中的大家闺秀是何等的淫|荡下|贱模样。”
......
宝鸢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到程素清。
不过几日的功夫,那个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贵女程素清已经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她的脸颊高高肿起,上头有鲜红的五指印,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她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着深深的恨意。
轿帘落下,隔断了两人的目光。
宝鸢垂下眸子,食欲全无,只拿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粥。
她从程素清的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一样的执着于自己的想法。
不同的是她未曾害过人,只苦苦的等着,而程素清却是为达目的使了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以至于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夏荷见她神色有异,忙关切的问道。
“姑娘,可是这早点不合胃口?”
宝鸢摇了摇头。
待两人吃完后,夏荷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姑娘若是累了,咱们便回吧。”
此时街上人声鼎沸,无数的声音汇聚成了这人间烟火气。
宝鸢深深的吸了口气,将胸中的烦闷浊气吐尽,拉着夏荷的手道:“咱们去齐顺斋逛逛吧。”
齐顺斋是京中最大的点心铺子。
宝鸢也没想到这里也有苏州的点心,于是便挑了些八珍糕,松花团子,百果蜜糕,又挑了一样糖渍青梅。
她只挑了些自己素日里爱吃的,并未想着姜行舟。
倒是夏荷依着她买的又多要了一份,“虽说姑娘不在意这些,可礼多人不怪,我多买一份给王爷送去。”
宝鸢笑了笑,也就随她去了。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逛,待日头烈起来时便回去了。
出了齐顺斋,宝鸢便总觉得有人在窥探,可每次回头时又瞧不见任何异常。
夏荷宽慰道,“会不会是你那个表哥?”
宝鸢也不清楚,忙拉着夏荷回了小院。
刚一推开院门就见到了周栋。
夏荷高兴的迎了过去,“周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王爷今晚要来?”
“属下只是照例来瞧瞧宝鸢姑娘可有别的吩咐。”
周栋拱手说道。
宝鸢福身道,“多谢关心,我很好。”
周栋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要告辞,夏荷将糕点塞进了他的怀里,“这是姑娘给王爷买的,烦请周爷帮忙带回去。”
周栋将糕点拎在手里看了看,朝着屋里使了个眼色。
“姑娘既有这个心思,何不自己送去?”
夏荷白了她一眼,自顾的进了屋子。
“戏文里头的那些公子小姐尚且有鸿雁传书呢,如今这大毒日头的你让姑娘去送,回头若是晒坏了,仔细王爷怪罪。”
周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