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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为毛当警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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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汇分局,重案组。
透明的会议室里,组长冯涯带着重案组所有组员严肃认真地开会。文印室的小姑娘在走廊经过,不由十分羡慕地偷看里面的动静,却猛地一惊,只见滕宁正隔着玻璃冲她摆出“嗨”的口型。
“滕宁!你又在做什么?”冯涯一眼瞥到滕宁的不轨行为,提高了声音。
“没有……没做什么……”滕宁苦着脸低下头,还不忘揉揉太阳穴。娘的!昨天晚上在“单行道”碰上了孟繁华就知道没好事。莫名其妙喝了几杯酒,糊里糊涂地回了家,早上头就疼得简直想自己割掉。
糟糕!滕宁猛一皱眉,喝多了也没注意那个□□有没有跟踪自己,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老窝,想使坏就惨了。
“嗯哼!”冯涯咳嗽了一声。
“对……对不住,可能是着凉了,头疼……”滕宁小声说。
“注意自己的身体!”
“啊?”滕宁看了看冯涯故作严肃的脸,闷声答应,“是。”
重案组其他警员面对冯涯对滕宁的色厉内荏不觉惊讶,只有张米和连军面不改色心不跳,这都习惯了。自从滕宁进了重案组,冯涯就好像多了个弟弟,表面嗔怪、实则关心,对此,两人已经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考验。
“回到刚才说的,K市的众义大会2年一次,每次都是整个K市地下利益的再分配,几乎所有大小帮会的掌舵人都会见面,商定未来两年的地盘和利益,众义大会之前和之后的帮会摩擦也只多不少。我们警方不能阻止地下的会议,但一定要确保期间不发生大规模的群殴和流血事件,尤其是不能影响到普通市民的日常生活。”冯涯一边说,一边指示大家翻看手中的资料,“整个K市最大的社团就是常青会了,仅次于常青会的就是东城的旺兴帮和西城的宏运会,再有就是阿九郎、五月花这样的小帮派。”
滕宁虚弱地翻着资料,听冯涯继续说。“旺兴帮的大佬外号叫鲨鱼,祖上是渔民,东城的几个海鲜水产市场是他的地盘,也间接控制了全市跟海鲜相关的饭店、酒店的货源。宏运会的大佬外号宏胡子,一脸的络腮胡子,把持的是西城商贸市场,还有几条艳街,靠做皮肉生意发家。几个小帮派不是依附于旺兴帮,就是暗地和宏运会联合。”
滕宁看了资料,“这么看来,还就数常青会江湖气淡一些,好歹人家还开了像模像样的公司,也比较……独善其身。”滕宁一抬头,只见所有人都看向他,尤其张米的眼睛瞪得溜圆,令人顿时觉得底气不足,“我……我只是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冯涯一笑,“滕宁说的正是常青会的特色。因为是K市第一大社团,所以常青会一般不会和其他帮会勾结。5年前滕五接管后,常青会才开始逐渐漂白,但这些都不能抹杀它终究是个黑社团的事实。在常青会组建之初,其中斗争也是相当血腥的。”
“是!是!”滕宁连连点头,“决不能被资本家温情脉脉的面纱所蒙蔽,要看透他们原始积累的血腥本质。”
看着冯涯似笑非笑的表情,张米夸张地叹了口气。
冯涯合上手中的资料,“总之,各组都要坚守岗位、忠于职守。记住自己守土有责。所谓的众义大会在三个月之后召开,这三个月正是各个帮派显示实力的机会。谁在大会之前占了上风,谁就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直接的体现就是犯罪率的直线上升。我要求大家严密控制自己负责的帮会,有事立即报告,总局会在这三个月里配合我们,控制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绝对不能发生造成恶劣影响的恶性事件!”
“是!”重案组成员整齐划一地回答。滕宁张了张嘴,没有赶上节奏,干脆闭嘴不答。
“连军、张米,还有滕宁,你们跟我盯着常青会!”
“是!”滕宁这次回答得又快又响,张米、连军用极其烦恼的目光看着他。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会议室,滕宁跟在张米身后,“张姐姐,刚才冯组吩咐我做什么来着?”
张米猛地回头,面对滕宁真诚无比的双眼再次长叹,“老大要你跟着常青会,这是本次行动最重要、最危险、最关键的任务。”
“哈?”滕宁顿时感到十分无助。
连军路过,拍拍滕宁的肩膀,“很好!刚才答应得很好!”
整理办公桌、拔掉电话线、调低椅子让自己以最舒适的姿势半坐半躺,滕宁望着积满灰尘的重案组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开始冥想自己为什么要当警察。
当警察不好吗?国家公务员,工资不高但是旱涝保收,一身制服穿起来也很帅气,有点像当兵但不用吃当兵的苦,人民群众对警察的羡慕嫉妒恨说明该行业应该在适当的时候有适当的油水,不用担心金融危机和经济风暴,不用想着跳槽或是和美国华尔街一个时差,子承父业说起来也不错啊!
滕宁叹了口气,担任扫黄工作的唯一缺点就是说起来不好听,其余的各项福利都比别的警察强。可以堂而皇之地穿着警服去夜店,可以和任意一件酒吧的小弟混得很熟还有冰水免费续杯(喝口水不能说我吃拿卡要吧!),可以在“单行道”欣赏美男的艳舞被抓住时可以说自己是卧底,还可以顺便调查一下艳粉街的市场走向。只要不在交通组每天累死累活,只要不在重案组有生命危险,其实,警察是一份人人向往、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并且和谐社会建设必不可少的高尚实业。
曾经有一个很好的扫黄工作摆在自己面前,但自己却没有珍惜。如果能够重来一遍……滕宁恨恨地咬住下唇,我一定更加深入地趟平K市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干它一万年!
“想什么呢?咬牙切齿的。”冯涯的脸倒映在滕宁眼前,一时间还真是很难辨认。滕宁收起椅背,转过身来看了看冯涯。嗯,人脸的五官还是正着看顺眼。
“冯组,我有一个请求。”滕宁诚恳地说。
“嗯?”
“我是真的很想献身于扫黄事业,您看也不用我做证人了,是不是……”
冯涯眉头一皱,“与其每天胡思乱想,不如做好手头的工作。你已经是重案组的人了,知道我们这么多行动这么多机密,说走就走?”
滕宁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保密守则”,徒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心说,在我怎么就成了重案组的人了呢?
冯崖看着滕宁张口结舌、无语问苍天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便微微翘起。自从这家伙来到重案组,工作就变得有生气。一边看卷宗,一边从卷宗上沿儿看看滕宁,冯崖的心情一片大好。不就是众义大会吗?小case!
除了张米,在重案组警员的眼里,滕宁就是冯崖向警界偶像蒋天相致敬的象征。因为滕宁是蒋天相的儿子,所以冯崖千方百计要把滕宁调来重案组;因为他是蒋天相的儿子,所以重案组组长要和滕宁一组,实时教导;因为滕宁实在有些不肖父,所以组织上才要在他身上压担子,加快他的成长……事实证明,要想让滕宁不堕乃父之风,实在是……有些困难。
“滕警官,您确定给我的命令是驻守和风夜总会?”一位外勤师兄找到重案组,滕宁面对询问一脸迷茫,连忙翻翻手中的备案,“是的。”
“驻守在夜总会整整3个月,您确定?”那个“您”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活生生、血淋淋地挤出来的。
滕宁浑身一抖,又仔细看了看,“好像……不是……提前3天就行了……”
“谢谢您!”师兄面无表情地离开。
张米皱着眉头看着滕宁,连军一蹬桌腿,带着轮滑的椅子滑到张米旁边,“你确定布置方案的事情要他做?”
张米看看连军,连军表情丰富地说,“到时候我们深入敌后了,交火之后发现,前来支援的师兄们走错了路,守错了门,呜呼——”
“少说怪话!”张米一瞪眼,连军马上缩了回去。
这已经是这两天第3个人来找滕宁要个“说法”了,张米觉得滕宁实在不适合在重案组这种组织纪律性强,对个人素质要求又高的部门工作,殊不知滕宁也在哀叹自己离“寻花问柳”的扫黄事业越来越远。
张米走到滕宁身旁,“滕宁,大动作之前的布置要精细到人,绝对不能出差错的。你这种状态,外一出了纰漏,可是要连累大家的。”
滕宁抬头看了看张米,“若是张姐姐愿意代劳,滕宁感激不尽。”接着将手中报备的材料往张米手上一放,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站在酒吧街上,滕宁顿时感觉到了自由的可贵。这些天来,冯大组长以师傅带徒弟的负责心态将自己“绑”在身边:开会了,“滕宁跟我走!”;吃饭了,“滕宁跟我走!”;下班了,“滕宁先别走!”……侵犯人身自由已经到达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幸好今天冯崖到总局开中层会,幸好外表冷漠实则性感的张米拔刀相助。
滕宁在酒吧街上走着,甚至没有想到去“单行道”喝一杯,只觉得眼前人来人往,流莺来流莺往,美男来美男往……在一间装饰得古朴过分的酒吧前,滕宁一屁股坐在仿古的门墩儿上,光是看着眼前的“风景”,就已经是美好的享受了。
正在滕宁悠闲张望的时候,一辆奥迪A6缓缓地停在滕宁面前,车窗下降,露出久违了的脸。
“滕警官出来巡视?”孟繁华一脸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