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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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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就表现出老旧房子实木地板的好处。夜深人静的时候,滕宁一倒地,楼上楼下都听得见“轰”的一声。
住在西边的滕□□应最快,抬起一脚踢开门,几乎没有迟疑,冲上去就把滕宁拖离了窗子的可见范围,随即大喊,“封锁院子!”
楼里楼外的小弟顿时忙成一团,几盏硕大的探照灯“砰”地启动,瞬间将院子照得有如白昼。
孟繁华冲进来,一眼看见滕宁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脑子便“嗡”地一声。站在门口,努力做个深呼吸,才冲跪坐在一边的滕三问道,“他怎么样?”
听出问话的声音有些颤抖,滕三裸着上身,头也不抬,手上动作依然很稳,几下解开了滕宁的睡衣,小心地揭开,一片血污里,弹孔出现在滕宁的锁骨下方,又伸指又摸滕宁脖上的动脉,虽然一片慌乱,但还算有力。滕三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快叫医生,子弹留在身体里了。”
一旁伺候的小弟闻声而去,孟繁华小心地走过去,查看伤口。
滕宁努力睁了睁眼睛,用力地呼吸。胸口好像一根烧红了的铁棍捅了进去,左臂动也动不了。抬起右手拉了拉滕三的衣襟,张嘴想说话。
“别动!”滕三抓住滕宁的手,“现在不知道子弹窜到哪里去了,还很危险。”
滕宁因为疼痛蹙起眉头,苍白的脸上渗出薄薄一层冷汗,他用力捏了捏滕三的手,虚弱地说,“我就说……一只枪……就……管用吧……”
滕三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是下午两人的对话,真是又急又气。
“别说话了……”孟繁华说着,手上托住滕宁的头,轻轻让他平躺在地毯上,已有小弟将常备的医药箱送上来,孟繁华赶忙扯了止血纱布按在滕宁的伤口上。
“交给你了!”滕三站起身来,先是走到滕宁倒地的地方看了看,随即发现了破碎的镜子,转头看向敞开的窗户,两侧的窗帘被夜风吹得一荡一荡。
滕三皱着眉,跳上窗台,随即闪身不见。
孟繁华一手按住伤口,一手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清洁,滕宁血污的胸膛逐渐恢复本来的颜色。疼痛不断考验着滕宁的神经,从一开始的突如其来,到现在的无奈忍受,滕宁紧咬着嘴唇,只觉得力量以可见的速度转化为对抗枪伤的动力,然后又无力地败下阵来。
努力想看清孟繁华的模样,可眼前不时被一团团彩色的薄云遮挡,看见的一切事物都不可避免地带着晕圈。
“坚持一下!”孟繁华见滕宁有昏过去的征兆,开口提醒,“别闭上眼睛,看着我!看着我!”
滕宁蹙着眉,一遍遍眨眼,看着孟繁华……看着孟繁华……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想什么,看着他就已经很好了……
孟繁华将血污的纱布换了新的,又把床上的华盖扯下来,盖在滕宁身上,这才发现滕宁正动着嘴唇,在说什么。
“想要什么?”孟繁华凑近滕宁,轻声问。
“今天……我很高兴……”滕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声音的震动影响了胸前的伤口,骤然加重的疼痛让滕宁蹙紧了眉头。
“好了,以后再说!”
滕宁微微摇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孟繁华愣住了,滕宁有些泄气,但还是继续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看着滕宁的样子,孟繁华心上一疼,“好,我们在一起。”
滕宁用了几秒钟来反应孟繁华的话,微微笑了,“那……你……亲我一下……”
孟繁华俯身轻轻在滕宁唇上一吻,滕宁在一阵晕眩中闭上了眼睛,心想,在疼痛中有这样的麻醉药,算是完美了……
纵然有无数只手争先恐后地抓住自己往黑暗中坠去,也总是会被无情地打扰。一会儿是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呼小叫,一会儿自己的身体被摆布来摆布去,再就是胸前的伤口被人碰着疼。在清醒与昏迷之间来回徘徊,滕宁觉得很烦。刚想挥手赶走这些苍蝇,却发现在即的双手双脚都被人禁锢,紧接着一个烧红了的钳子毫无预警地插入前胸,滕宁大叫一声,终于堕进了无边的黑暗。
“他很疼。”孟繁华见滕宁扭曲着脸,无声地张嘴,对举起钳子观察着子弹的张书贤说。
张医师“啪”地一声将子弹扔进瓷盘,“子弹离心脏近了些,最好不用麻醉药。再说会长现在昏迷,就是最好的麻醉药了。”说着,他脱下手术手套,小心地扔进塑料袋里封好,曾经照顾过滕五的性感护士正认真地为滕宁清理伤口。
“什么情况?”滕三满脸胡茬,随意披了件衣服,沉声问道。
张书贤摘下口罩,“虽然子弹卡在了骨头和肌肉里,但没有变形,也没有伤到骨头,看来射程较远。就算是这样,如果瞄准了,也能做到一枪毙命。但是……”他转头看看墙上破碎的镜子,“一枪不中就已经惊扰了会长,枪手立即补射一枪,准头自然就差了些。可以肯定的是,枪手不是职业杀手。”
滕三眉头紧锁,“我们的动作也很快,但整个院子都找不到有人的痕迹,看来,枪手的位置在更远的地方。”转头对小弟说,“扩大搜索范围。”
“是。”
“那么会长他……”
“肌肉组织损伤厉害,再加上位置特殊,需要好好休养。应该明天会醒过来,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滕三看了孟繁华一眼,“我送张医师。”
好象一直在黑暗的梦境里前行,一张张脸从眼前滑过,冰冷的母亲,温和的养父,还有用好笑眼神看着自己的滕五。滕宁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无从说起,一刻迟疑,滕五的脸也消失了。
混沌中忽然有一丝光亮,滕宁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是自己的房间,阳光从身后的窗户洒进来,一个红衣女子背对着自己忙着什么,只从背影,就能看出那窄窄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稍微侧一侧身子,哦,凸凹有致这个词汇就有了最好的诠释。
滕宁闭上眼睛,再睁开,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左臂不知道被什么固定住了,右臂放在被单上,插着静脉注射的针。微微转头,床右侧不但有悬起的药瓶,还摆着几台不知名的仪器。
女子在操作台前忙着,这副场景好象十分熟悉,是了,滕五⋯⋯这不就是当时照顾滕五的性感护士吗?也是知道滕五已去的滕三心腹。
看着美丽性感的女护士再自己眼前走来走去,滕宁出声问道,“你确定滕五没有对你产生兴趣?”
护士惊讶地转头,看见滕宁醒了,虽然有些虚弱,但明亮的眼睛里面透着勃勃的生命力。护士笑了,“那么会长对我产生兴趣了吗?”
滕宁翻了个白眼,“怪不得男人都喜欢胸大无脑的女人,原来又漂亮又聪明的女人真是不讨人喜欢。”
护士“呵呵”笑着过来,动作麻利地为滕宁量血压,观察床头仪器的各种数值,说道,“不管是不是美女,不聪明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死人。”
滕宁笑得无力,“没天理了,你在常青会会长面前放狠话啊⋯⋯”
看到各种标准一切正常,护士也放了心,笑道,“是啊!我可不能以下犯上,我的会长。”
“嗯?”
护士回手拿起早已准备好的药剂,针头插进悬在高处的药瓶,看了看滕宁,说,“不清楚自己重要下属的身份,可不是个称职的会长哦。”
滕宁眨眨眼睛,“我收回之前的话,滕五是不可能对你感兴趣的。你好像漫画里面的性感女杀手。”
护士一笑,“身手没那么好,不过自保绰绰有余。”
滕宁无力地笑出声,“你在讽刺我⋯⋯”
护士微笑,“请您注意休息,不要多说话,我去通知滕老大和孟律师。”
一醒过来,伤口的疼痛就更加明显,滕宁蹙着眉,闭上了眼睛,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才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滕三和孟繁华站在床前,面带担忧地看着自己。
滕宁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容,“让你们担心了⋯⋯”
“张医师说你的情况很稳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孟繁华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温柔地说。
“嗯。”滕宁看看一直板着脸的滕三,“为什么我一醒来就给我看一张臭脸?”
滕三皱了皱眉头,“我们已经在院墙外的树上发现了有人停留的痕迹,也是因为距离远,你才会没事。现在的警戒范围已经向外扩大了500米,卧室房间的窗户也会换成防弹玻璃,我们⋯⋯”
滕宁失笑,虚弱地摆摆手,“好啦!想杀我的人自然什么法子都会想到。美国总统还会被刺杀,何况我这个小人物。你的保全系统总不会比一个强大的国家更厉害吧!”
滕三眼神一黯,沉声说,“可能是金虎。”
金虎?滕宁眼神闪了闪,还真是很久没听到这个变态的名字了,警察还没有抓住他吗?冯崖都在做什么?
孟繁华握住滕宁的手,“金虎指使,开枪的应该是大石头。滕三正在全力追查⋯⋯”
“报警了吗?”滕宁忽然问道。
“什么?”床前两人都是一愣。
“现场保护得怎么样?”
滕□□应过来,“你是说⋯⋯报警?”
滕宁一笑,“金虎和大石头都是警方通缉得要犯,放着警察不用,咱们忙什么⋯⋯”
孟繁华接过话来,“咱们再怎么严查,也不能出现在明面上。我们的情报对警方有用,警方出动对我们也有好处。总之,干掉金虎和大石头是最终目的,至于谁拿刀,咱们大可不管。”
滕宁一笑,“何况,未来的常青会可是k市的良好企业、纳税大户,警方也有责任保护我们的。”
滕三嘴角忽现讥诮的笑容,“你是说⋯⋯冯崖?”
看着滕三怪异的笑容,滕宁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南汇分局吗?请找重案组的冯崖。”孟繁华优雅的嗓音让警局的接线员靠着电话线YY了一把,然后温柔地说,“电话正在转接中……”
冯崖桌上摆了一摞资料,城市内河发现了一具男尸,炼油厂旁边的小路上有人遭劫,还有某富豪家中接到恐吓电话说儿子被绑架但小孩子尚安全无恙……从来没有对工作感到腻烦的冯崖,忽然觉得最近的K市不太平。
还有……滕宁。他上天入地用了多年的警界的关系四处搜罗线索,也没有找到滕宁在□□卧底的蛛丝马迹。更何况滕宁现在的身份是常青会会长,从来没听说卧底倒卧成了头目的奇闻。于是滕宁就变成了一个让人寝食难安谜,让人无法忽略的刺,时不时要蹦出来得瑟一下,告诉冯崖“我在这里”。
当桌上的电话响起时,冯崖看看左右,张米、连军都不在,只好自己接了起来,“喂?重案组。”
电话那头声音一顿,接着便是冯崖耳熟的轻笑声,“冯组长,别来无恙?”
冯崖一皱眉,心里狂吐,真是倒霉。“孟大律师?真是稀客!有事?”
“有事!”难得孟繁华态度正经地说一句话,“我要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