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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 17 恐怖鬼宅 ...

  •   对玩家而言避之不及的攻击,在奚默眼中却像一片羽毛般慢慢悠悠的朝自己下落。因此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跟随人群散开的黑发青年在那瞬间被什么东西绊住而趔趄了一下,恰好低头躲过了这场无妄之灾。

      来不及思考这很不对劲的巧合,反应敏锐的张方若便瞬间察觉到了异常——相比之前已经变成废铁的金属盒子,看起来明明更不抗摔的录像带却在被掷出后完好无损的掉落在地。

      “快,将录像带全捡起来!”众人闻言毫不犹豫的听从大佬的命令。

      和猜测中的一样,在最后一枚录像带被捡起的瞬间,原本怒气冲冲的女鬼神情缓和了几分,在玻璃柜子旁边重新屈膝坐了下来。

      “将重要.....一个......给我。”相比之前的惜字如金,断断续续的词汇总归让人不再摸不清头脑。

      “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些录像带中选一个最重要的给她?”尚存心悸的谢丁琪看了看手中的录像带,每一枚右下角都标有序号,“这要怎么选?”

      “只能先看看内容了。”张方若来到电视机前,按照序号将录像带插入其下的机顶盒里,老旧的电视机屏幕缓慢读取磁带上的信息,像是信号不太好般不断闪烁过雪花屏,画面过了好久才终于渐渐清晰。

      录像带记录的内容是一场颁奖典礼,一位年轻貌美的女演员在观众的欢呼声中走上舞台,微笑着接过象征荣誉的金奖杯。

      女演员看起来似乎还不到四十岁,保养良好的皮肤白皙得吹弹可破,举止投足间都充斥着贵妇人般良好的教养。

      颁奖典礼结束后女演员回到别墅,一边温柔的挑逗着尚在襁褓中的小婴儿,一边同身侧长相平庸的中年男人耳鬓厮磨,看上去像是温馨和睦的一家人。

      “王先生、夫人,时间差不多了,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了。”一位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在这时轻轻推开门。

      女演员点了点头,略带不舍的将怀中的婴儿轻轻递交给了对方:“好,那小红就麻烦你照顾了。”

      “放心吧夫人。”妇女应声答应,然而在夫妻俩手挽手离开后,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望向怀中婴儿那阴沉到恐怖的神情。

      夫妻俩因工作繁忙而时常不回家,更别说抽时间陪伴孩子,只留下保姆一人照顾着小婴儿。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女孩一天天长大,然而在同龄的孩子已经能够站起来走路时,她却仍旧连自己翻身都做不到,在正常孩子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的时候,女孩却才刚刚能够颤颤巍巍的爬行。

      保姆曾将孩子的异常报告过夫妻俩,可是忙碌的他们始终没放在心上,直至在某次回家,女孩对父母的呼唤一次次作出迟钝的反应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两人将孩子送往了医院。

      随后便是众人知晓的那般,孩子被检查出了弱智儿的征兆,这个结果对夫妻两人似乎是一场巨大的打击,他们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成为自己如此大的污点。

      最初,他们试了很多办法去尝试治疗女孩,可惜往往收效甚微,直至后来女孩的意外毁容,他们看向她的目光也渐渐从怜惜转变为失望与厌恶。

      于是在小女儿顺利出生后,夫妻俩便立刻搬离了别墅,只留下女孩和寥寥无几的佣人,作为污点的女孩被隐瞒了自己的存在,不被允许外出,这座老宅就像一座阴暗的牢笼囚禁了她的整个人生,直至被火焰吞没的最后一刻。

      第一张录像带播放完毕,虽然仅有短短十分钟,但过于压抑的故事令玩家们难免有些喘不上起来。

      张方若继续插入另一张录像带。

      每一张录像带开头似乎都会象征意味的着重记录一个角色,熟悉的中年妇女为寻找工作而来到别墅门前,在夫人温和的目光下被邀进屋,自此成为了这里的住家保姆——而从她的视角,众人这才明白了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受雇于富人家庭,即便能领到一般保姆望尘莫及的高额薪资,农村出身的保姆骨子里仍旧印刻着难以磨灭的自卑劣,她龌龊、狭隘并且贪得无厌,趁着夫妻俩忙于工作疏忽,时常在别墅中做些偷鸡摸狗的小动作。

      保姆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却将自己所有的心眼都用在了这里面,由于每次数额不大且不留把柄,最初几个月下来竟从未被主人家察觉到丝毫。她借助偷来的赃物赚得盆满钵满,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将魔爪伸向了那个才不到三四个月、脆弱无比的小婴儿。

      很难想象人在恶意的扭曲下会变成什么样的怪物,出身卑微的保姆憎恨女孩一出生便享有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的生活,趁着主人家对孩子漠不关心的态度,不但克扣女孩的吃穿用度,甚至还故意将她关在不透光的屋子里任其哭闹。

      “不是,虐待这么小的孩子,这保姆也太畜生了把!那对夫妻俩脑子是被驴踢了吗?选中这样一个人?”看到这段的王寂罕见的有些情绪失控,忍不住暗骂道。

      三四个月的时间是婴儿智力发育的绝对黄金时期,也是构成发音构音器官的神经髓鞘形成的关键阶段,需要父母来自外界的不断刺激与教导,而如果没有给予那个年龄段应有的关照与呵护,再天才的孩子也会变成残障儿童,并且终生难以弥补。

      在女孩判定为弱智儿后,夫妻俩并未怀疑过自己,保姆的行为也因此更加变本加厉,甚至上升到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随意贬低辱骂女孩。本就连正常交流都无法做到的女孩在这样长期的压迫环境中根本不敢反抗对方,连带着渐渐神经敏感,情绪不稳定甚至连带着开始有暴力倾向。

      而直至被火焰吞没的那一刻,这样的阴影终究牢牢压在女孩的肩头,从未离去。

      第三张是暴发户出生、爱事业胜过家庭的父亲,第四张是腐朽又愚昧的奶奶......

      越是通过不同人的视角讲述女孩的一生,越是衬托她那令人窒息的悲惨。

      最后一张录像带是一个从未在其他录像中出现过的陌生小男孩。

      男孩作为远方表亲暂住在别墅中,受自身家庭的影响,男孩乖巧懂事,性格也开朗活泼,深受王先生夫妇的喜爱。

      孩子间的相互吸引令男孩很快注意到了那个犹如幽灵般躲着自己的女孩,自来熟的个性令他想要和对方交朋友,即便对方毫不搭理自己也不气馁。

      在男孩持之不懈的的示好下,并未从他身上感觉到任何恶意的女孩终于接纳了他,允许他靠近自己而不逃离。

      “我教你画画和千纸鹤吧,”男孩笑起来像个小太阳一样,“你可以将它送给你最爱的家人或者朋友,他们收到礼物会很开心的。”

      “送......开心?”语言障碍的女孩只能依稀吐出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词汇。

      “对的。”

      “学......”女孩呆呆的回应。

      在男孩的帮助下,女孩最终绘成了一幅毫无意义的涂鸦,但她举着自己的作品跑到恰好归家的父母面前时,着实给这夫妇俩了一个不小的惊喜。

      “这是你画的?”头一次收到女儿礼物的男人欣慰接过涂鸦,难得摸了摸她的头,“小红最近看起来病情有好转的样子?”

      “我也觉得。”夫人的笑容依旧得体,“多亏了那孩子呀,刚好最近有人送了我盒油画棒,我明天给小红带盒过来。”

      女孩依旧听不懂父母的对话,但能感觉到他们的开心情绪,黯淡无光的眸子里第一次有光泽。

      她回头,藏在门槛后面的男孩冲她鼓励的比了个大拇指。

      只可惜,这样的温馨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和玩家们之前猜测中那样,担心自己坏事暴露的保姆将未曾防备的男孩从二楼推下,并诬陷到了女孩身上。

      男孩自此再也没有再回到别墅里,只是在那之后女孩便时常会跑到地下室的墙壁上偷偷涂鸦,不知是缅怀还是什么。

      .......

      看完所有录像带,在一旁女鬼略带催促的目光中,玩家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做出选择。

      “这么看来很明显,最重要的那个人就是小男孩呗。”胖子指着最后一张录像带,恶毒保姆和奶奶完全不在考虑列表里,而王先生夫妇虽然对女鬼不是不爱,但终究在她成为自己污点后选择放弃,而唯独小男孩像是黑暗中唯一一束微光般出现在了女鬼的世界里。

      玩家们大多对此表示认同,除了王寂:“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那你认为是谁?”未表态的张方若反问。

      王寂:“如果她要的是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那么我觉得是可能是......母亲?”

      “原因呢?”

      “原因......”王寂蹙眉,犹豫半晌也拿不出能够说服他人的理由,只是冥冥之中有那种说不出直觉。

      “原因很简单,”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发青年在这时突然开口,清冷的声线像是凝结成冰,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她望向‘母亲’的目光里,是不掺杂任何虚假的依赖和信任。”

      “......你说得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家女主人的演技还不如大小姐。”黑衣女人将第一张录像带俯身递给了不远处的女鬼,“你要的是这张,对吗?”

      女鬼垂眸细细打量起了那枚录像带,迟迟没有接过,就在她身后的玩家以为选择错误而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时,录像带被直接抽走。

      “对!”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女孩态度再次发生质的转变,她冲众人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随后迫不及待的起身,将那枚录像带再次塞进机顶盒中。

      老旧的电视机再次发出嘈杂的电流声,映入屏幕的依旧是那位年轻貌美的演员夫人,在掌声与鲜花中登上舞台。

      “妈妈.....”年幼的孩子将掌心贴在温热的玻璃屏幕上,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屏幕中熟悉的身影,那双因磨难而褪去光彩的眼眸似乎只有在这时才会短暂的绽放出光彩。

      她就像一只小小的、脆弱的、在巢穴中等候母亲归来的雏鸟,目光里溢满了浓重的眷恋与依赖。

      玩家们不知道女鬼为什么要再播放一遍录像带,然而很快,他们便睁大了眼睛——对比众人方才观看的那一遍,这张录像带似乎突然多了一些什么内容:

      记忆里本该开始在一家人气氛和睦的画面,却提前到了王先生还未进屋前,女演员命名脸上依旧是温和得体的微笑,然后另一只手却将婴儿藏在襁褓下的腿掐的黑紫:“不愧是她的孩子,长得一样漂亮。”

      记忆里本该结束于夫妻俩不愿意接受诊断结果的画面,却一直延续到了离开后,王夫人独自回到别墅,目光轻蔑的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保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轻声细语:“怎么了张妈,你也在为那孩子的遭遇而难过吗?”

      上一秒还在因为收到女孩的绘画礼物而同丈夫欣慰的夸赞,下一秒独自面对保姆时,声音却冷的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没用的废物。无论你想什么办法,让那个寄生虫今天就滚蛋!”

      作为母亲,只要对自己的孩子哪怕仅存一点点爱,也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保姆暗地里的小动作,除非......

      血淋淋的真相被撕开展露在众人面前。

      虽然对录像内容确实起过怀疑,但这样的反差还是令在场包括张方若在内的玩家目瞪口呆,唯有黑发青年依旧平静的注视着这一切,像是一位无关紧要的看客。

      长达三年的社区生活令奚默对鬼社区每一位相识的鬼怪都或多或少倾注了情感,即便早就知晓,再次目睹一遍她的过往,还是让人难过到心碎。

      她明明毫无过错。

      原名为王小红的女鬼是王先生的第一个女儿,然而以知名慈善家冠称的他实际上只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暴发户,他的发妻在生下小红后难产而亡,早就婚内出轨的父亲在葬礼结束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把身为演员的小三领回了家。

      小三在丈夫面前表现的温婉大方,对继女视若己出将自己伪装成一位善解人意、关爱孩子的好母亲,实则却视她为眼中钉,暗地里故意纵容保姆虐待,就连小红最终被诊断为弱智儿也是她一手策划的结果。

      然而天真单纯的女孩完美的被虚伪的演技所欺骗,她本能的信任与依赖自己的“母亲”,就连接受小男孩一起的绘画提议,也是下意识想要送给对方——然而她却不知道,“母亲”才是真正毁了自己一生的罪魁祸首,甚至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母亲的孩子。

      王先生夫妇结婚多年后未有子嗣,虽然中间有过怀孕,但总是熬不到六月就会因为各种原因堕胎。他们尝试了很多法子都没法保住,于是奶奶的指引下听信道士谗言,认为是小红克母出生,她的生母知晓父亲出轨,因此阴煞附着在女孩身上,将投胎胎儿都镇压宅中,这才导致子嗣稀薄,若想保住胎儿,需要让她在寅时阴气最重之时用死掉的男胎血净身压制阴气。

      奶奶便在寅时拉着小红去浴室净身,然而那时年仅六岁的女孩哪能接受的了这些,在看到血的瞬间就害怕的想要逃跑,结果不慎打翻了烧水壶烫伤了自己。愚笨又毁容的小红甚至连商业联姻的价值都没有,就这样成为污点被父亲彻底放弃,终日关在老宅子里,甚至连自己的存在都被隐藏。

      被关在宅子里的小红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因此唯一打发时间的行为就是坐在录像室中观看着妈妈演过的电影节目,电视机里的妈妈光鲜亮丽、温柔体贴,能够令小小的女孩忘却所有伤痛,沉浸在屏幕带来的美好幻境。

      每当夜里,保姆总会以巡查的名义准时在走廊外溜达,实则偷窃别墅内值钱的东西拿去贩卖。

      安全屋是女孩的秘密基地,是就连保姆都不知道的存在,也是她唯一能够喘口气的地方。

      学会画画的女孩害怕保姆发现总是偷偷躲到地下室在墙壁上涂鸦,她一直在画自己想象中幸福快乐的家,有她,爸爸和妈妈。

      每一个怪谈都对应着女孩在这牢笼般的别墅中不断挣扎的苦痛,对应着美好被打破后真正的面貌。

      可她从来没有怨恨过任何人,哪怕是一直虐待自己、贬低自己的恶毒保姆与奶奶。

      她一直深信自己的父母仍旧深爱自己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陪伴在自己身边,哪怕“药浴”被毁容,哪怕后来直到妹妹出生后他们再也未回归过这个老宅。

      在小红十四岁那年,父母在为小女儿过完七岁生辰后车子不幸抛锚,不得不回到就近的老宅中暂住一晚。并不清楚原因的小红只知道,她的父母终于回家了。

      长达七年的思念令她没有注意到父母那略微僵硬的表情,也正是那天晚上,年久失修的厨房发生了煤气爆炸,火光吞没了整个别墅。

      舔舐天际的火海与熊熊燃烧的浓烟阻拦了女孩一切逃离的退路,火焰像是游蛇般在她的皮肤上咬出一块块焦痕,她用尽所有力气跑到窗户前,终于看到了楼下抱着小女儿狼狈逃出来的夫妻两人。

      “妈妈!爸爸!”那是女孩十四年来说出的最清晰大声的一次话语,求生欲令她竭尽全力朝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家人呼救。

      本来在安慰惊魂未定的小女儿的夫妻俩这才愣怔抬头,错愕的目光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一个女儿的存在。

      他们听到了呼救,看到了自己趴在窗口上苦苦挣扎的孩子,却迟迟没有行动。

      直至最后,他的亲生父亲在一阵纠结后选择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活活烧死,记忆里温柔母亲脸上露出陌生至极的恶毒神情,她这才终于绝望的明白,自己的父亲与母亲,自始至终没有爱过身为污点的自己。

      灰烬犹如一只只褐色的蝴蝶在空中飘扬,女孩的灵魂在那一刻也随着□□被彻底烧毁殆尽。

      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哪懂得什么大人间狡诈的仇恨,只是报以孺慕,从诞生在这个世上开始,渴求家人真正的关爱与呵护。

      而那份名为爱、欺骗了她一生的谎言背后,却是令人作呕的贪婪与愚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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