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盲人洗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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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许子逸说。
“怎么了？”江钦看了他一眼。
“我这腿……怎么洗澡啊？”
“你问我啊？”江钦面无表情，以至于都让许子逸怀疑他有没有理解自己说的话。
“我这膝盖固定了，也不能动，又沾不了水，怎么洗澡？”
江钦靠在沙发上合着眼睛：“你想怎么洗？”
许子逸简直无语：“我就是不知道啊大哥……”
“蠢不死你……拿毛巾沾水擦，别洗了。”
“那头呢？我这头不能不洗，会油的会油的会油的……”
许子逸骚包的性格还是没变，都这时候了还秉持着发型不能乱的铁血真理。
“别叫唤。”江钦突然说。
许子逸被他这一打断整蒙了，不知道又怎么拱着他的火了。他愣了愣，没敢再说话。
“我帮你洗脑袋。”
许子逸听到这句话一颗心才落回地面。与此同时又感觉怪怪的，像一只突然被别人嫌弃惯了的猫，突然遇到了一个会帮它挠下巴顺毛的人，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躲开。
毕竟他从小都没被这样被人照顾过。
许子逸下意识的想说不用了，但又一想按江钦的性格，能主动提出帮他洗头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如果自己不领情的话，江钦应该挺尴尬的，说不定还可能一气之下不搭理他了。
可如果同意的话……
许子逸感觉还是有些不自在，一句话前思后想愣是不知怎么说，千回百转，堪堪卡到了嘴边。
许子逸的突然沉默让家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江钦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与他平时的习惯一点都不一样。许子逸不说话让他更加尴尬了，生怕人家下句话就是拒绝，倒显得他过分热情显得脑袋有泡。他本想补一句“不要就算了”给自己个台阶下，但许子逸却开了口：“那你去接水吧……真是太麻烦你了。”
江钦“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去浴室接热水。
许子逸心里叹了口气。
管那么多呢，反正自己这瘸腿确实需要人帮忙，就又当将欠了江钦一个人情吧，以后一块儿还。
许子逸躺到了沙发上，然后把脑袋悬在沙发边儿看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脑海里又闪过江钦手撕混混的片段。
江钦扣住混混肩膀的手很凌厉，过肩摔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经过了多次的练习一样熟练而狠绝。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江钦，哪怕校服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哪怕背着书包只静静地站在那儿，也比地上那个蚂蚱男更像个混混。
可江钦明明又是那个本想维持冷漠人设但好巧不巧容易脸红并且十分贤惠会做饭的好学生啊。
许子逸在想究竟哪个江钦才是他的错觉。
哎，不过仔细想一想，江钦的手好像挺好看的……皮肤白，手指也修长……
呸呸呸，想哪去了。
江钦也是头一次给别人洗头，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是把水灌到许子逸耳朵里，就是不小心把泡沫溅进他的眼睛里。
许子逸本想维持秉持“要饭的不能嫌饭馊”的原则一直没有吭声，到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感觉自己要是再不开口半条命都得搭在这个小水盆儿里，于是有些绝望地叹了口气：“江钦啊。”
江钦本来就有些抱歉，于是僵硬的“嗯”了一声。
“你以后啊可以开个店。”
江钦：“……”
“就叫做盲人洗头。”
许子逸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拿起边上的干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乐。
江钦愣了一秒钟，也笑了起来。
笑了好久两人才停下。
江钦笑的脸都红了：“你这也太损了……熊猫妈妈带着小熊猫去山上夺笋去了。”
许子逸摸摸自己的头发，然后非常慷慨的夸赞：“不错，洗的挺干净。”
“有病。”江钦笑着拍了他一巴掌。
许子逸挥挥拳头：“打架？”
江钦这时候的表情远比他扑克脸的时候生动的多。他眯起眼睛，然后拉起两边唇角，给许子逸展示了一个虚假到不能再虚假的笑容，眉毛却是扬起来的：“你、打、不、过、我。”
许子逸：“……”
然后他又笑了：“原来你也不是那么严肃嘛。”
江钦：“我很严肃吗？”
许子逸惊呆了：“大哥，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江钦：“？？？”
“所有人见到你都觉得你超严肃的！大家都不敢和你说话！”
江钦更迷惑了：“我对每个人不都很友善很礼貌吗？”
许子逸：“……这就是你跟全班同学都这么疏远的原因？”
江钦：“……”
“张叔说你一直没什么朋友，现在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
“什么意思？”
“就……不是因为别人看我严肃而不接近我。而是……我会疏远别人。”江钦笑了一下。
许子逸有些发愣。
江钦却没理会，自顾自的说着：“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原因吧……”他说的有些艰难，“我不是很习惯有一个所谓的朋友，或者什么关系密切的人。
“我怕他们讨厌我，我怕他们了解我之后再讨厌我。”
江钦说的挺认真的，神色也很平静。
“那你怎么对我还挺好？”
“好？”江钦疑惑了。
“张叔他告诉我的。”
“傻逼，那是因为你碰瓷儿了。”江钦勾起唇角。
“所以对我好？”
“我脑子又没泡……”江钦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一开始只是看你碰我瓷儿，想整下你，没想到发现你这个人竟然不讨厌。”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发现你也好像不讨厌我。”
“谁会讨厌你啊大哥？”许子逸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全班一半女同学都喜欢你好吗？”
江钦：“你有病？？？”
许子逸无辜摊手。
“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全班就我跟你熟一点，他们不找我打听找谁打听？”
江钦：“你出卖我？”
“不敢不敢……”许子逸信誓旦旦，“我跟他们说我也不是很了解你。”
江钦松了口气。
“不过我跟他们说会帮忙打听一下。”
江钦：“……”
好家伙，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不知道，那些个姑娘说到你，个个都笑得跟花儿一样……背后可喜欢你了，到你面前一个字都不敢说……不是，我说你长得这么帅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整个年级喜欢你的姑娘应该都能凑满一个班了……”
江钦很认真的点评道：“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许子逸乐了：“是啊，所以喜欢我的能凑满另一个班咯。”
江钦无语了：“有病。”
“来来来，拐杖给我。”
“干嘛？”
“我去洗澡！”
看着许子逸如此熟练的支棱着拐杖，江钦突然就很想笑。
“有病。”江钦乐了半天。
因为恰好遇上了周末，两人就在家里窝着，也暂时没考虑许子逸上学请假的问题。不过许子逸暂时也不想去学校。如果说自己这腿是被人揍成这样的话未免也太丢脸了。
他许子逸打架从来就没输过！
在打架这一点上，许子逸很执着并且很幼稚的坚持着不能输的原则。
不过窝在家里对许子逸来说真是太无聊了。
“江钦。”许子逸喊他。
江钦安静的坐在茶几边上写作业。闻言他也没抬头，仍旧用不冷不热的语调回答：“怎么了？”
“我想出门。”
“那你想吧。”
许子逸：“……”
他想揍江钦。
好欠一玩意儿。
许子逸冲他讨好地笑。他的眼尾原本是有些上扬的，笑起来时眼睛却弯了起来，少了点锐气。
他拖长声音，语调有些懒散：“江钦——”
江钦仍旧没有抬头。许子逸那一脸笑好端端的给浪费了。
许子逸放松了面部肌肉，没再开口，只是心里琢磨着怎么去乐器店，周末还得继续给老板还钱。
江钦听他不做声，便抬起头，却见许子逸脸色很臭，歪在沙发上目光空洞。
怕不是生气了？
“甩脸子给谁看啊。”
江钦的语气很冷，透着敛不住的不耐烦。
“谁他妈给你甩脸色？”许子逸蒙了。
江钦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许子逸还是懵的：“你吃错药了？”
“你自己脸色这么臭，你说我吃错药了？”
许子逸：“……”
他犹豫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我也有臭脸综合症……”
“什么臭脸综合症？”
“就是有些人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很凶或者很不耐烦……”
江钦：“……”
这是个什么邪门说法？
“我靠不是吧？我居然有这个症状？！”许子逸呆了一秒，“怪不得……怪不得我爸无缘无故就吼我对他甩脸子！”
嘤嘤嘤。
许子逸好像明白了多年无辜被打的理由。
简直神经病。
许子逸后知后觉的想，幸好他笑得多，不管是真笑假笑，总好过黑着脸。
少拉了多少仇恨呢。
江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许子逸确实总是噙着笑的。他嘴角总总是带着笑意，显得有些散漫和不正经。对老师，对同学都是这样，所以显得格外好接近。
江钦有点想笑，觉得许子逸被他老爸揍也太冤枉了。
但他又没头没脑的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总是笑，他不累吗？
那不开心的时候也要笑吗？
江钦冷脸冷习惯了，情绪一般不外露。他也不是很清楚别人的情绪该怎么藏。
许子逸可怜巴巴叹了口气：“算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面无表情会显得很凶。”
江钦也叹了口气：“算了，去换衣服。”
许子逸：“啊？”
“记得拿上拐杖，我可不扶你。”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盲人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