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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岸枝8】追责·她与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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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次见到罗漫心时,万刃枝无厘头的一顿讨问:“你为何出卖我?”
罗漫心被无端揣测:“我疯了?我为什么要出卖你!”
万刃枝:“我藏身的地方除了你,别人不可能知道!”
罗漫心知她伤心:“刃枝,你跟佐岸的事我也是方才知道的。
在万刃枝在洞中藏身的时候,佐岸“一反常态”的又灭了一位相君。
不巧,正是怀秉烈。
可对此,罗漫心一直存疑。
罗漫心一脸肃穆:“亡夫的账我且不与你算,我嘴上严你是知道的,不然当初你也不会来找我。再说了,我又不是清风辞的人,出卖你?怎么可能啊?”
万刃枝察觉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罗漫心不解。
万刃枝:“你说清风辞,是什么意思?”
罗漫心:“你就没感觉不对劲吗,自从李载之继任相君,他就出奇的对你好,可是为什么呢?”
万刃枝陷入了沉思,确实,那种感觉无关男女之情,倒更像是有求于人的讨好,被人推着后背一股劲向前走。
罗漫心:“你位及花品,能做的事情有很多,为何只让你看管那扇门。清风辞的花品可不多,只因你喜静他就迁就你?这你也信?你傻啊?”
万刃枝:“我……我也不知。”
罗漫心倒吸一口凉气,语气不悦:“你现在身份特殊,与其揣测谁在背后捅你一刀,不如先想想该如何安身立命”说罢,便糟心的甩袖离去。
一夜之间,清风辞丢了两位花品,不能说没就没了。
此后一段时间,清风辞料定了她二人不敢声张,便称两人以身就义。
可他们没有料到这二人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万刃枝没有后顾之忧,自然也不俱生死,潘欲扬更是满心不平,能忍气吞声才叫奇怪。
顶着风言风语,重新回到世人眼前时,清风辞也不好作答,每每含糊其辞,旁人也是存有疑虑,关于她二人的揣测也多了起来。
谁想这时候万刃枝出面,言道佐岸是死于自己的剑下。
所有人大吃一惊,对清风辞的揣测也加深了。先是将两位花品仙客剔除清风辞,现在又出面领功。
由此对清风辞的印象便好不了。
从最开始的诛心刺痛也被时间慢慢磨平,到最后遇到旁人的一句夸赞,万刃枝只会面无表情的道一句:“过奖”。
其实这也是事实,佐岸可不就是她杀的吗?
而清风辞的面子越发的挂不住,颇为尴尬,别人也是对他们的事格外敏感,感兴趣的很。
后来,她们找了一处艳丽安逸之地,以此为家,铸造了今后的一段传奇——东风面
辞别清风,迎面东风。
两边对立之风肆起。
清风辞犹如参天巨树,根深蒂固,无可撼动,之前仙门的四座相府,只有清风和觉缭安然无恙,由此可知,想扳倒它绝非易事。
而东风面像个雏形一样,枫叶一飘。瞩目,但却无形的渺小。
二者尤似石卵,天差地别。
……
一日,万刃枝独坐在屋外,提笔展纸。
潘欲扬:“师妹,你在做什么呀?”
万刃枝正好完成最后一笔,把画轴挂了起来:“东风面的战袍,你的展装!”
潘欲扬很专注,却看不出什么名堂。
随后万刃枝提起旁边的一桶红墨,向纸一泼……浸入宣纸,延展渲染,一副神气摄魂的衣服映入眼帘。
万刃枝:“为它注名吧!”
潘欲扬不敢相信,问道:“我吗?”
万刃枝:“你是东风面名副其实的主,当然由你来定。”
潘欲扬品评道:“这套衣袍英朗柔缓,明丽夺眼,点盈如蜻蜓,飘逸似燕尾,不如就叫‘燕摆’吧!”
万刃枝默许。
思绪着历来种种,万刃枝言道:“现在已立仙府,若能称君,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算站稳脚跟。”
潘欲扬自信道:“会的,有朝一日,我做了相君,你就是东风面独一无二的仙守。”
……
之后,东风面堪当觉缭的蛮牙,哪里不平冲哪里,其中最出色的就是剿匪。多地匪乱肆虐,只要东风袭来,便会风平浪静。
在一次回山途中,她二人茶馆落脚,正巧一群山匪正在刁难摊主,索要钱财,抡着的大砍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万刃枝瞥了一眼,催促上茶。
摊主畏畏缩缩,借着上茶的工夫,小声劝她赶紧走。
山匪听到了,怒斥多嘴,那几个壮汉瞧了过来,边说边动手:“小娘子,家住哪里啊?陪爷们上山瞧瞧。”
这几个壮汉不知,“危”字当头。
万刃枝用筷子夹着那只不安分的手,叉穿桌子,使得动弹不得:“你们哪座山头的?”
山匪:“呦,有点意思啊。”
万刃枝:“我在附近也盘了座山头,怎么没见过你们?”
“小娘子,哪座山头的呀,咱们可以熟络熟络。”
“是可以熟络熟络!”,潘欲扬问路归来,坐下来把那只夹着的手解救了出来“跟我谈吧,我是大当家的。”
为首的壮汉:“瞧着面生,刚来的吧。”
潘欲扬:“你们混哪里的?”
壮汉大笑道:“方圆百里都是爷们的地盘,谁人不知我屠宜山的威名,今后让你见识见识。”
潘欲扬:“屠宜山,记得了!”,随后反问“你知道我盘的是哪座山头吗?”
壮汉:“哪座山啊?”
潘欲扬不轻不重的道出三个字:“东-风-面”
山匪眼看着面色焦灼,急迫开溜,可是已经晚了,也完了。
潘欲扬拂去扬尘,回来坐下。
万刃枝很不喜欢下雨,便道:“咱俩多耽搁一会,等雨停了再走。”
潘欲扬:“行。”
万刃枝问道:“这么快,没把他们埋了?”
潘欲扬:“没有,得让人家通风报信啊。不过瞧他们的样子,回去也得些时候。”
万刃枝看了她一眼。
摊主上了一壶新茶。
潘欲扬嗅了嗅鼻子,闻到一阵果香,问道:“你吃柑橘了?”
万刃枝:“没有。”
潘欲扬又嗅了嗅,奇怪道:“我记得你之前身上没这股味道啊!”
万刃枝倒了一杯新茶:“不知道。”
潘欲扬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么腥的茶,你也能喝得下去。”
万刃枝不解,尝了一口:“不腥啊?”
潘欲扬:“谁说这个了,我说的是‘着香半叶’。”
“……”万刃枝有点印象,脑子有些迷糊。
潘欲扬:“也怪不得你不知道,妍夫人喜好香料,常命人采摘一些带有香味的药草,‘着香半叶’就是其中一样,但是采回来味道实在腥,便囤在库房里了。很多人看着浪费,便拿来泡茶喝,反正我是受不了那个味道……”
潘欲扬还在滔滔不绝中……
可是万刃枝脑中就像被人猛击了一锤子,她忽然想通了。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着香半叶,问题原来就出在这里。
她那时候虽然没有参与药草的采摘,但是功效是听说过的。
着香半叶,摘得的是一棵完整的草叶,从中撕开,摘取叶茎泡茶喝。
这东西闻着腥,尝着更腥,可引得不少人将饮的原因就是,喝完后身体散发异香,香味很淡,且经久不散,常见的就是柑橘味,雨后味道会散发的浓烈些。
万刃枝对这个可不感兴趣,她在意的是这叶子的另一个功用。但凡食得叶茎,会被撕开的那半片叶子“记恨”一辈子,着香半叶的叶头会毫无差错的指引叶茎的方向。
可叶子终究是叶子,做不得什么孽,可人就不一样了……
这样说来。
真让罗漫心说对了,李载之真的有问题,在她背后捅刀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要对万刃枝赶尽杀绝的李载之。
为了保险起见,万刃枝辗转多地,寻得了一片“着香半叶”,放到嘴里细细品尝,味道确实腥,可是越嚼越有些熟悉,这个味道有些像……
当初斩杀陆犁后,李载之相赠的那块糕点。
很甜,甜得发腻,甜味之下掩盖的就是着香半叶的腥味。
万刃枝冷笑一声:“相君大人,原来如此!”
日后,东风面在清风辞的打压之下,迅速崛起。
还真的应她二人所言,潘欲扬得封第五位相君,尊号“姣梵”,身份尊显,东风面自此成了正统。
应姣梵相君所诺,万刃枝封仙守,得尊位,享仙尊。
东风正统之下,只有一位仙守,其余尊者暗降仙尉,万刃枝当之无愧的独一份。
许多人慕名前来拜师学艺,万刃枝挑了几个中意的,其他人便被拒之门外,其中有一个小女孩格外不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贵小姐,她就是贺霄声和桑媛的女儿,贺黎黎。
贺黎黎抱怨了几句就走了,她回家后直奔藏着杯子宝贝的阁楼,满屋琳琅,整整几千多个杯子,根本找不过来,一时手笨,碎了一堆杯子,管事的以为遭贼了,急忙进来查看。
“郡主,你回来了,我去告知……”
“不必!”,贺黎黎正好理不清头绪“你来的正好,帮我找个杯子,叫‘久彰杯’。长久的‘久’,彰显的‘彰’。”
给他列的明明白白的好找,“久九究纠、章掌长帐”同音的都有大几千的,看的眼睛都快瞎了。
就是这样,最后还是找出了九只“同名同姓”的杯子,贺黎黎装点之后,又抱着装满杯子的箱子再上东风面。
可一路上有些颠簸,等到再打开时,碎了八个,只剩下最后一个久彰杯了。
那几日还是有不少人想拜师,贺黎黎是唯一一个明目张胆带着礼物来的,众目睽睽之下还问了一句:“您喜欢吗?”
……
在场的一度尴尬。
万刃枝没有搭理她,让在场的人散去了。
贺黎黎:“好歹看一眼吧?”
万刃枝翻开盒子,看了一眼后:“贺黎黎是吧?”
贺黎黎:“嗯!”
万刃枝:“这是你第二次来见我了。”
贺黎黎直言:“是的。”
万刃枝:“你我算是有两面之缘?”
贺黎黎又言:“是的。”
万刃枝:“你会错意了,上一面是我拜访的驭锋谷,专程去祭奠你的父母。”
贺黎黎:“……”
万刃枝:“你的父母功德远在我之上,备受敬重,我也曾受过恩惠,今天这一面就当是还了。”
贺黎黎闻言,高兴道:“拜见师父!”
万刃枝:“黎黎,今后在东风面需当收敛,与同门和睦相处,如有悖逆,为师秉公行事。”
贺黎黎:“遵命!”
万刃枝拿出一枚簪子:“这含苞刺是你母亲得意之作,我有幸得此一枚,守护至今,现在把它交给你,今后就让它守护你吧。”
贺黎黎看着手里的簪子,心里很难受。
可万刃枝说谎了,这枚含苞刺可不是桑媛送给她的,而是贺霄声送给潘欲扬的,后来潘欲扬送给她的。
另外,让万刃枝转变态度的不是贺黎黎的父母,而是黎黎送的那只杯子。
久彰杯是不世出的宝贝,它还有个名字——掌中炉
顾名思义,就是小版炼丹炉,把丹药放入杯中,汲取天地精华,就可自行炼化,而且成品比一般丹药效用要好得多。
为此,万刃枝专程去觉缭采了一杯泉水。
夜晚,独坐院中,看着杯中的层层涟漪……
想起了那条鱼。
就像梦一样,真实而又虚妄。
他的音容相貌犹似眼前,可万刃枝心里清楚,他已经尸骨无存了。
想到这……
眼中不禁珠光涌现,带动的眼中的一滴血,滴入杯中。
这一滴血是当初佐岸殒身时,落入她眼中的一滴。
自那天之后,万刃枝从不落泪,不敢哭,也不能哭,只做无声的哭泣。
她第一次知道泪水从眼中流出是多么的畅快。但要从心里流,是多么的窒息。
可每每照镜子,眼中的这滴血泪就像是提醒她不要忘却那天的大雨,和那场无望的别离。
万刃枝对着杯子轻声问道:“你还会回来吗?”
一旁问道:“谁会回来呀?”
万刃枝被惊了一下,故作镇定:“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
贺黎黎递上含苞刺:“黎黎特意来交还这个。”
万刃枝:“我既交给你,你就收着。”
贺黎黎:“不,师父,这不是原来那枚,这是我仿的。”
仔细瞧了半天,万刃枝还是看不出仿造的痕迹来。
万刃枝:“仿品?”
贺黎黎好似听到了褒奖,乐呵呵的:“不过比真品还是差上一点,这枚含苞刺伴随您多年,也算件称手的兵器,离了总归不便,我造一把相似的给师父,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万刃枝:“黎黎,你很有天赋。”
贺黎黎:“师父过奖了。”
万刃枝:“听闻驭锋谷又出了一品仙器,是你哥哥所造。”
贺黎黎脱口而出:“乌焰烛笛。”
万刃枝:“驭锋谷擅造灵器,每造一件都可名震天下。我想知道这乌焰有何不同?”
贺黎黎扪心自问:“这乌焰确实名声不响,但是我亲眼见过它,是哥哥不会造势,乌焰确实很厉害。我记得好像是从幽渊寒谷里凿取的一根烛节,喷吐黑色火焰,所以叫乌焰。”
万刃枝消息四通八达,贺黎黎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不光这些,她还了解到不久前驭锋谷迎来了一个贵客,是个老熟人了,白祭。
之前在清风辞呆的好好的,与李勃谦痴缠不休,现在好像又与贺寰宇有点猫腻。
贺黎黎毫不避讳道:“所以师父,我多会可以学驭火术啊?”
万刃枝:“风火只能择其一,你要学,去找相君吧。”
清风辞主修驭风术,万刃枝从前不见落下,且是门中拔尖。而潘欲扬当属门中翘楚,驭风却学得稀烂,倒是驭火术炉火纯青。
这话明显是,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就别在我座下了。
贺黎黎笑道:“说说而已,说说而已。”,瞧师父面上有些难看,便又道“师父,您是不是对乌焰感兴趣啊?要不,我给您仿一个,解解闷?”
万刃枝:“这个你也能仿?”
贺黎黎:“没有哥哥做的好,但大体上是差不多的,玩意儿而已,玩玩儿是没问题的。”
此言一出,万刃枝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是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
拿到仿品后,静待了些时日。
这些日子里,万刃枝比平时更郁郁寡欢,也更为冷静,想来过去的种种,说不清谁是受害的一方。
是自己?
却又敌不上佐岸。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得意的肯定是李载之。
独坐在镜子前的万刃枝,已经梳妆完,镜中的她,平日的散发被利落的梳起,一身毫无破绽的夜行衣,凛冽的脸面无表情,只是那双眼思绪万千,她的手指在桌上不停的弹指,木桌随着弹指阵阵微动。
杯中的水漾起圈圈涟漪,而里面游动着一滴血泪,它在里面缓慢迂行,划过之处,身后像留有尾巴一样的若隐若现。
万刃枝临走之时,把这杯泪血放入了暗格之中,拿出了里面放着的烛笛……
该有个了结了!
佐岸,保佑我吧!
成便否,不成,我来陪你!
……
清风辞,万刃枝黑衣独行,隐秘的穿梭在暗夜中,她从前是清风辞的人,自然对这里的地形十分熟悉,闭上眼睛也能摸着路。
很快,她寻到了李载之的书房,灯还亮着,他却不在。
万刃枝拿链钩勾灭了屋中的烛火,潜入房中。
屋中一处闪着点点灵光,这点光亮在暗夜中尤为明显,万刃枝寻过去,看着盆中的那半片叶子,心里愤恨又加深了几成。
这时,屋外有声音传来——
万刃枝将那半片叶子连根拔起,攥在手里,从窗边翻了出去。
进屋来了两个丫鬟,奇怪道:“这灯怎么谢了?”
“赶紧点上,不然相君又要怪罪了。”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相君的脾气是越发不好了。”
“那是当然的,季妍夫人之前那胎就没保住,现在这一胎又没保住,据说都已经成型了,是位公子。”
“两胎皆失,我看着夫人有些不对劲,整天念念叨叨,也不见人,好可怜啊!”
“可怜什么,夫人永远是夫人,再怎么也比你我丫鬟命强。别多嘴了,当心让相君撞个正着,你我就小命不保了。”
“不会的,今日我瞧着少君回来了,估计又讨不着好,又要遭殃喽!”
万刃枝在窗外听得真切,闻言,照着李勃谦的院子寻了过去,也不用到他的别院里,没走多久,就看见这位少君在路上就被李载之一顿狂批。
李载之还是在痛骂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白祭在清风辞的袒护之下,肆无忌惮,大肆饮血,风向已经引向清风辞了。纸包不住火,李载之肯定不能忍。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反正你已经对我失望透顶了,倒不如找你另一个儿子,虽然他已经死了。”
“那是你弟弟!”
“生下来,才算是弟弟,没着地,就是死胎一个!”
李载之一巴掌打了上去:“要不是你屋里那个夜夜嗜血,冲撞了你母亲,那孩子至于没了吗?”
李勃谦:“她不是我母亲,我的亲娘早被您杀了,你瞧我不顺眼,寻个理由把我也杀了呀!”
李载之:“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努力平息怒火后“下次你见她,给我断干净了,否则由我代劳。”
李勃谦:“干净,像我娘那样的下场,才算干净吗?”
“你少给我说这些?”,李载之气得脖子都红了,指着儿子“我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你整日浑浑噩噩,将来怎么能够胜任,这相君之位你以为我坐着就很踏实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可不想做你这样的人”说罢李勃谦转身愤然离去。
李载之急红了眼:“你给我回来……”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湿冷的天气,使他的左腿刺痛难忍,这是当年万刃枝的一枚含苞刺刺穿后,留有的后遗症,平时没有什么事,只有阴寒湿冷的天气,便会刺痛难忍。
李载之忍不住的按压自己的腿。
下一刻,忽觉头顶阴风吹过,万刃枝蒙面竖剑,向他刺来。
李载之下意识的一闪,瞧着露出来的那双柳叶眼,直言:“别遮了,万师妹。”
万刃枝拉下了脸上的黑巾,只是看着他,仿佛从他身上能看到从前的自己,幼稚软弱。
李载之:“没想到每次的见面,本君都在训斥犬子,让师妹见笑了。”
万刃枝:“我可不是来与你叙旧的!”说罢把那半片叶子扔到了他面前。
李载之瞧了一眼,已知败露:“你能来,也没指望我能以礼相待吧。”,随是面目含笑,可看不到半分友善,相反不紧不慢的亮出了他的剑锋,坐在石桌旁细细的擦拭他的剑“说实话,你真的很让我头疼。”
万刃枝淡然道:“果然是你!”
李载之不复往日的谦谦之相,借着酒劲,挑眼道:“是有如何,你是甘愿的,我不曾强迫你,当初让你去他的身边,你是亲口答应的。”
万刃枝:“……”
李载之:“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在对的时间恰如其分的出现,仅此而已,换做旁人可不会像我做的这般滴水不漏。”
万刃枝嘲讽道:“李载之,不愧是你。”
李载之:“不过你挺让我意外的,这个计划只是我众多妄想中的一支,没想到却成了?那魔头真被你的美人计所擒,万刃枝,不愧是你。”
万刃枝:“……”
李载之有些醉酒微醺,话比平日的还要多,他摇摇指头:“师妹,千万别说是我拆散你和他的,我可是全天下唯一一个真心盼望你俩在一处的人了。在我看来,你和佐岸天作之合,感天动地,你俩郎才女貌,只可惜……”
他一副惋惜的模样:“……天意弄人,到现在为止,我还觉得你俩是绝配,若不因他是妖,我定为你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万刃枝面无表情的看他接着酒劲“畅所欲言”。
李载之:“你别不信,我曾去南柯府求过签,不知怎地,求出来的竟然是你和佐岸的字,我还将他们痛骂了一顿,没想到这签居然还挺准。‘兰因絮果’,我也没辙。”
万刃枝:“南柯府的签向来求不得自己,我也错求了一只,是你的。”
万刃枝扔出一片翠叶,那叶子割伤了李载之的脸。
“只不过是死签一支!”
她犹如风一般,剑刺绕身,李载之的胳膊上已身中数剑,急速的横劈竖砍,快的几乎看不清。对于这个小师妹,他是从来不在意的,终究是轻看了。
李载之:“你……”
万刃枝冰着脸,反问道:“我这般长进,可还对得起你?”
李载之:“是我轻敌了,不过你也要知道清风辞是谁的地盘!”
数十名仙客将周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数不清的连弩锁链发出,形成一张密集的漫天锁网,遮住了月影,网住了万刃枝。
李载之身重数剑,可万刃枝也没有做到毫发无伤,尤其现在劣势尽显。
这时,好似是凭空出现的,由空中一点发出数十支箭,空中拉破了一条缝隙,一道虚影从中钻出,横扫平地,众仙客封喉而亡。
虚影略带血迹的滚过锁链,锁住万刃枝的网变得四分五裂。
一切都是那么快,一瞬的事。
那轮虚影停在空中不停地旋转……
此刻,万刃枝感觉时间停滞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被人拿捏住了,口不能言,血脉不能涌动,她看着空中那把刀弓,默不作声。
李载之质问道:“佐岸不是死了吗?你诈我?”
单论修为,万刃枝可与李载之平平而谈,可加上诡谲可不一样了。
它是一件不确定的兵器。
诡谲迅猛,变化多端,没有主人的操控,攻击有些迟钝,但也能牵制住李载之。
瞅准时机,万刃枝踏肩而过,下一脚猛踩到了他的背上,落脚之后,陆犁的教训再次上演。
腿上的浊姿成千上万根钢刺穿心而过,白刃进,红刃出。
李载之捂着胸口,难以置信看着她。
她步步逼近,踩在他的胸膛:“我可没有诈你,佐岸确实死了,是你亲手干的,你忘了?但你为什么没想到呢,佐岸的修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去哪了?”
她一指自己,苦笑着说:“在这里!相君大人,你害的我好苦啊!”
李载之身后的血浸染了一片,他躺在血泊之中,就像当初自己那样,风水轮流转,谁能料到呢。高高在上的李载之会这样被一个他从来不会高看的师妹踩在脚下。
万刃枝释然一笑,看笑话似的对着苟延残喘的他:“你不用担心在九泉之下佐岸会找你的麻烦,你会死,而他或许会重生。那日,他在我眼中留下了一滴血泪,我把他将养的很好,意外吗?”
李载之哑口无言。
万刃枝此时看着他有种说不出的畅快:“顺道提一句,今日过后,你引以为傲的名利将会成为一个笑话,你所珍视的清风辞将会被东风面吹散殆尽,一蹶不振。相君大人,你在天之灵,好好看着吧!”
万刃枝脱去了夜行黑衣,里面的一套白服,不同于她平日所穿的,这一身看上去就是一派男装。
这天的月光格外荧硕,像是一只硕大的眼睛在盯着看。
她将羽剑上的血迹擦到了衣角上,肃然的站在在月光之下,这时的她显得尤为黯艳,与暗夜看似格格不入,也似与之恰为好处的融为一体。
夜风吹的衣摆像是墓地的白幡,她的眼神很薄凉,像只嗜血的玫瑰,美丽而可怖。
她抽起事先准备的烛笛,销魂一曲。
周边无声的乌焰肆起,像几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蟒,穿过李载之胸前的那抹剑痕,也以他为靶心吞噬周围的一切……
大火当天晚上就扑灭了,不算太惨烈,只有数座祠观。可这场大火葬送了清风辞的相君。
万刃枝离去之时,闪过的身影像是有意为之,举手投足间效仿那面镜子——白祭
巧的是,走之前遇到了少君,李勃谦在奋力的叫喊她,可装成“白祭”的万刃枝,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她不顾那个孩子的呼唤,只顾自己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