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架蔷薇一院香》林蔷薇

14、怎么样才算不陌生

　　忽明忽暗中，两人四目相接，林蔷薇眼底的慌乱被韩岐看得真切，暧昧一旦捅开，他也顾不上许多。
　　小姑娘眼睛越瞪越大，甚至能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来。
　　韩岐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慌，多看一眼他觉得自己会忍着停下来，犹豫中，林蔷薇一个耳刮子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林蔷薇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近在咫尺的脸，有点不敢相信。
　　她自小被教育“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可事急从权，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初次遇到，恍惚中又猜想自己是不是打重了，她约莫看到了五个手印子，心下着急伸手就去摸，刚碰到脸颊，就发现韩岐的手也顺着自己的贴上来，手心手背都是火热的触感。
　　抽了两下没抽出来，却发现自己被人抱得更紧，胸腔里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林蔷薇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一声“薇薇”，柔肠百转，漆黑的眸子里有星光闪烁，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放大，两人不知是谁？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韩岐抬起头，看到林蔷薇眼里雾蒙蒙水润润，脸上泛了红潮，鼻尖全是细小的汗珠，嘴唇微微张着，清纯夹杂着妩媚，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猫，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后知后觉的林蔷薇瞬间清醒，挣扎着捶打，上半身被紧紧抱着，忽然想起武术教练传授的必杀技，刚提起膝盖，却发现韩岐松开了手。
　　窗外的叫卖声依旧此起彼伏，约莫过了一分钟。
　　林蔷薇平了平呼吸，有些尴尬，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瞪着眼前的人：“你干嘛要这样？”
　　韩岐缓缓转过来，看着林蔷薇耳边的一缕头发，很想帮她别回去，却收了收手背到身后，认真道：“如果我说，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你信吗？”
　　林蔷薇听他说完，双眼瞪得更大，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偏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偶尔有亮光照到窗台，约莫是对面大楼的霓虹灯。她一下就歇了追问的心思，不待韩岐开口，随即推开碍事的推拉门就要往外走。
　　不料胳膊却被韩岐拽住，林蔷薇回头，盯着他的手，压着声音喊道：“你还要怎样？”
　　“你听我解释”。韩岐有些着急，觉得自己应该把心意说明白，要不然会被认为是登徒子。之前外婆说林家父母开明，关键还是看林蔷薇的心意，他尤其记得清楚。
　　只是这话，要如何开口说？他得好好捋一捋。眼前的小人儿，眼瞅着是没啥恋爱经验和生活阅历，却也是个主意极正的主儿。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林蔷薇跟前，他就是奶奶口中的韩家小六子，什么财富啊，地位的，就入不了她的眼，还是需要徐徐图之。
　　有了主意，韩岐不再拽着林蔷薇，反手拉过小姑娘，走到客厅沙发跟前，示意两人坐下慢慢说。
　　林蔷薇仍是有些怒气未消，看着人高马大的人，蹲在自己跟前，一副温柔小意的样子，心里有些软了下来，可想起刚才他差点强亲了自己，脑袋一个激灵，收起了浑身的懒骨头，严阵以待起来。
　　她倒是要看看，林娇口中不可一世的韩家六公子，要如何解释自己流连花丛到处采撷的事实？
　　千百个心思来回转，林蔷薇冷不防面前递过来一杯水，伸手接过就咕咚咕咚喝起来，直到一杯水见了底，才听到韩岐咳嗽了一声，缓缓说起来。
　　“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韩岐，今年三十岁，毕业于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服过两年兵役，退伍后，经营着几个酒店，目前单身；既然你在相亲，不知道我是否可以预约一下，排个号？”韩岐说完看着沙发上的人，等着要答案。
　　“不行”，林蔷薇不假思索道。
　　“为什么？”韩岐紧接着问。
　　林蔷薇想着拒绝就算了，不曾想对方紧追着问为什么，随口说：“你比我大七岁，太老了。”
　　“什么？”韩岐听了反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林蔷薇扭过身子看着韩岐。
　　“你也不想想，我出生的时候，你都上小学了；等我上小学，你都开始写情书了；等到我开始写情书，你对象都不知道谈了几任？”林蔷薇说完瞅着眼前的人，想看看自己信口开河这么一说，对方怎么接？
　　不料韩岐起身站了起来，拿过茶几上的水壶，不紧不慢给自己添水，因着刚刚的信口胡诌，林蔷薇觉得这滴滴答答的水声，甚是聒噪。
　　看着韩岐随后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才缓缓放下水壶，抿了一口，盯着自己问：“就这么一个吗？”
　　“恩？”林蔷薇被问蒙了，心想“一个还不够吗？”
　　“年龄不是问题，据我所知，林叔叔比阿姨大了不止十岁？”说完端起自己的水杯，颇为自在地喝起水来。
　　林蔷薇知道自己的父亲比母亲大了一旬，可这事他怎么会知道？这么
　　多借口，自己怎么偏偏找了个最蹩脚的。
　　懊恼之余，想想上次胡阿姨给介绍的孙涛，也是比自己大了七八岁，难不成是韩国电视看多了，以为大叔萝莉的戏码很畅销吗？
　　可眼前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三十岁？
　　林蔷薇想了想轻声说道：“我的心理年龄差是在三岁，我们之间差了两个三岁，生活习惯和阅历几乎没有交集，我之于你，你之于我，都太陌生。”
　　“那怎么才算不陌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韩岐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给他出了一个特别的难题。
　　寻常人相亲，都会更在意财富和地位的问题，而这小姑娘东拉西扯的一堆，没一个点到恋爱和婚姻的基础保障上，莫不是年龄小懵懂无知？可上次在北京，因为一条裙子三千块钱，和自己冷脸了不下三回，是个知道柴米油盐的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事实，她是真的在敷衍自己，风马牛不相及的借口一堆，“两人不熟”这句确实是她的心里话。
　　确定了这点后，韩岐看着林蔷薇手上空空的水杯，问“还要吗？”
　　“不了，喝了三杯了，一会还要喝中药”，林蔷薇摆了摆手，随即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一听到喝中药，韩岐心下一急，转身就往厨房跑。
　　林蔷薇看着他搜一下子，就跑出几米远，正诧异怎么往厨房跑呢，一拍脑袋，哎呀妈呀，“忘了熬着药呢！”站起来就往厨房冲。
　　万幸，林蔷薇进来的时候，韩岐刚关了火，砂锅里的药汤滋滋冒着热气，约莫是刚好够一碗。
　　两人一个拿碗，一个递毛巾，把药汤一点点倒出来，林蔷薇想着端到茶几上凉一凉再喝呢，却被韩岐示意先放下。
　　一脸不解的林蔷薇，看着韩岐又从橱柜拿出一个纱布，四面捋平了放到另一只碗上，他两边摁着，示意林蔷薇再倒进来，意思是再过滤一遍。
　　“明天给你带个过滤汤药的杯子，今天就先这么将就着喝。”说完把纱布和药汁扔进垃圾桶，端着碗出了厨房。
　　林蔷薇心想心还挺细致，只楞楞跟着人往客厅走去。
　　林蔷薇到沙发坐下，韩岐仍旧站着，林蔷薇不知说些什么，倒是韩岐笑了笑，开口说道：“不早了，你喝完药早些休息，我刚刚说的话，你认真考虑一下。”
　　林蔷薇看他一副要走的架势，心里一喜，忍不住点了点头。
　　只是他走到玄关又回头说：“这个礼拜天外婆过寿，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恩恩！”林蔷薇下意识的点头，意识到他说接得涵义，又忙摆手说：“不用不用！”却只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衣角，以及随之而来的关门声。
　　林蔷薇回到客厅，心想这都是什么事？胡阿姨给介绍一个孙涛，这又毛遂自荐来了个韩岐，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着碗里黑黢黢的药汁，脑袋里空荡荡的，约莫着不烫了，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完，把碗放到厨房的水池，回到卧室洗洗就睡了。
　　至于韩岐临走之前说的“认真考虑考虑”，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心想自己才毕业，说恋爱结婚还为时尚早。
　　第二天一早，闹钟还没响，林蔷薇就听到了门铃的声音，一遍一遍聒噪着，担心邻居出来提意见，不得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来去开门。
　　一个人住，林蔷薇的警惕心还是有的，隔着猫眼看了看，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下半身，随即隔着门问：“谁啊？”
　　“是我，韩岐。”
　　听到还不算太陌生的声音，林蔷薇放下了戒备，想着昨晚都箭在弦上了，他还能管着自己，也算是个正人君子，遂开了门，却是只开了一个小缝，问：“你又干嘛？”
　　“喏，早餐”，韩岐隔着门缝，把早餐递到林蔷薇跟前，不待林蔷薇伸手接，他就越过门口的自己，往里走去。
　　林蔷薇一愣，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自己还没允许他进屋，他就堂而皇之地来去自如，这是什么坏习惯？下次自己一定要给他改改。
　　林蔷薇回卧室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多，本就迷迷糊糊的没睡醒，想着躺一下就起来，不想却又睡了过去，甚至连在客厅和厨房来回穿梭的韩岐，也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