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二】百因必有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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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婵家从正教变成天下第一魔教，不正是托他一张嘴的福？”魔教教主冰冷刺骨的声音里满是不屑。
“嗯。”少年在前些年游历的时候，多多少少也在传闻中得知了一二，甚至比很多人看得都还要清一些。
教主见时机已到，便把这些年发生在婵家与权家的事件原委都告诉了少年。
婵家前任教主婵恪，也就是小少主的父亲，与权家的前任家主权真重，也就是权信霆和权信雨的父亲，有一段至深至真的兄弟情。但是因为两家人尤其是婵家行事一向低调，两家家主的友情罕有人知。
在婵恪在深山闭关突破之际，权真重作为婵恪的挚友，主动提出留守在婵恪身边为他护法。
婵恪修炼时旧病复发不慎走火入魔，权真重为了保住婵恪的性命舍身救人，几乎把自身所有的内力都传输到了婵恪的身体里，为他强基固元，保住他的筋脉不至于全数断裂。
修炼走火入魔的人能在最后关头被救回来，婵恪是这世界上的第一个。
最后婵恪虽然得以从九死一生的鬼门关中逃脱，可是权真重却因为拼死挽救婵恪真气耗尽，不幸牺牲在婵家宗门之内。
从此婵恪为自己的挚友深深陷入悔恨与自责，从那时起他匆匆将教主之位传给自己的养子温玄，并为温玄改了婵姓，从此一蹶不振，深深闭关，不再踏出闭关之处一步。
只有温玄知道，师傅那一头曾经乌黑如墨的头发，竟一夜之间苍白如雪。
而与婵恪同时消沉下去的，还有权真重的儿子权信霆。与他的妹妹不同，权信雨作为更加感性的女孩子，既然自己的父亲是主动提出给婵恪护法的，就已经证明两人交往不一般。所以她相信自己的父亲是为了与婵恪的友情心甘情愿牺牲的。
而作为一直淡泊人际感情、过分理性的权信霆，他无法接受自己的父亲在婵家境内突然丧命的噩耗。
父亲临走前的音容笑貌似乎还只是前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少年如何接受自己的父亲为别人的修为而死？
他不相信婵家代表婵玄的说辞，在得知自己父亲的一身修为竟然全部进入了婵恪体内，他更是坚信婵家的家主婵恪定是修炼了什么夺人修为的邪门功法，并且借与自己父亲的友情骗其进入婵家境内，夺去了权真重的修为并且杀人灭口。
毕竟作为痛丧亲人的一方，天下人在面对两方各自的一套说辞的时候，显然更容易出于同情而选择相信权家。
自此，婵家的名声开始了逐渐从正道大家向魔教转型的过程。
武林正道大家婵家竟然有能够夺取他人修为的诡异邪术，权家家主作为与婵家同量级的高人竟然不幸在婵家境内丧命婵恪之手，权家家主的修为竟然被婵恪统统夺取......一条又一条的重磅消息将婵家的形象魔化和神化了。
人多嘴杂，随着听者的增多，传言也越来越人多嘴杂妖魔化起来。
从心灰意冷的婵恪手中接过婵家教主之位的婵玄，在听到外界的有些传言时彻底暴怒了。
外界竟然有了婵家前任教主婵恪有让男人欲罢不能的狐媚本事，借此诱惑了权家家主权真重。
如果说流言蜚语的产生是因为有心怀不轨的鼠辈，那么流言蜚语的传播就是因为有心态不平衡的受众对象为其提供了生长土壤。
婵恪的小儿子婵钰生的就相当不凡，他自己的容貌也是在整个武林中数一数二。只不过婵家过惯了低调的生活，此刻婵恪的容貌被翻出来大做文章，很多其貌不扬的人便趁机诽谤。
甚至有人说——婵玄不是也说权家家主是心甘情愿自甘牺牲的吗？如果婵玄说的是实话，那不就证实了婵恪引诱男人对他俯首帖耳马首是瞻的本事吗？
每当婵玄因为外界对先生婵恪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而怒火中烧时，看见婵恪万念俱灰阴暗下去的瞳孔与满头枯槁沧桑的白发，他心中的怒火又像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浇熄。
婵恪为权真重的事情深深自责，新任教主婵玄就顺着他的意思任由权家发泄，即使被千夫所指，也没有做出任何二次伤害权家的事情。
婵家的步步忍让就像默认，当事人婵恪也迟迟无意出关澄清，婵家魔教的身份就这样步步坐实。
曾经婵家是正道最知名又最低调的门派之一，世代清明正直。接过在权真重死后，权信霆顺位继承了父亲的家主之位后，权信霆主导舆论对婵家进行了掠夺式的攻击，婵家的宁静与低调从此被彻底打破。
一心仇恨的权信霆随后疯狂修炼，让权家在众多同量级宗派中脱颖而出，成功成为了武林第一正道家族，权信霆也随之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
而誓死捍卫从养父手中接过的婵家的婵玄也不负养父众望，即使婵家最后还是难逃被传成魔教的命运，最后婵玄几乎是同时引领婵家坐上了武林第一魔教的位置。
综上所述，才有了刚刚权家家主与魔教教主相见相厌、不共戴天的场景。
“难怪盟主不想我是婵家的人。”少年听完教主的讲述，摸了摸下吧尖儿若有所思。
“他没办法接受自己想要的人是婵家的。他既然执拗地相信是婵家的邪异功法吸收了他父亲的修为，他就必定不愿重蹈覆辙。”
“那他怎么还不放弃。”少年摸了摸怀里因为伤痛皱紧眉头的雪狼幼崽。
“所以他才频频想凭这些小玩意儿把你挖过去，这样他和你相交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那教主觉得我容易被挖走吗？”少年笑着问他。
教主抿了抿唇。
他知道少年虽然此时此刻是装作婵家刚刚入教的新人，并且以自己的贴身侍从的身份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无论如何眼前这个无法无天的“法外狂徒”也是婵家血脉相承的小少主，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盟主送点薄礼说挖就挖。
而教主要和自己的主人——婵家的正牌小少主装作并不相认对他来说也很煎熬。
“他想要你，就像证实了婵家的某些传言，所以”教主并不正面回答少年的问题。“以后你不许和他走太近。”
“哦。”少年答应下来，“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你才不让我和盟主走太近？这波啊，这波是深谋远虑独揽大局。”
“对。”
少年失效。
这个理由你猜我信吗。
不过少年最后也只是在心底小声逼逼了一下，没有多说。
从拍宝大会回程的路上，少年想的比他看上去的多得多。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曾经偶遇权信霆时的时间线。
当初是他游历途中偶遇了一个看上去失魂落魄六神无主的男人，而男人正在被一群仗势欺人的人乱棍踢打。
男人不过二十出头，正该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可是他却是小少主这辈子见过的最崩溃低落的人。
小少主见他神色憔悴，灰头土脸，衣衫不整，还以为是哪个落魄家族的流落难民。
或许是出于同情之心，小少主不仅用银子打发了殴打男人的人，还给这个男人买了足够两顿的吃的递到他手上。
小少主还考虑周到地买了一顿不能冷吃的大肉包，一顿可以冷吃的甜豆包。
“......”男人茫然地接过小少主手上的吃的，只是用他晦暗无光的眼睛看着小少主，小少主还以为他是不会说话的哑巴。
小少主在自己肩头的鹦鹉准备开口叫男人哑巴叫花子之前，轻轻捏了捏鹦鹉的鸟喙，那只一向聒噪的小鹦鹉扭了扭尾巴就闭上了嘴。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我给你在旅店开一间客房休息一天吧？需要的话就点点头？”小少主俯身问他，看着眼前男人的眼中满是迷惘与绝望，小少主没忍住摸了摸男人的头。
就像安抚他曾经饲喂的小动物一样的手法。
男人的眼神在震惊中终于有了一丝丝光亮，就像什么神智被最终唤醒。
从小由小动物陪伴长大的小少主，本来不善于和人类打交道，不过在看到男人眼中熟悉的类似小动物的色彩时，对男人好感拉高的小少主觉得自己可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简单来说小少主就是谁比较不像人类就喜欢谁的人。
小少主给男人开了间双人客房，在被围殴得灰头土脸的男人沐浴的时候还按他的身高尺寸买了套上好的衣服换洗，还给因为精神冲击有些神志不清的男人十分耐心地做了心理辅导。
两人互相用的都是假名，以至于在男人说起自己的父亲死于一个名门宗派家主之手的时候，少年完全没与自己的父亲联系起来，还掏心置腹地安慰他要振作，因为不振作起来，冤屈永远不会自动平复。
看着男人似乎还是有些自我怀疑低落消沉的样子，放不下心的小少主却又着急赶路，于是把自己小鹦鹉送给了男人，并且吩咐自己从小喂到大的小鹦鹉记得时时鼓励安慰男人。
虽然这只嘴臭到极点的讨嫌鹦鹉“反向激励”比较多，可是权信霆竟然真的在小少主与鹦鹉的帮助下从人生最低谷中走了出来，从此抽骨洗髓，脱胎换骨，无坚不摧。
小少主对他的这份影响一直持续到了男人坐上权家家主之位。
此时小少主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未来竟然会成为摧毁婵家名誉的罪魁祸首的事情毫不知情。
小少主也毫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父亲，就在一天前为了挽救自己父亲婵恪的生命而牺牲了。
此时初经丧父之痛的权信霆正因为噩耗崩溃疯癫，只身脱离权家宗内，流落街头。
如果不是婵家小少主的接济与沟通安抚了他，在濒临崩溃之中唤醒了他的神智，那么权家下任家主的恢复绝不会有这么迅速，权家的地位崛起也绝没有如此迅速。
同时的，婵家名声的摧毁，也不至于如此彻底。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因果报应自有其轮回。
权真重千钧一发之际挽救了婵恪，婵恪的儿子则在权真重的儿子濒临崩溃之际挽救了他。
这是善报。
而权信霆的固执己见毁坏了婵家的名誉，最终把自己的一颗心都赔给了婵家的小少主。
这是恶报。
还真复杂。
小少主摸了摸小巧的下巴尖儿，喃喃自语到。
“还真是......救了个不得了的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二】百因必有果
